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溫水煮青蛙
深呼吸，保持冷靜：“我剛剛看見新聞就給餘聲聲打了電話，想要提醒她現在安全第一。”
“封老爺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電話打了這麼多個，沒人接。”
封寒厲隻頓了一瞬，迅速丟開了手機，發動引擎，直接掉頭，將油門踩到了底。
轟隆隆的聲音，在馬路上急馳而過。
吵架吵到最後餘聲聲的臉色，還有她捂肚子的細節，全都在瞬間炸了出來。
她身體不舒服，今天在片場的那件事嚇到她了！
心裏一慌，死死踩住油門。
別墅裏
餘聲聲伏在茶幾上，精神已經開始恍惚，衣服被汗浸濕，渾身冷熱交替。
手指還搭在座機邊沿，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努力。
忽然，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在外麵響起。
她眼神一晃，有點麻木，轉頭的力氣都沒有。
是誰……
怦！！！
大門被可怕的力道踹開。
她身子微微一顫，隱然感覺到是誰。
“餘聲聲！”
封寒厲。
男人衝進來，目光落在沙發邊的女人身上。
隻不過不到二十分鍾，她完全變了模樣，伏在茶幾上，就好像水澤邊上瀕死的花朵，毫無生機。
他沒猶豫，單膝在她身邊跪下，撈起她早已脫力的身體。
隔著衣服，他都感受到了冷汗。
把人抱起來，她艱難地往上看，眼神卻已經開始離散。
“封……”
“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去醫院，不會有事的，別怕。”
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他一邊往外走，一邊重複這幾句話。
把人放進副駕駛，動作迅速地給她係上安全帶，他立刻坐進車裏。
發動引擎，不敢開得跟來時一樣快，中途還要觀察她的情況。
她靠在邊上，嘴巴微張，眼神慢慢轉木，似乎是要說什麼。
“別說話，別說話。”
封寒厲重複了兩遍，說完卻想扇自己，強烈的悔恨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心髒。
不該那麼逼著她留在自己身邊。
不該知道今天的事沒具體問她細節，不該讓家裏的人離開，更不該丟下她一個人。
“封寒厲……”
細微的聲音，從嗓子深處擠壓出來，帶著一種決絕的可怕意味。
封寒厲眼眶一熱，用力皺眉，才將情緒壓下去。
他沒敢看她，腳下踩了下油門，猛打一下方向盤，到了醫院正門。
來不及去封家的醫院，自然也沒有特權，他開到了急診。
車停下，他開門就拉住了出來的急救人員。
“車上有孕婦！救她！”
急救的見慣大場麵，還是被他那雙血紅的眼睛嚇到，連連點頭，跑著回去叫人。
移動床被推出去，幾個護士出來幫忙。
拉開車門，血腥味撲麵而來，護士都嚇了一跳，讓封寒厲把人抱上移動床。
封寒厲腦子早就木了，機械地聽著指揮，將餘聲聲從裏麵抱進來。
耳邊是醫生護士的各種指令和調配，他跟著移動床往急救室跑。
餘聲聲早已神誌不清，手卻死死地攥著他的襯衫。
臨進急救室，護士讓他退出去，他才伸手去掰她的手。
“封寒厲……”
封寒厲見她要說話，俯身過去，“餘聲聲，放手，等你出來，我們再好好說。”
餘聲聲搖了搖頭，發絲沾了汗，緊緊黏在她的眼睛臉頰上，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護士在催，她卻倔強地睜開眼，張口，在封寒厲耳邊說了一句。
“我們……兩清了。”
我在年少的時候看見你的第一眼。
你就像是被餓狼包圍的受傷的雛獅，我來不及思考站在你的麵前，緊緊地把你護在了身後。
十幾年後，你認錯了人寵錯了人，後知後覺的把我捧到了高處，我眼睜睜的看著你錯把魚目當珍珠。
一步步的往上爬，你也要了我半條命，兩清了。
