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冷言
蘇凡站在城樓上，長衫之上也被劃開了幾道裂口，受了些輕傷，他望著遠方的雲海，目光深遠，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或喜或怒，或憂或愁，都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
煌虎仍舊寸步不離的跟在蘇凡的身後，他的傷也不是很重，但有幾處的血跡已經幹涸，結了痂。
金律澤則是站在下方的甬道上，看著攤軟著身子坐在地上休息的玄兵們，神色凝重。
如果邪魔幾日後整裝待發，再發起一次攻勢的話，不知他們這些玄兵還能否抵擋下來。
心裏想著，金律澤抬起了頭與蘇凡的目光遙遙相對。
關鍵時刻，很多事情的確需要他們兩人共同商議解決。
青花嬌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過往的玄兵，快跑著腳步奔向城樓。
大戰經曆了一天一夜，蘇凡也一定沒有吃過東西，以前沒有戰爭的時候，他都要每晚喝藥湯，不知昨晚沒喝藥湯的他身子有沒有受到影響。
想著想著，青花更加著急，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期間差點摔倒，又差點撞到玄兵分身上。
“先生，先吃些東西吧！”
青花跑進城樓裏，看著站在圍杆前舉目眺望的蘇凡，輕輕喚了一聲後，才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你們怎麼來了？”
蘇凡轉過身看了一眼青花，隨即又將目光落在門口的柔姑娘身上。
柔姑娘不甘示弱的直視著蘇凡，她知道蘇凡是在責怪她為什麼要將青花帶來，她也知道這裏現在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麵臨邪魔的突然進攻，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小丫頭真倔起來根本誰也攔不住，她若不陪著來，這小丫頭肯定會自己偷偷跑來，到那時豈不是更危險。
最後蘇凡也是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青花看出了蘇凡心情不好，知道是自己做錯了，有些自責的垂下了頭，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柔姑娘說道：“青花也是好意，你不該責怪她。”
蘇凡麵色沉冷的說道：“回吧，我不需要照顧。”
本來是想說這裏太危險了，我擔心你的安危，令我分心，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換了一種方式，也換了一種語氣。
蘇凡知道他這樣說會很傷人，可現在他必須要這麼說，其實就連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戰勝蚩尤部落和邪魔，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看著一個自己還沒有完全掌握的上古神通蘇一點一點推敲演算，去一點一點的猜測。
等到戰爭真正無情的來臨時，蘇凡才真正的意識到在戰爭之下，誰都無法掌握自己的生死。
蘇凡不想青花擔心他，所以才會說的如此絕情，他隻想青花可以活下去，活的更為久遠，帶著他對黎水無窮無盡的思念活下去。
柔姑娘站在門口沒有說什麼，也隻能搖頭歎息，她能聽出來蘇凡地言不由衷。
但青花現在的年紀和閱曆還沒辦法聽明白，何況她對自己的先生一直有著崇拜心裏，就差把心掏出來給蘇凡了，所以蘇凡說的話她從來深信不疑。
青花緊緊抿著嘴唇，淚花在眼中湧動，顯得楚楚可憐，那想哭卻有忍著不哭的模樣卻是惹人心疼。
至少站在青花麵前，麵色始終沉冷的蘇凡心中早已如針在刺，難受不忍。
但蘇凡能忍住，他也必須要忍住，哪怕他很想走上前，抹去青花眼角的淚，告訴她一切有我，但他卻不能這麼做。
青花抬起頭倔強的看著蘇凡，想要在他沉冷的臉上找尋到一些不忍，哪怕顯露出一絲一毫也好。
可事實是殘酷的，這如同這冰冷無情的戰事一樣，蘇凡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青花跑開的時候，淚水再難繃住，她從沒有哭的如此傷心難過過，這是第一次！
“你這樣做，對青花來說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柔姑娘微微蹙起黛眉，青花還小，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特別是於她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這樣對她。
柔姑娘想可能換做是誰，在青花的那個年紀都是無法接受的事情吧。
至少當年柔姑娘自己在那個年紀時，她經曆的那些變故，真的快要令她崩潰了。
蘇凡搖搖頭，冷聲笑道：“這就算是殘忍了嗎，那柔姑娘這些年的境遇如果落在她的身上呢？人都是要經曆過一些什麼才能成長的。”
世界是不公平的，沒有哪個人可以一生無憂。
蘇凡自然希望青花可以一生無憂，他甚至可以為此付出自己的所有，但這世上並沒有那種交易，所以他必須要讓青花自己學會成長。
柔姑娘想起自己曾經的過往，最後說道：“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其實蘇凡已經後悔了，就算日後他們守住了雲海關，一切恢複往常，他知道他與青花的關係再難回到從前了。
但事實都是相對的，有壞的一麵發生，自然也就會有好的一麵發生。
晚上，月朗星稀，雲海在天的盡頭翻滾，靜謐無常。
負責把守的玄兵們一刻也不敢鬆懈，如果邪魔選擇在這個時候進攻，那對於他們而言，無疑是致命的。
雲海關城門上方的城樓裏，燭火搖曳。
中央的長桌上擺放著一隻更大的沙盤，分布著雲海關附近的地形。
蘇凡和金律澤分別站在兩側，兩人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城樓裏除了兩人，隻有姬長風和夏原常分站兩人的兩側，除此之外再無他人，其餘將士各自在外分別有著自己的任務。
與邪魔的第一戰雖然擋下了他們的攻勢，但付出的代價是慘重的。
這樣的代價讓他們短時間內很難再有一戰之力，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的休養生息才可恢複。
但……邪魔和蚩尤部落會給他們這樣的時間嗎？
顯然不會，這對於蚩尤部落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隻要恢複一些實力就一定會繼續攻打過來。
所以，如今的雲海關處境十分危險，蘇凡意識到了，金律澤自然也意識到了，必須盡快找到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