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逃不脫的是宿命
河麵上白霧漸散，忽而又行來一支小舟，緩緩駛向拱橋的方向。
舟上並沒有船夫，隻有一位妙齡女子，女子身穿粉衣，麵遮粉紗，手執一把油紙傘，仰首看著蘇凡，仿佛雨中的蝴蝶，目光清澈。
蘇凡自然也看到了這位女子，麵容有些平靜，他並沒有看美若天仙的女子，目光落在了女子身後矮桌上的那把古琴之上。
河岸兩旁忽然想起了悠揚的曲聲，婉轉動聽。
也是在這一刻，千林知寒的臉色徹底的沉著了下來。
那悠揚婉轉的樂曲聲仿佛化身無數隻白色幽靈，猙獰著麵目朝著蘇凡的方向撲來。
天空狂風驟起，攪動著烏雲，悠揚的曲聲由緩入急，仿佛這天上淅瀝的落雨，變的更加淒厲，如同一隻嗜血的魔鬼。
此刻身影窈窕的女子就是那隻嗜血的魔鬼，因為她動了，輕柔的身姿躍上天際，手裏依舊拿著那把油紙傘，漫步在濃重的烏雲之下，俯視著蘇凡。
蘇凡的目光並沒有隨著女子的窈窕的身姿而動，他的目光始終放在那把古琴之上。
似乎此刻，美人兒也及不上那把古琴。
樂曲聲化成的白色幽靈就如同這漫天的落雨，無法近及蘇凡的周身。
千林知寒麵容沉靜，右手張開，銀龍長槍穿梭茫茫大雨而來，激蕩著河麵的浪花，最後落在千林知寒的掌中。
千林知寒仰首而望，腳踏地麵，拍起層層雨水，執槍而起，刺向行走在天空之上的女子。
銀龍長槍的槍尖帶起恢弘的氣勢，猶如蒼龍出海，直接穿過了女子的身體，也穿透了厚重的烏雲。
陽光重新灑下地麵時，女子的身體化成無數水晶散落而下。
周圍的曲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然後舟上的琴弦挑動了一下，粉紅色的光毫應聲射出，直奔蘇凡的眉心。
光毫眨眼便至，速度驚人，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千林知寒站在半空，瞳孔猛張，此時在想出手早已為時已晚。
蘇凡並沒有任何躲避之意，他隻是隨意的伸出了手，隨意的抓住了那道極射而來的光毫。
星光在蘇凡的掌間蔓延，包裹住那道紅色的光毫，最後消散於無。
粉衣女子出現在小舟之中，坐在古琴旁，看著隨意便接下自己致命一擊的蘇凡，眼中也是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
千林知寒收槍而落，站在蘇凡的身旁，審視著周圍的動靜。
蘇凡平靜的說道：“你布置的陣法很巧妙，唯一可惜的是你太過自信了，自信到將陣眼暴露在我的視線裏，自信到一個人就敢來刺殺我。”
粉衣女子微微凝眉，纖細的手指搭在琴弦之上，隨時準備再一次發起進攻。
千林知寒橫槍而立，有他在蘇凡的身旁，粉衣女子不得不忌憚。
蘇凡搖了搖頭，說道：“隻是他沒告訴你我最擅長的就是陣法嗎。”
“嗯？”
蘇凡話落，粉衣女子心中沒來由一驚，到了她這樣的境界能夠影響到她的事物少之又少，可眼前的蘇凡卻是讓她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之感，仿佛心神都跟著顫抖起來一般。
那是死亡蔓延全身的感覺。
粉衣女子瞳孔大張，她來不及細想，更沒有任何的猶豫，棄琴便逃。
隻是可惜粉衣女子還是慢了一步。
平靜的河麵上閃爍起一道星光，極速射來，並直接穿透了粉衣女子的胸膛，最後衝破天際，融入浩蕩無垠的碧空之中。
粉衣女子落在拱橋之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麵紗早已飄進了河裏，露出她那張好看的容顏。
這樣的女人很容易得到一個男人的心，特別是那些出身貧苦的男人！
粉衣女子靠在石欄旁，奄奄一息，氣息萎靡，她這次暗殺本是一個天衣無縫的局，卻還是沒能殺掉這個男人。
蘇凡眼中沒有任何的憐憫之色，歎息說道：“千音宗最傑出的女弟子，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粉衣女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仰起頭看向蘇凡，仿佛看到了他謙謙外表下隱藏著的那隻魔鬼。
蘇凡的麵色終是在這一刻冷了下來，問道：“你是他什麼人？”
粉衣女子垂下頭，沒有說話，隻是漸漸露出了笑意，那是得意的神色。
蘇凡冷眸，俯下身用力的掰住粉衣女子的下巴，不容她反抗，直視著她的眼睛。
“看來他真的很愛你。”
蘇凡收回目光，神色之中也顯得有些失落，更多的則是掙紮之色。
蘇凡回神都時，因為百淩霄的事見過他，也打過他，同時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那抹深藏著的愛意，他深有體會，曾經的他眼裏也藏滿了這種東西。
“蘇先生覺得是兄弟之間自相殘殺更難受，還是背叛的滋味更難受呢。”
粉衣女子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卻滿是嘲諷之意。
蘇凡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解下腰帶，直接勒住粉衣女子的脖頸，將她吊死在拱橋之下。
粉衣女子隻是掙紮了兩下，便失去了呼吸，死不瞑目的她目光正好望向小舟之上的那把古琴。
長安鬼街依舊每晚都開著，來這裏做買賣的人很多。
蘇凡來到鬼市時，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全都不自覺的往兩側靠了靠。
蘇凡周身所散發的華貴氣息令他們畏懼，更主要的是身後的千林知寒身上那股殺伐之氣更加令他們膽寒。
麵對這樣久經沙場的人就算是真正的厲鬼見了都會恐懼，別說他們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了。
無往生路中依舊那般寂靜，前方非常昏暗，無人敢往裏走。
蘇凡隻是微微頓了一下，仰首望去，確定這裏真的是無往生路以後便抬腳走了進去。
無往生路的盡頭是一個洞口，那裏陰風哀嚎，仿佛無數隻惡鬼在洞的那一頭淒慘嚎叫一般。
傳聞過了無往生路便是冥都，這條路也便成為了死路。
在死路之前，蘇凡最終還是看到了那道身影，有些頹廢，就跟很多年前一樣。
“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