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沒有什麼永垂不朽
聖後望著東方漸漸升起的朝陽，晨光灑下時仿佛水中浮動的漣漪，斑駁且明暈。
聖後很喜歡日出時的第一抹光亮，照耀在她的江山上，光明永存。
這是她的江山，這也是她的大周，黑暗不該降臨到這片國土上，哪怕有，也隻應該是暫時的，而不是永恒的。
世界是一個相對的存在，有陰即有陽，有正即有邪，這是通理，也是維持這個世界的根本。
正因為有了食物鏈，所以世界才會更加平衡。
所以有光明，自然也就會存在著黑暗的地方。
可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永遠沉淪在黑暗之中呢？
那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那將會是生靈塗炭，哀鴻遍野，根本無法想象的一個世界。
那也是世人的悲哀！
如果這樣的平衡有一天注定被打破，如果晝夜注定被顛倒，不再輪轉，那也應該是光明永照，而絕非黑暗！
聖後目光悠遠，穿過白雲與蔚藍，仿佛望到了天空的盡頭，仿佛看到了無數顆星辰在黑暗的宇宙間靜靜矗立。
而其中有一顆卻燃燒著熊熊烈火，同時，它也在移動！
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又或許幾百年那顆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星辰應該就會降臨到這方大陸之上。
時光流淌在初晨的縫隙裏。
聖後慢慢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思緒，轉過身，問道：“結束了嗎？”
金老太監躬身說道：“結束了，冥師螭罌被當場擊殺。”
螭罌為人心狠毒辣，善於隱遁，這些年為禍大周數載，早已被朝廷下了必殺令，聖後同樣也很關心此事。
聖後平靜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賈大人身體無恙吧。”
金老太監搖頭，臉上帶著一些悲傷，說道：“隻是賈府的大部分人都慘遭螭罌毒手，死在了府上。”
聖後凝眉，而後微微歎息。
金老太監說道：“哦，對了，連掌教來了，因為南州那邊有要事需要處理，所以他沒來得及進宮麵聖，便趕回了南州，特意托我向您問安。”
“我知道了。”
聖後點頭，南海海獄近些年來也是時有動蕩，漩渦逐漸變大，很多海上巨獸開始襲擊沿海地區的郡縣，形勢較為嚴重，雖然其他教宗和宗門也派出了很多修行者，但仍然需要像連海平這樣的絕世強者坐鎮。
寒風有些急的時候，晨光投射在白雲上，太陽已經完全露出了地平線。
此時離早朝還有一些時間，聖後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這樣靜謐的氛圍可以讓她有充足的時間去想很多事情。
金老太監看著聖後獨傲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說道：“商大人很早就已經入了宮，他想要見您。”
聖後皺眉，麵色顯得有些不喜，轉過身邊走邊說道：“不見，這些事就讓這些年輕人去處理吧，不需任何事都來問我。”
“可是商大人他昨晚……”
金老太監快步跟上聖後，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聖後顯然不打算給他這樣的機會。
聖後知道他要說些什麼，直接揮手說道：“金老，你應該記住一件事，我雖然重用他們，但朕的天下不隻是有一個商大人。”
金老太監頓足，這是聖後第一次以朕自居，誠惶誠恐下趕緊躬身道：“奴才知錯了。”
“你沒錯，金老，錯的是這朝臣的秩序，朝綱真的不能亂。”
聖後扶起金老太監，她知道商闕和君半生的能力，她固然欣慰，但這朝堂之上不隻是他二人的天下，所以聖後要打破這樣的平衡，給他們一些壓力。
“對了，今日的早朝取消了吧。”
聖後最後離開時，隻留下了這句話。
金老太監一怔，隨即趕緊領旨，聖後當政以來，幾乎每日的早朝都沒有落下過，為數不多的幾次中，他自然也清楚聖後去了哪裏。
皇宮之外，商闕臉上很平靜，心中卻有些焦急的等在原地，他這次來麵聖並未等到早朝，是因為他想先一步將螭罌被殺一事告知聖後。
他卻是想表現自己！
他想說這件事他辦的很漂亮！
但他不知道的是聖後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聖後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想法。
商闕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然後他慢慢的皺起了眉頭，他在想自己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急於表現自己了？
急於表現自己在於感到了莫名的威脅！
那麼這種莫名的威脅又來自於哪裏呢？
商闕的腦海裏出現了一道身影，然後他緩緩的搖了搖頭，麵色變的深沉下來。
晨光拂過牆頭時，一塊白雪隨風落下，金老太監的身影慢步走來。
商闕在朝中雖貴為一品重臣，但當麵對眼前這位位高權重的老太監時，他也是不敢拖大，趕緊抬腳迎上兩步。
金老太監將商闕的態度全部收在眼底，不由暗暗點頭，商闕的確是一個大將之才。
隻是唯一可惜的是這一類人往往都有一個通病。
就是太過自信。
有時自信過了頭，反而會變成了自負。
而自負則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即使他再如何忠心耿耿，也難免不討聖後喜歡。
商闕跟在金老太監的身旁，隨著他沿著城牆旁的石道緩步前行，一眾小太監恭恭敬敬的跟在其後很遠處。
金老太監目視著前方，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商闕心中那種不太好的預感愈來愈強烈，不免凝眉率先開口問道：“聖後應該已經起了吧。”
“比往日都早。”
金老太監隻是點了點頭，商闕這句話不經意的問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最近聖後的作息確實越來越不規律了，他得跟禦膳房那邊再叮囑一聲，多準備一些好的東西給聖後補一補身子。
商闕隨後又問道：“聖後的身體近來可還好？”
“還好。”
金老太監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道：“商大人，你到底想問什麼，直接問吧？”
商闕麵色平靜，轉頭看了眼身後跟著的一眾小太監們。
金老太監凝眉，揮了揮手，身後的小太監們會意，躬身離開。
小太監們走後，商闕才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遞到了金老太監的手裏。
金老太監打開一看，瞳孔不由一縮，繼而麵露喜色。
千年的冰王參對於年逝以高，土都要埋半截的金老太監來說可是寶貝中的寶貝。
金老太監並非修行者，壽元並不長，如果不是皇宮裏的那些靈丹妙藥，他恐怕早就入土為安了。
所以，對於現在的金老太監來說，可以增加壽元的東西在他眼裏可比什麼都要重要。
世人都恐懼死亡，金老太監也一樣，他活的很好，名利地位等世俗牽絆著他，讓他還不想這麼快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