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君要臣生
微風漸寒，等到稍躁一些的時候，就連吹進堂裏也便有了聲音。
聖後起身說道：“可治理國家終究不會像修理蔓藤那樣簡單。”
蘇凡低頭沉默，沒有言語。
“人也如此，人心多變，亦難揣測。”聖後收回目光，最後不忘補充道。
蘇凡點頭，躬身說道：“娘娘真正在意的恐怕是一個人的野心吧。”
“哪朝君主不會在意？”
聖後接著說道：“有野心雖是好事，但不該太過自負，更不該無休止的來我這裏索取。”
“自負之後便是末路，所以很多人最後隻剩下窮途這一結果。”
蘇凡點了點頭，他很認同聖後的說法，其實野心和忠心並不矛盾，隻是要看這兩者在其心裏誰大過誰而已。
聖後隨後說道：“封官，殺臣，逼瘋路西家族未來的掌舵人，如今還要救一隻刺殺太子的精靈，蘇凡，在如今的朝中你已經到了目空一切的地步，但你該記著，你始終是臣子，你所做一切的前提是要讓君主看到你的忠心。”
蘇凡半跪在地，拱手說道：“微臣明白。”
聖後拂著素衫的衣袖，端起茶杯才發現杯裏的茶已經涼透，不由微微搖頭，說道：“不，你不明白，其實沒有那盤棋，我依舊可以平定四方。”
蘇凡伏身，未再言語。
這個時候說什麼皆是多餘，是生或死全在聖後的一念之間。
府邸裏再次安靜了下來，也是過了許久，聖後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選一個地方吧。”
聖後做出了決定，也給出了蘇凡選擇的權力。
蘇凡起身，笑著說道：“過慣了苦日子，在哪裏其實都一樣。”
聖後看向蘇凡，說道：“那我來幫你選，雲海關你覺得如何？”
“挺好。”
蘇凡笑著摸了摸鼻子，聖後言簡意賅，蘇凡卻明白聖後話裏的意思。
如今的北州關外可不太平，正值邪魔霍亂之際，很多百姓都處在水深火熱的戰亂之中。
聖後隨後又說道：“讓柔兒隨你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她看向蘇凡，微微搖頭，其實聖後對蘇凡真的動了殺念，但他是個難得的人才，重用必成大氣，也是自己實現大一統這宏大板塊中不可或缺的一塊拚圖。
蘇凡既然要養，便不能殺，所以鋒芒太露時，便要挫一挫他的銳氣。
在聖後的眼裏，他就像是一把利劍，隻有握在自己手裏時才應該好好打磨。
“微臣領旨。”蘇凡拱手。
聖後接著說道：“我打算將凝蓉許配給日月。”
蘇凡一怔，旋即笑了笑，說道：“好事。”
聖後的想法和做法，其實稍微明白些的人都能夠看懂，她是在為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鋪路，她害怕自己離開以後，武照日月無法坐穩這江山。
其實蘇凡心裏清楚，聖後不想殺自己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在以後的歲月裏盡心盡力的輔佐武照日月，替他保住江山。
“下去吧。”聖後揮了揮手，將目光望向剛剛被她修剪過的蔓藤之上。
“微臣告退。”
蘇凡躬身，隨後才離開府邸，他並沒有直接返回太守閣，而是去見了寒江渡和周長安。
蘇凡返回太守閣推開大門的那一刻，閣裏的所有人就跟過新年一樣，興奮的撲了過來。
“凡哥，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們大家都以為你死了呢！”
幾個人中，屬百淩霄最開心，他恨不得直接撲到蘇凡的懷裏狠狠的啃他幾口。
“烏鴉嘴，你趕緊少說話吧。”秀荷直接將百淩霄拽了回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百淩霄縮了縮脖子，麵對秀荷凶狠的眼神，直接敗下陣來，不敢說話。
蘇凡笑著說道：“放心，我的命沒那麼好拿。”
晚上，太守閣的正堂裏熱氣升騰，大家也是很久沒有如此開心過了，聚在一起吃著火鍋，聊著瑣碎的事情。
這一整年的時間裏，大家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如今聖後放過了蘇凡，也算是放過了他們太守閣。
酒意正濃時，百淩霄甚至拉起大勇和煌虎三人一起表演著，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深夜，萬籟俱寂，炊煙餘嫋在遠方漸熄。
夜空星辰密布，不見月亮，神都的晚上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景致，自然別有一番美色。
太守閣的正堂裏，長明燈依舊亮著，因為高興，秀荷和小月也喝了些酒，臉色紅潤的靠在椅子上休息。
滿桌杯盤狼藉無人收拾，大勇和百淩霄二人酒後更是醜態百出，倒在地上抱著碗流著口水昏睡過去。
黑鴉想喝酒可以用真元將酒氣逼出，自然是千杯不醉。
林子虛雖然不勝酒力，但他還是堅持回房去休息。
煌虎則是靠在正躺外的路燈下，一邊喝著酒，一邊望著夜空。
他以前並不會喝酒，但自從認識了蘇凡以後，他的生命裏除了肉餅，便又多了酒。
正堂上，洛瑤依偎在蘇凡的肩頭，兩人坐在瓦下望著星辰璀璨的夜空，靜靜享受著隻屬於兩人的美好夜晚。
洛瑤也喝了些酒，麵色紅潤在星輝的照耀和三千銀發的輝映下，顯得更加美豔動人。
洛瑤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每日和蘇凡花前月下對酒當歌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在她眼裏大道長生也不過如此。
其實經曆了這麼多以後，蘇凡也很喜歡這種平淡的生活。
隻是可惜的是，世事難盡如人意，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自己無法掌控的。
蘇凡將洛瑤摟在懷裏，說道：“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去哪？”
洛瑤開口問道，她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她知道聖後雖然給了蘇凡一條生路，但她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放過蘇凡的，給蘇凡一些懲罰和磨難也是肯定的。
“去雲海關。”
蘇凡仰首，望著無盡夜空，微微眯起了眼睛，曾幾何時星光在他手裏不知震懾了多少人。
“雲海關！”
洛瑤一驚，坐直身子緊緊望著蘇凡，眼中滿是擔憂。
如今的雲海關可是人間地獄，是誰都不願前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