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月立馬意識到他似乎要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連忙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發出聲音。
“把我……送回……船舫上。”
她重複了兩遍,然後重重的咳嗽一聲。
察覺到懷中女子的警惕與不安,男子輕笑一聲。
“我好像知道你要做什麼了。”
他腳尖輕踮,身形如影般縱身躍在鱗次櫛比的屋簷越過。
直到看見船舫招展的旗幟,他剛打算把紀令月隨手塞進船內,紀令月突然對他搖了搖頭。
她努力揚起一抹笑,那眸光卻森寒的比天上月還清冷。
“煩請公子幫我去紀府帶一句話。”
“作為交換,我請公子看一出好戲,如何?”
親眼看著紀令月從幾米高的地方落水,王銘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
當他捧著腦袋碎碎念自己完了完了的時候,窗口一道人影閃過,他腦子裏充斥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王銘以為自己在做夢,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伸著手欲往她走去。
“郡主……”
紀令月坐在窗欄上,墨發隨著風揚起,她看著王銘,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給過你機會了。”
王銘身子一僵,他猛然回神。
她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窸窸窣窣傳來數道腳步聲。
薛妙焦急的聲音首當其衝,“你可確定郡主被賊人帶到此處?”
另一道熟悉聲音響起,分明是鎖門時屋外女子的聲音!
“奴婢沒有看錯。”
此話一出,跟在身後佯作擔憂實則看熱鬧的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她們麵麵相覷,氣氛沉凝得令人窒息。
薛妙擔憂著,一邊低聲道,“被擄走這麼久了,還是在一間屋子裏,郡主也不知是否安然無恙……”
寧王眉峰慢慢壓下,他安慰著薛妙,“你放心,本王已經派人包圍住整艘船,那賊人必逃不出手掌心。”
說著,他臉上的神情算不上多好。
今夜這船舫之事有一半是他組織操辦的,如今一個活生生的郡主就這麼失蹤了,若紀府追究起來也是一個大麻煩。
說著,他又暗暗的罵著。
一個女人好端端的胡亂瞎跑什麼,看她模樣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
紀令霓在一旁附和,眸底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隻希望老天開開眼,讓三姐姐平安無事才好。”
蘇妙人黑著臉忍了一路,聽到這番話她怒氣衝衝的跑到最前頭,一把推開薛妙和紀令霓。
她扭頭,怒火蹭蹭的就冒了出來,“還沒見著人,怎麼就能斷定她一定出了事?”
紀令霓撇嘴,“這下人不是都說了嗎,看見三姐姐被賊人擄到一個房間去。”
“三姐姐生的貌美如花,遭人惦記也是正常的。若是她不這麼拋頭露麵,誰會看上她?”
“說白了,就是她愛出風頭才橫空遭至此禍。你看我等,隻有今日才出門,怎麼偏偏被擄走的是她?”
蘇妙人看著紀令霓,眼底露出深深的不可置信來。
這世間居然還有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她腦子裝的都是水嗎?
這時,傅明燁壓低的隱怒聲自一側突然響起。
“都給我閉嘴!”
傅將軍的威壓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善。
前一秒人還在他麵前,後一秒就消失無蹤。
跟過來的這些人其中之一肯定有問題。
傅明燁的眸光掃過紀令霓,就在這時,眼前那道門內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叫。
這一聲驚得眾人一抖,傅明燁心頭一凜,倏而大步上前。
緊閉的門被轟然推開,王銘立在窗前的身影猛然一抖。
他錯愕的回頭,就見門口圍了一堆人。
所有人看著眼前的情形,震驚得發不出聲來。
紀令月此時一隻腳跨在窗外,半幅身軀搖搖欲墜,她雙眸通紅指著發愣的王銘怒喝。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買通紀家的人聯手害我!”
“我告訴你,我紀令月就算是死,從這扇窗戶跳下去,也不會讓你們這些卑鄙小人得逞!”
說完,她決絕的扭頭,朝著無盡的護城河縱身一躍。
蘇妙人失聲驚叫,“月月!”
話落,周旁好似有一陣風刮過。
在紀令月身軀墜落而下的瞬間,傅明燁單手翻過窗外,腳尖借著船身的力一踏,縱身撲向那即將沒入河麵的嬌小身影。
紀令月閉著眼,當她與水再來一次親密的接觸時,身子又忍不住一抖。
她開始揮手掙紮,身子忽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氣息。
等紀令月再度睜開眼時,她已經被安全的抱到船上。
不遠處,蘇妙人一群人忙不迭的朝她跑來。
“月月!”
不僅蘇妙人,連收到消息的紀令儀與紀懷嶼也一道趕了過來。
傅明燁將人救上來之後,立馬扯了身旁不知誰的披風罩在紀令月身上。
寬大的披風襯得她整個人愈發嬌弱可憐,讓人想起脆弱易折的花,不禁心生憐惜。
兩次落水,紀令月整張臉煞白無比,那雙眸卻好似蘊著熊熊的火,等著燒燼那心懷不軌之人。
紀令儀心疼的替她攏緊了披風,“月兒,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馬車已經在外麵候著了,我們先回府請大夫……”
紀令月搖了搖頭,虛弱的一笑,“姐姐,讓你擔心了。”
“你先把懷嶼帶進屋子裏去,這種場麵可不能叫他看到。”
紀令儀猶豫的看著她,“可是……”
紀令月安撫的一笑,“沒事的,隻是我現在還不能走。”
她抬眸,視線落在圍在周圍心思各異的人身上。
“有人想逼死我,我好不容易活著,怎麼能夠輕易的放過她。”
紀令儀一愣。
紀令月這時候抬頭,神情淡淡,“王銘可控製住了?”
一名紀府的侍衛拱手,“回稟郡主,王銘已被屬下擒住,等待郡主發落。”
“不著急,王銘隻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真正幕後之人還在一旁看好戲呢。”
紀令月冷冰冰的瞥了一眼,視線最終落在薛妙身上。
薛妙整個人如遭雷擊,她慌亂的絞著袖帕,眼神不安的轉動著。
果不其然,紀令月突然朝著她道,“薛妙,你這場好戲可看的過癮?”
薛妙手一抖,差點把帕子撕成兩半,見眾人的視線紛紛投來,她強笑道,“三表妹,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是聽一名下人說,看見你與一名陌生男子同行,擔憂你是不是被賊人威脅才喊人尋你。”
“我一片好心……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