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風歸於雲,浪潛於海
螭罌看出了商闕和君半生的猶豫,麵色更加的陰冷,手上也開始緩緩用力,指甲已經滲進了賈老臣的脖頸裏。
猩紅的鮮血慢慢流淌出來,賈老臣的麵色更加難看,張開嘴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半點聲音,顯得極為痛苦。
商闕看向賈老臣,麵色微凝,螭罌可是冥都的鬼怪,心狠手辣不說,他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如果再這麼僵持下去,賈老臣肯定必死無疑。
所以必須要盡快作出決斷,以免到最後無法控製局麵,得不償失。
“別給我耍花樣,賈大人的生死可就掌握在你們的手上了。”
螭罌冷笑不已,繼續說道:“還有,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所以你們要必須抓緊時間。”
賈大人不能死!
但護京大陣也絕不能開啟!
商闕麵色沉的可怕,任他有千般算計,在這一刻卻也無可奈何,根本沒有辦法施展。
君半生雙拳緊握,周身雷電閃爍,隨時準備發起進攻,但他一直保持沉默站在原地,因為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把握在擊殺螭罌的同時,也救下賈大人。
在兩人的眼裏,這仿佛就是一個死局一樣,逼得他們不得不去妥協。
最終兩人隻能將目光同樣放到天空之上的連海平身上,現在也許隻有他才能有辦法。
連海平腳踏巨鯨,站在月光之下,臉色依舊漠然,張口說道:“螭罌,你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嗎?”
螭罌顯然最為忌憚現在翻手間就可以讓他灰飛煙滅的連海平,將整個身子都躲藏在賈老臣的身後,隻露出一雙陰邪的眼睛,如毒蛇一般緊緊盯著周身氣息全無的連海平,冷聲道:“你殺我雖容易,但你別忘了,我殺他也很容易。”
螭罌說到這裏,手上的動作又用力了幾分,賈老臣更加難受,瀕臨死亡。
像連海平這樣的絕世強者,周身沒有一點氣息時才是最為可怕的,隻要他發起進攻時,將會震天動地,無可抵擋。
巨鯨再度落下幾分,螭罌更加緊張,大聲喊道:“你敢再動,我現在就殺了他!”
商闕大驚,連忙揮手喊道:“連前輩!”
氣氛一時間凝固到了極點,螭罌隨時都準備和賈老臣同歸於盡,他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再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商闕和君半生以及法司律的人顯然都變的緊張起來,他們心裏清楚賈大人死在這裏的話,這樣的後果在場之人根本沒有誰能承擔的起。
不過好在巨鯨隻是下落幾分,便停了下來,蔚藍的海水在星空下緩緩流淌,靜謐卻又無常。
連海平隻是淡淡的看著螭罌,張口說道:“朝廷重臣的生與死並不是我要考慮的,所以在你看來是致命的威脅,但卻影響不到我。”
“連前輩,不可啊!”
眾人一聽,臉色霎時大變,商闕更是出聲喊道。
螭罌陰翳的瞳孔猛縮,死死的盯著連海平,心中卻在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
連海平說的沒錯,他是護國教宗的掌教,修行者中的巨擎,站在那個位置,擁有極少數人能夠企及的境界,在這樣的大人物眼裏,區區一個朝廷命官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連海平不在意,並不代表商闕等人就不在乎。
商闕眼神閃爍,他本以為連海平可以殺了螭罌的同時又救下賈大人,但現在看來,連海平似乎並不想這麼做,也許他覺得這麼做會很麻煩,莫不如直接殺了來的更為直接。
螭罌警惕著隨時準備動手的連海平的同時,又看向了商闕等人的方向,陰冷著臉色喊道:“看樣子你們要快點做出決定了。”
連海平說的是真話,他並不在乎賈老臣的死活,螭罌自然能聽的出來,現在幾乎將他逼至絕境,如今隻有關閉護京大陣,他才有可能依靠血遁之術逃脫。
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但隻要有一線希望,他也要去拚一下。
“快點!”
商闕和君半生等人麵露猶豫,螭罌早已亂了分寸,出聲大喊。
也就在螭罌心神紊亂的這一刻,連海平的氣息終於發生了變化。
螭罌隻覺腦海中仿佛有一道光迅速炸裂,他知道連海平準備動手了,可惜他的察覺還是慢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便足以致命!
巨鯨遨遊在星海裏長吟,震耳發聘,帶著無盡的威嚴。
長史府內的所有人在這聲巨嘯之下,隻感覺頭痛欲裂。
螭罌也受到了波及,雙手不受控製的捂住了耳朵。
下一瞬間,他的身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蔚藍的大海,巨浪滔天之間朝著自己的眼底瘋狂流淌。
海上有一個人!
是連海平。
連海平的手裏靜靜徜徉著一道藍色的光。
螭罌在生命終結的最後時刻,隻看到了這些,隨後他的身子便被無窮無盡的大海所淹沒,永生永世的沉淪在其中。
潮水退去間,風歸於雲,浪潛於海,明月仍舊閃耀著寒白的光。
賈老臣雙手支在地上連咳數聲,臉色依舊蒼白,顯然還沒有從剛剛的惶恐之中走出來。
商闕揮了揮手,身後幾名法司律的人趕緊走過去將賈老臣扶起,檢查著他身上的傷勢。
螭罌被殺,賈老臣安然無恙,棘手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商闕和君半生各自悄然鬆了一口氣,轉而衝著連海平施禮,說道:“這次還要多謝連前輩出手相助,才能斬殺螭罌這種為禍人間的邪祟。”
“螭罌禍亂南州多年,殺他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連海平搖了搖頭,隨即腳踏巨鯨穿雲而行,向著南州的方向飛去。
連海平離開後,商闕和君半生也未停留,留下法司律的人處理長史府的事情後,便離開了這裏。
君半生直接回了聖子府,他這次的消耗不小,需要恢複一下。
商闕並沒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連夜入了宮。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太陽還未升起,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
聖後已經醒來,披著黃龍繡刻的大襖站在宮中的一座庭院裏。
庭院內很安靜,宮女都被遣散出了庭院,隻有兩隻白鶴在一塊奇石上休息。
金老太監站在不遠處,恭候著聖後隨時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