封寒厲額頭青筋暴起，嗓子裏漫上一陣血腥味，強忍著痛苦，將她的手掰開。
他們一分開，護士立刻就把餘聲聲推了進去。
他直起身，聽著護士在邊上說著讓他去繳費之類的話，眼裏一陣滾燙。
抬手，試圖抹了一下，竟然是眼淚。
急救室前
封家的保鏢已經到場，領頭的本想幫封寒厲辦各項手續，卻都被封寒厲拒絕了。
他紅著眼睛，像一頭失了理智的野獸。
抗拒一切人去接觸有關餘聲聲的事，執拗地辦完一切手續，獨自躲在昏暗的長廊上。
手裏攥著收據，還有那隻從餘聲聲手裏扒拉出來的黑色的U盤。
是他不對，是他太著急。
明明早就做好了溫水煮青蛙把餘聲聲留在自己身邊的準備，卻一次次的逼著她情緒波動。
封家那邊到底是如何的歇斯底裏已經占據不了大腦的空間，滿腦子都是餘聲聲剛才的話。
“我們兩清了，封寒厲。”
大手死死地攥緊了U盤，鋒利的邊角紮進肉裏都毫無知覺。
他舍不得。
沒有兩清。
他欠餘聲聲的，從來不能兩清。
是認錯了人，寵錯了人。
是沒能第一眼就認出夢裏魂牽夢縈的小女孩，是沒能思考更多為她設身處地的去鋪路的後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走廊盡頭傳來喧鬧聲。
“王導，封總狀態不太好，您不能讓這位小姐……”
“讓開！”
是湘湘的聲音。
封寒厲僵硬的身體有所顫動，垂著的頭顱緩緩抬起，迎麵就看到了穿著睡衣的倆人走近。
湘湘披頭散發，喘著氣衝過來。
“怎麼回事？今天拍完了戲從片場回來還是好好地，怎麼忽然就進了醫院？”
封寒厲喉結上下滑動，活像是被抽了筋骨的人偶，麻木無聲。
王子聞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跡和髒汙，略微皺眉，心裏有所揣測。
他正要讓湘湘先坐下，湘湘已經第一次歇斯底裏的不顧及封寒厲的情緒，上去揪住了封寒厲的領子。
“聲聲出事的時候你不在她身邊是不是？家裏的保姆呢？你安排的保鏢呢？”
“你是不是隻顧著對付你的封家，把我的聲聲放在哪裏？為什麼我打電話沒有人接？”
因為知道所有的內幕。
知道餘聲聲是拚著多大的力氣才下了這個決定留下孩子，所以看著眼前不自知的生父情緒更加的崩潰。
封寒厲抬頭，嘴唇幹裂得可怕，“我們……吵架了。”
湘湘瞪大眼睛，“吵架？！我一個經紀人都知道聲聲現在被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把她一個人留下了？！！”
封寒厲麵色頹敗，眼神裏閃過無盡的懊悔和痛苦。
湘湘看他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喉頭哽咽了幾秒，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抬手。
王子聞動作快，一把將她拉住。
“冷靜點！”
啪！
王子聞抱得快，保鏢也攔得快，可架不住封寒厲不躲，湘湘那一耳光的一半力道還是扇了出去。
她留了不短的指甲，從封寒厲側臉上劃過，立刻就留下幾道駭人的血印子。
“你是瘋了嗎？！聲聲她是懷孕了，你這個關頭隻顧著和別人博弈。”
“虧我以為你會真的因為林瀾的事情對聲聲愧疚得很，會好好地照顧她，你配嗎封總？！！”
“王導你放開我，我打死他！”
“好了，湘湘，別鬧，聲聲還在裏麵。”
湘湘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氣，一邊罵一邊掙紮。
王子聞又擔心她情緒激動把孩子的事情說出來，也不敢使勁的克製她，反而有點壓不住她。
封寒厲坐在原地，目光麻木，耳邊都是湘湘的責罵聲。
湘湘說得沒錯，餘聲聲是懷孕了，他居然蠢到在這種時候去刺激她。
五髒六腑都好像在被火炙烤，疼得他隻能彎下腰，蜷縮著緩解疼痛。
走廊裏很安靜，隻有湘湘的聲音，可他隔著湘湘的責罵，卻仿佛能聽到餘聲聲痛苦和絕望的眼神。
“安靜！請家屬克製下情緒！”有護士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