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這一次是我欠你的
蘇凡一個人坐在月下自語了很久，他平時是一個很少說話的人，也是一個很少表露情緒的人。
但今晚在絕靈塔下他卻把所有的情緒和言語全都釋放了出來。
遠處的天際泛起霞光，無論在哪裏，初升的太陽永遠都是那麼的鮮活，充滿著朝氣。
初晨的山頂，露水是很重的，蘇凡的長衫早已被濕氣浸染，惹得他忍不住幹咳了數聲。
蘇凡緩緩起身，望著初升的太陽，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轉身，望著塔門，仿佛看到了裏麵的那個人，愧疚的說道：“池魚姐，這一次，是我欠你的。”
視線輪轉，如同歲月。
門的那一側真的有個人，身穿白色的囚服，頭發也有些散亂。
她是池魚！
池魚坐在冰冷的地上，將頭深深的埋進臂彎裏，雙肩顫抖著，早已淚流滿麵。
從昨晚蘇凡來到山頂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泣不成聲了。
蘇凡說了一個晚上，池魚就坐在地上與他僅有一門之隔，無聲的哭了一個晚上。
兩個人本可以相見，但池魚並沒有這麼做，她是真的很想見蘇凡，可現在的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名震大周的才女了，她如今就是一個落魄的女囚，她已經開始自卑，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見自己心儀的男人呢。
聽著蘇凡緩步離開的腳步聲，池魚停止了哭泣，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張本該傾國傾城，但如今卻被利器劃花了的臉，然後慢慢的露出笑容，如花一般。
蘇凡最後那一句我欠你的，聽在池魚的耳朵裏就已經足夠了。
此生足矣。
“願你安好。”
池魚坐在塔中，雙手合十，默默的祈禱著。
世人常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如今的蘇凡也有這種感受，隻不過此刻難的並非腳步，而是內心。
雖然未說，雖然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但池魚他始終是要救的，哪怕逼迫到最後要與大周要與聖後為敵。
村口處，馬車停靠在溪河旁邊，柔姑娘和煌虎三人站在河邊，靜靜的等待著蘇凡回來。
煌虎心中已經想好，如果再過一個時辰蘇凡還不下來的話，那他便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山去，遇神殺神，遇魔宰魔。
柔姑娘看著緊緊繃著身子的煌虎，說道：“你家先生會沒事的，不用那麼的緊張。”
“但願如此。”
煌虎沉靜的開口，他知道蘇凡有很多仇人，這一路也不會太平，但他不在乎，他隻知道誰若對蘇凡不利，他就殺了誰便是，就是這麼簡單。
天氣很冷，溪河畔的濕氣又很大，山腳下的鬆林間不覺起了大霧。
撥開濃霧，蘇凡消瘦的身影緩步走來。
見到蘇凡無事的那一刻，煌虎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氣，不過還沒等他放鬆下來，粗重的眉頭又是緩緩凝起。
隨後煌虎動了，化身虎形態，奔騰咆哮躍到溪河上，虎爪下探，直接將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給抓了起來。
黑衣殺手在煌虎的爪下根本毫無反抗之力，任他氣息隱藏的再好，隻是生出殺意，便會被煌虎察覺，並直接將其斬殺，毫無還手之力！
煌虎點著水麵落在馬車旁，將黑衣殺手丟在了地上，冷冷的看著這具屍體。
莉萍有些害怕，往後躲了躲，不敢去看眼前的死人。
柔姑娘微微凝眉，手指輕點，一縷火焰劃過空氣點開黑衣殺手的這年布，然後說道：“是倭族人。”
一聽是倭族人，煌虎的麵色更加冷酷。
蘇凡過橋，緩步而下，仿佛沒有聽見柔姑娘的話，也仿佛從未在意過是誰要殺自己一樣。
柔姑娘看了蘇凡一眼，眼中帶著笑意，說道：“沒想到蘇先生不止情人多，仇人也很多呢。”
蘇凡隻是簡單的看了一眼被煌虎斬殺的倭族殺手，便抬腳離開，臉上無驚無動，對於刺殺自己的殺手他根本就從未放在心上，而對於柔姑娘，他現在也不想多說些什麼，因為他的心情確實很糟。
蘇凡等人乘著馬車離開村莊之前，女子推著輪椅走了出來。
蘇凡下車，與在淵對視良久，他知道對方有話要對自己說。
過了一陣，在淵開口說道：“如果可以，記得殺了武照日月，這是你欠池魚的。”
蘇凡聞言，單手藏於袖中，並緩緩握緊。
當初池魚刺殺太子失敗，武照日月對她做過一些殘忍的事，蘇凡在離開神都之前也是多少有些了解，其實實際上就算沒有那些風言風語，以武照日月狹隘的度量，蘇凡也能猜到他肯定會做些什麼的，他是肯定不會放過池魚的。
在府宅，聖後之所以對蘇凡動了殺念，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源於此，她也害怕在以後的歲月裏，蘇凡真的會反，會殺了武照日月，那是她如今唯一不能預料的事。
因為蘇凡早已對武照日月動了殺心，這件事無論誰對誰錯，聖後都不該放任武照日月去做那些事情。
柔姑娘自然也聽到了在淵的話，即使這並非她刻意想要聽到的，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讓莉萍放下了車簾，她不想知道蘇凡的答案，至少現在不想。
“欠她的，我一定會還。”
蘇凡再度看了一眼在淵，才轉身上車，離開了村莊。
結束了殞州之行，蘇凡不再繞路，一路北上，加緊行程，盡快趕往雲海關。
這次北州之行，其實一早並沒有在蘇凡的計劃之內，但很多時候計算的再多也抵不過突然的變故。
變數終是很難被預測。
如今天下並不太平，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蘇凡去做，所以此次的北州之行必須要越快越好，他必須要盡快返回神都，去穩固一些事情，沒有自己外神都，他擔心太守閣的人會受到迫害。
除了武照日月和商闕需要時時刻刻去提防，還有隱藏在背後的那個人，一直想要真正的至自己於死地的那個人，他必須要親手解決！
這世界就是這樣，非常的公平，也非常的簡單！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