第一千零四十章 沉默
薑無念死了，死於黃粱星殺。
剩下的信徒們看到這一幕，麵色當即猙獰起來。
如果說先前他們尚有留手，此刻則是拚盡全力想要弄死萬化雨，無論是連芳還是其他信徒，都開始動用殺手鐧！
“吼！”
雷鳴般的吼聲在聖殿內響起，一條真龍虛影繞著柱子猛竄出來，直奔萬化雨而去。
在萬化雨躲開的瞬間，真龍虛影直接撞中一根立柱。
“轟隆！”
聖殿屹立無數年不倒，乃是因為其用夢源打造，極為堅固，即便是帝級強者也難以將其破壞。
可那條真龍虛影乃是某位信徒的秘術，爆發一瞬，硬生生將立柱轟碎！
在真龍虛影爆開後，一柄暗紅色刀芒也貼地斬出，這紅色刀芒似無物不摧，且一路尾隨著萬化雨，萬化雨到哪，紅色刀芒就到哪，毀滅的力量也隨之而至。
“砰砰砰……”
“啊！”
“和你拚了……”
吼叫聲，爆鳴聲，倒塌聲交織於一片，聖殿內一時間混亂無比。
這座固若金湯的聖殿開始搖搖欲墜，主體發出咯吱聲。
“後退！”
“聖殿要倒塌了！”
“小心！”
聖殿外，眾信徒紛紛退走。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宏偉巨大的聖殿轟然垮塌，各種逸散的能量夾雜著煙塵喧囂而起。
即便如此，攻擊仍在持續，直到一團團泛著彩光的黃粱星殺沒入其中，打鬥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剩下的三百多名信徒看著廢墟一般的聖殿，眼神中透露著一抹悲涼。
屹立於此的聖殿一直是人道的象征，如今卻是轟然垮塌，仿佛他們內心某種心念也隨之消散……
“一個抗爭的時代結束了麼……”有人喃喃說道。
當煙塵散去，左閣老，夢靈，以及孫漢卿身影也顯露出來，不遠處一個斷裂的立柱微微晃動，緊接著被一隻手舉起，隨手扔在旁邊，萬化雨同樣從廢墟中爬出。
至於剩下的信徒，身中黃粱星殺，怕是再也沒有蘇醒的可能。
此時此刻，許多信徒內心充斥著鄙夷，一直以來左閣老就是守舊派的領路人，可真正到決裂的時候，左閣老卻一言不發，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信徒感到失望……
今日若左閣老振臂高呼，一定會有更多信徒站出來，可他卻選擇沉默。
“賢者們會選出新任左閣老，以及聖殿四使，陳文奇，你很不錯，或許我會為他們推薦你繼續擔任左閣老……”
萬化雨笑著說道，旋即望向眾多信徒，“眾所周知，人道自中古屹於百方世界，是為人族拚一份生存，存一絲希望，但如今我們距離這個希望越來越遙遠，故隻能退而求其次！”
“當世之中，活下去才是唯一真理。”
“自今而起，天道在上，我人族將與天道共存之！”
一片寂靜中，一名較為年輕的信徒走出幾步，忽然抬手道：“天道共存！”
隨即，一名老者跟著抬手道：“天道共存！”
“天道共存……”
聲音稀稀落落，且不整齊劃一。
萬化雨的目光逼視下來，眼神中帶著一抹脅迫之色。
漸漸地，附和萬化雨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最終整齊劃一。
萬化雨朝左閣老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信步走到左閣老身前，輕聲道：“看到沒有？再聰明的人，一旦陷入群體之中，都會成為烏合之眾。”
“那未必是真心，”左閣老說道。
“我不需要真心，我隻需要他們恐懼，”萬化雨傲然一笑，“而且，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你沒有機會，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勸你一聲，收手！”
說完，萬化雨一躍而起，化為一道遁光朝著上空遁去。
信徒們漸漸安靜下來。
臉上的狂熱之色慢慢消散。
如萬化雨所說，再聰明的人融入集體後，當他們被情緒感染時，都會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大部分信徒內心開始趨近於守舊派的理念，可在薑無念等人被殺，左閣老又保持沉默時，他們內心的信仰崩塌，這一刻也隻能選擇加入共存派。
這不僅僅是自保，更是發泄對左閣老的不滿。
“左閣老，你為什麼不說話啊？”夢靈臉上有著一抹憂傷之色。
孫漢卿眼神中也帶著困惑，如果左閣老出手，他願意助一臂之力，他不懼死，不，在場許多信徒都不懼死。
他們都可以像薑無念那般光明磊落犧牲自己，隻為人道的信念。
“希望不在我身上，我出手隻會死更多人，我不想他們跟著我赴死，”左閣老說道。
“希望在誰身上？”孫漢卿問。
“自夢井中回歸的那人身上，”左閣老道。
孫漢卿疑惑道：“不是還未確定，誰會從夢井回歸嗎？”
“其他人我無法確定，但活著回來的人，必須有他，”左閣老說道。
在左閣老腦海中，能活著回來的僅寧凡一人而已。
……
灰暗中，寧凡感覺總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
“你這一劍不行……”
“這一劍差不錯……”
“這一劍很厲害，但你記不住，你一定會忘記……”
那聲音粗糙，刺耳，帶著不屑，鄙夷還有戲謔，寧凡很想看看這家夥長什麼模樣，他想要努力睜開眼睛，但雙眼仿佛被縫了起來，饒是他費盡力氣都打不開眼皮。
“記不住麼？”
“我偏偏要記住！”
“一千遍記不住，我便記一萬遍，一萬遍記不住，我就記十萬，百萬，千萬遍……”
寧凡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那一劍，斬向父親的那一劍。
一開始寧凡自己非常努力，才能回憶起那一劍是如何斬出。
但很快，腦海中的記憶像是開始打結一般，他斬出的那一劍的記憶不斷回閃，一遍接著一遍。
他都記不清，這一幕在腦海中重複多少遍了。
直到寧凡非常努力的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房間內，這房間牆壁上都是白色的鏤空花紋，特征明顯。
治療所！
“我的眼睛，恢複了？”寧凡喃喃說道。
回到治療所，就會依托於大夢界治愈一切，這是大夢界的優勢。
寧凡能夠在這裏蘇醒，並不出乎自己預料。
“咚咚咚……”
這時，房間外麵傳來踱步聲。
寧凡以為是秦懷香他們，但進入其中的卻是一名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