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此笙有念留一人
回去的路上天上再次聚起了烏雲，沉悶的讓人很難受。
離開貧民區的街上百姓極少，因為馬車被毀，蘇凡和笙不得不步行離開。
兩人走的都很慢，蘇凡的眉頭卻不由慢慢皺了起來，他雖然身受重傷，但他的心思卻沒有受到任何的侵擾。
笙仍舊跟在蘇凡的身後，緩步前行，默不作聲。
而這也正是蘇凡擔憂的地方，如是以往，笙早就應該躲在了暗處跟著自己，並保護著自己，並不會顯露而出。
但今天沒有，起初蘇凡並沒有覺得什麼，認為隻是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對笙的消耗過大。
可漸漸的蘇凡卻是察覺出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笙的神情很平和，臉上沒有了自責，沒有了難過，也沒有了往日的沉靜。
他好像是在享受著這一段並不長也並不算難走的路，享受著跟在蘇凡身旁的這段時光。
為什麼是享受？
因為對於他而言，這也許是他最後的一段路了，而能和現在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在一起走完，將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所以那才是享受。
蘇凡停下腳步，轉過身忽然用雙手按住了笙的肩頭。
笙一怔，臉色驚訝，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蘇凡凝眉問道：“你受傷了？”
笙點了點頭，心說是啊，這難道不是很明顯嗎，可你為什麼才發現呢！
“別動。”
蘇凡的聲音有些沉，嚇的笙趕緊止住自己往後退的腳步。
蘇凡扣住了笙的手脈，靜心查探。
笙的手心在出汗，他想收回手，可是蘇凡卻越扣越緊，並毫不猶分說。
蘇凡閉目的臉色變了又變，從緊張到驚慌，最後再到失措，他仿佛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少了沉穩，也少了處變不驚。
他從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隻是此時此刻他真的有些慌了，那是毫無辦法的慌張。
笙最終還是推開了蘇凡，那是蘇凡體內僅存的護體真氣，可他卻想毫無保留的傳輸給自己。
笙又怎麼可能同意！
所以他用上了一些力氣，而蘇凡的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後退了數步，直到最後無力的倒在水泊看起來狼狽至極。
蘇凡的神情變的有些呆滯，他還沒辦法接受自己剛剛知道的一切，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樣掙紮了數下也沒能從淺顯的水泊中站起身來。
笙麵露不忍，他想上前扶起蘇凡，但最終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在最後的這段路上他想用自己方式走完。
蘇凡最終還是站了起來，不顧身上的泥濕跑到笙的身前，握住他的雙手，急聲道：“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笙看著為了自己而不知所措的蘇凡，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個可以讓他不顧生死去保護的人，值得他這麼做。
天空再次變的灰暗下來，就仿佛蘇凡此刻無措的心情，但凡他能有一丁點的辦法也不會如此的驚慌失控。
在蘇凡和笙之間有如螢火蟲一般的精華浮動飄散。
那些精華先是在笙的掌間生出，然後是胳膊，最後是全身上下。
那種先前還真實存在的觸感在蘇凡手心裏漸漸化無，最後隻剩下冰涼的空氣。
笙張了張嘴，想要對蘇凡說些什麼，隻是最後還是化成了無聲的呢喃。
蘇凡雙手無力的垂下，眼神空洞的看著自己的身前，笙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流影劍在半空震動悲鳴，最後化成一隻青色手鐲緩緩纏繞在蘇凡的手腕處。
飄散向天空精華隨風而出，終是有一粒被填滿思念，不願離去，融進手鐲之中，變成了一個笙字。
蘇凡輕輕的撫摸著手腕上的手鐲，他很後悔，後悔自己的自大，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自負又怎會讓笙為自己而死呢。
他更恨自己的無能，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無能，也用不著去精心計算著這些局，去忌憚著那些人。
接下來的好一段時間裏，蘇凡除了養傷，始終將自己緊閉起來，不去見人，不理煩事。
對此，沒人敢打攪，除了洛瑤每日會去陪他，其他時候就算發生天大的事也沒人敢找他定奪。
閣裏積攢了一大堆事物需要有人來定奪來處理。
也是直到林子虛從青州趕回大家才算鬆了一口氣，即使他帶回來一個對於太守閣來說並不算好的消息，但隻要他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就已經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百淩霄坐在正堂的上首磕著瓜子，看到大家都看著自己，後又覺得不妥，捧起瓜子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首的位置這段時間一直空著，因為那是蘇凡的位置。
正堂裏的人不少，除了百淩霄還是趙生和周長安，以及剛剛回來的林子虛。
百淩霄開口問道：“所以你是說白河書院的那位老先生不願意來做百宗朝聖文試的主試官？”
“嗯。”
林子虛點了點頭，這次事情沒有辦妥他難辭其咎。
周長安仔細分析道：“不怪你，現在整個大周看似平靜其實極為混亂，特別是百宗朝聖期間的神都，相信那些反叛者一定會選擇在這段時間大做文章的。”
百淩霄和趙生聞言都是點了點頭，周長安說的有道理。
誰能嫌自己的命長，即使主持百宗朝聖這等大周第一盛事對於個人而言是極為光榮的事情，可跟自己的性命比起來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正堂裏接下來靜了一段時間，秀荷才走進來重新為每個人換好熱茶。
林子虛手握熱茶，開口問道：“蘇先生怎麼了？”
百淩霄搖了搖頭，說道：“笙為了保護他而死了，這些天他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也許是自責吧。”
林子虛問道：“是暗殺？”
“嗯，是挲夜閣的人。”百淩霄歎了一口氣，想到笙就這麼不在了，他的心裏多少也有些神傷。
林子虛皺眉，笙的境界實力他多少了解一些，比之黑鴉恐怕也不遑多讓吧，而能請動挲夜閣中這種級別的殺手，已經不是用錢能解決的事了，那個幕後黑手其勢力絕對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