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身體裏養了一隻鬼
紮西罕最終還是失敗了，他帶著僅剩的族人和邪魔退回了天蒼山脈苟延殘喘。
蘇凡並沒有派兵圍殺，玄兵同樣傷亡慘重，貿然派兵極有可能會被反殺。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煌虎聯絡到了關外的其他民族和國家，如果他們的君主明智，選擇在這個時候圍剿天蒼山脈，那麼蚩尤部落必將覆滅，永無翻身之日。
雲海關的風帶著涼意，吹進關中時，還是會帶著前幾日大戰留下來的血腥味道。
關城之中，蘇凡同北野天等人一同坐在院子裏喝酒，幾個人曾經在秦嶺山脈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能夠再聚在一起，自然更加珍惜。
葉青青借故在前日便已經離開了雲海關，沒有和大家團聚，對此幾人都是心照不宣，自然知道這其中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暮色西垂，映在天際的雲海之上，更顯紅透。
蘇凡端起酒碗，帶著一絲醉意，說道：“來，喝酒。”
北野天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隻得舉起酒杯，幾人多年未見，不知為何，他們總是覺得蘇凡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那種感覺好像變了一個人，但具體哪裏發生了變化，他們也說不上來。
柔姑娘看著一直在喝酒的蘇凡，黛眉微蹙，然後悄悄將覺幽叫到了邊上，說道：“他身體裏養了一個東西。”
覺幽何等聰明，一點即透，也知道這才是致使蘇凡的性情發生改變的原因。
“來啊，喝酒。”
蘇凡招呼覺幽過來，然後再次端起了酒杯，讓大家陪他一起喝酒。
也是直到此刻北野天幾人才發現蘇凡哪裏發生了改變。
這麼多年過去了，蘇凡不再如當初那般坦蕩，而是多出了一些世俗的味道，也許是身居高位身不由己，又或許是這麼多年的特殊經曆，總之在大家的眼裏蘇凡就是變了一個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顧清軒和北野天都沒有舉起酒杯。
蘇凡的麵色有些不悅，冷冷的看著他們。
北野天搓著手，說道：“我說蘇老大，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蘇凡冷聲說道：“算了？這才剛開始喝，我還沒盡興，怎麼就能算了呢。”
北野天和顧清軒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有些猶豫。
最後覺幽走了過來，一把按下蘇凡手裏的酒杯，麵無表情的說道：“我不和這樣的蘇凡喝酒。”
北野天皺著粗重的眉頭，低聲說道：“老幽，話說的有點重了啊。”
顧清軒同樣凝了凝眉頭，不過他沒有看覺幽，而是將目光放在蘇凡的身上。
蘇凡看向覺幽，麵色發生了輕微的變化，然後冷笑著說道：“不和我喝？好啊，不喝現在就給我離開。”
覺幽冷冷的看了蘇凡一眼，沒有任何的猶豫，轉身便走，任由北野在身後叫他也仿若未聞。
蘇凡的麵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他看著覺幽的方向，說道：“覺幽，你知道葉青青為什麼最後不選擇你嗎。”
覺幽停在了腳步，卻沒有回頭，晚上的天氣有些涼，一些螢蟲蟄伏在燭燈上取暖。
蘇凡搖晃著手裏的酒杯，嘲笑道：“冷漠，固執，不通世俗，到現在也隻不過是宗門裏一個小小的執事而已吧。”
蘇凡話落，北野天和顧清軒心中同時一驚，因為他們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波動，來自覺幽。
下一秒，紅色的重劍直接抵在了蘇凡的肩頭，覺幽冷眸看著蘇凡，神色更冷。
覺幽說道：“那也總比你強，為了坐上今天的這個位置，你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違背道心的事，你自己心知肚明。”
蘇凡凝眉說道：“我所殺之人，都是該殺之人。”
“隻有你自己知道。”
覺幽將劍尖抵在蘇凡的心髒處，然後轉身離開。
院子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直到覺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落裏，北野天才重重歎息出聲，雙手捂著腦袋懊惱道：“我們之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的情誼不是應該永遠都不會變的嗎！”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恒不變的。”
顧清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蘇凡說的。
蘇凡隻是看了顧清軒一眼，隨即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什麼也沒有說，甚至連一句道別都沒有說，直接起身回了房間。
顧清軒和北野天並沒有留在關城過夜，晚上的時候便離開了雲海關，也沒有選擇與蘇凡道別。
夜空下的月色仍舊很美，浮雲流動其上，靜靜徜徉著。
蘇凡負手站在院子裏，看著牆邊的百花，看著天上的星空，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
直到青花來到蘇凡身邊時，後者才慢慢的收回了思緒。
青花很安靜，隻是站在蘇凡的身邊同他一起看著百花，看著星空。
“對不起。”
良久，蘇凡才微微張口，他知道自己近來性情的轉變，隻是這樣的轉變是他沒辦法控製的，他心裏也早有準備，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心甘情願。
如果你想得到些什麼，就要先付出些什麼。
就像柔姑娘之前所說的那樣，他的身體裏養了一隻鬼，現在正在侵蝕著他的思想，那把他徹底的變成另外一個人。
蘇凡也不想變成那樣的人，可他既然選擇了向高處走，就必須得自己去承受。
蘇凡知道，現在他在很多人眼裏也許就是一隻披著人皮的魔鬼吧，讓人厭惡。
其實有的時候蘇凡也很厭惡這樣的自己，與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
但現在的他也別無選擇，這條路是他自己要走的，就必須一直走下去，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
青花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聞著百花的香味，說道：“在遇到先生之前我的生活是灰暗的，那時我就在想也許我的一生都將是這樣了，可是自從遇到先生以後，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我的世界裏出現了陽光，出現了溫暖的色調，不再那麼灰暗。”
蘇凡轉過頭看向臉上露出由心笑容的青花，他也是有些驚訝，完全沒想到今晚青花會說出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