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如果離開無望，死也是解脫
慘白的月色下，揚起一道紅光，直接了結了雲龍山莊莊主的性命。
灰灰趕到時，青年剛好收劍，他隻是看了灰灰一眼，身影隨即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們本想等你來再做定奪，人是他殺的。”
童老指著青年離去的方向說道，表明他們隻是攔住了雲龍山莊莊主的退路，並未選擇動手。
“你們先回去複命吧。”
灰灰揮了揮手，她知道對方為何自作主張直接殺了雲龍山莊莊主，她亦沒有怪他。
其他人都走後，灰灰突然輕咳出聲，伸手捂住了胸口，神情也很凝重，蹙起的眉頭，可以看出此刻的她極為的煎熬。
她的皮膚慢慢變成了淺紅色，在其體內仿佛有一團火流經她的全身，在熊熊燃燒著她的五髒六腑。
她體內的青火毒再一次發作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折磨著她，痛苦難耐。
“誰？”
灰灰強忍著痛楚，仰首望向房頂之上。
月光如水，泛起漣漪，朦朧之中灰灰隱約看到一道倩影，卻看不清麵容。
正在這時，清火燃燒的更佳洶湧，幾乎快要將她的五髒六腑蠶食殆盡，令她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
關鍵時刻，蘇凡消瘦的身影穿透白霧而來，凝眸在灰灰周身的幾處大穴上連點數下，才算穩住了灰灰的心神，令其體內的青火暫時熄滅。
房頂之上的那道倩影看見蘇凡後，本已經蓄起力量的手慢慢收了回去，雖然依舊看不清麵容，但從其周身淩亂閃爍的月光之中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神出現了不小的波動。
蘇凡抬起了頭，浩瀚如星辰的瞳孔似乎穿越了層層如夢如幻的月光看到了那一雙惹滿故事的眼睛。
四目相對，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
隨後，那道倩影踩著如水一般的月光，消失在了夜色裏。
漸漸恢複意識的灰灰看到了蘇凡，灰黑色的眼眸中湧現出感激的神色，不過也是一閃而逝，隨即低聲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是兩次。”
蘇凡抬手伸出兩根手指，目光依舊望著那道倩影離開的方向，神色凝重，凝重之中帶著些許的不安。
灰灰望向房頂，回憶著剛剛看到的那道倩影，說道：“有人要殺我？”
“應該不是衝你。”
蘇凡緩緩搖頭，灰灰是朝廷的人，對於反叛者而言所有效忠於聖後的人都該死。
而剛剛月色下的那道倩影應該不是刻意來暗殺灰灰的，或許隻是剛好撞見體內青火毒發作的灰灰，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對於任何一個反叛者而言，恐怕都不會錯過的吧。
隻是剛剛那個人會什麼會恰好出現在這裏呢，她是在等待著什麼嗎？
然後蘇凡將目光放到已經死去了的雲龍山莊莊主的身上，麵露疑惑。
灰灰向他解釋一番，蘇凡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灰灰看著蘇凡在月光下顯得愈發柔和的側臉，問道。
“算是吧。”
蘇凡點頭，看了一眼天色，又緊了緊身上的長衫，隨即帶著灰灰去了那間對他而言永遠都不會打烊的老酒館。
其實老酒館自然是要打烊的，隻不過麵對蘇凡不由分說的敲門聲時，掌櫃的也是不得不從美夢中醒來。
老掌櫃披著外衣，手裏拿著油燈，打著哈欠，看了蘇凡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灰灰，頓時睡意全無。
灰灰身上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意及高貴的氣質，一看就是宮裏來的大人物，老掌櫃又哪裏敢怠慢。
油燈掌在桌麵，投射昏黃的兩道人影，一碟小菜，整壇杏花酒，這樣的畫麵應該更適合於舉杯對飲的知己。
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蘇凡和灰灰雖相對而坐，卻絲毫沒有舉杯對飲的氣氛，反而相對的安靜。
灰灰不會喝酒，也對酒不感興趣，蘇凡則是不能喝酒，因為最近洛瑤管的太緊了。
所以哪怕過了好久也隻能晾在那裏，蘇凡盡量不去聞那酒香。
看出兩人都不喝酒，老掌櫃也沒有撤下，而是識趣的沏了一壺茶，端了上來。
熱茶的白氣趕走了老酒館安靜的氛圍。
灰灰抿了一口溫下來的普通花茶，才率先開口。
她所說的都是近來宮中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她知道蘇凡想了解這些。
其實宮裏的事情很好知道，那些宮女或太監的口風並不是很緊，隨便給點好處他們都會說出來。
隻是有些密辛就連他們也不知道，或者說知道的都已經死了，比如關於皇室的事，比如哪些見不得光的事。
而恰巧對於這些事，天網的人知道的也比較詳細，因為很多事情都是他們去做的。
“我恐怕時日無多了。”
老酒館再次靜下來的時候，還是灰灰先開的口，今晚她的話似乎要比往常多了一些。
她看著茶杯裏的茶水，靜靜的出著神，如果沒有外界為它加熱，茶會自然而然的涼下來，人亦如此，天道循環就是命運的循環，誰也改變不了。
除非逆天而行！
蘇凡一怔，茶杯舉在半空，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或者該如何安慰她。
灰灰起身，來到窗前，說道：“如果離開無望，死也許更是一種解脫。”
她沒有打開窗戶去看外麵的夜景，她怕自己即使打開了，外麵仍舊漆黑一片，無路可走。
就像罩在她身上的無形牢籠，她想飛出去在廣闊的天空之中自由翱翔，她太向往那種生活了。
可飛出去就真的自由了嗎？
如果飛出去依舊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那什麼才是真正的解脫？
唯有離開這樣冰冷無情的人間吧！
說到底終是經曆了太多曲折辛酸，才會發現人間有多麼的不值得。
蘇凡想起了淮秦，眉頭深深皺起，說道：“他不會讓你死的。”
她們都是被命運折磨的遍體鱗傷的人，但淮秦的棋易解，可灰灰的呢？
灰灰知道蘇凡口中的他是誰，她沒有說話，隻是無聲的笑了笑，笑容裏滿是無奈和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