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送神
墨尺似在顫動，餘威浩渺，地上的清雪浮沉。
蘇凡隻是微微皺眉，問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反對聖後執政。”
聖後當政的這些年月裏，大周並沒有沉淪或是便弱，而是越發的昌盛。
國強民安，這才是中土世人的宏願。
聖後如今既然已經做到了，那麼為何這天下還會有那麼多的反對的聲音呢。
“大道同理，所以有些東西不能變。”
劍九沉沉眸，長街之上忽然狂風驟起，卷起清雪，呈大浪之勢瞬間將孱弱的蘇凡所淹沒。
一片白茫之中，墨尺重劍從天而降，帶著睥睨天地的氣勢俯劈而來，猶如天柱，光毫揮散。
蘇凡仰起頭，眼神中除了平靜，便還是平靜。
無數道劍影好似一條條光線，零碎的印在墨尺劍身之上。
墨尺重劍落下的速度開始放緩，最後停頓在半空。
無數道劍影重疊，最後合成一把長劍被笙握在手裏。
兩把絕世名劍的對碰，雖然釋放出無窮的劍意，但並沒有多少驚天動地的威勢，於無聲的狂風白雪中相撞，又瞬間分開，難分勝負。
“太陰，流影！”
劍九沉落到了白牆上，看著手握長劍的笙，眼中有些驚訝。
狂風驟停，清雪隨後落地，一切再次恢複了剛剛的沉靜。
太陰是劍訣中的極品，在品階中已達天階。
流影乃是曾經周國大師所鑄，據傳早已絕世。
能夠同時得此兩寶，又在劍意上修行至圓滿，這樣的人絕對是世間罕見的劍道強者，已致大成。
黑夜中響起沉重的馬蹄聲，無數大理寺的強者正向著這裏奔襲而來。
“走吧。”
蘇凡揮了揮手，看向遠方那一縷月光下揚起的灰塵，說道：“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劍九塵凝眸，看了看蘇凡，又看了看虎視眈眈的笙和那把流影，最終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原地，沒有過多的猶豫之色。
仰起頭看著天際消失的那一抹光亮，蘇凡的心中生出了很多感慨，就像是五味瓶碎在了地上，百感交集。
世間之事向來是變化無常的，沒有什麼定律是永恒不變的，在通往長生的道路上，萬物皆會變化。
紅塵之中更多的是煩擾，而非清閑。
王平快馬加鞭，帶著大理寺的兵吏趕來，更高處還有很多大理寺的強者落在白牆和屋頂上方，尋覓著劍九塵之前所留下來的氣息。
王平翻身下馬，快步來到蘇凡身邊，急切的問道：“蘇先生，您沒事吧。”
蘇凡揮手說道：“沒事，隻是一個小賊而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王平點頭，心下大鬆，如果蘇凡出了什麼事，怕是趙大人那裏非得宰了他不可。
蘇凡料想到劍九塵不會念以往的兄弟情，所以提前給趙生發出了信號，隻是沒想到他居然搞了這麼大的陣仗。
“你們趙大人有那麼可怕嗎？”
蘇凡淡笑著看著王平艱難平複的神情，腦海中回想著當年在江南竹林裏的種種，心想以前的趙生好像沒有這麼大的震懾力度吧。
王平撓了撓頭幹笑兩聲，見蘇凡沒事便想著送他回府，不過卻被蘇凡拒絕了。
最後王平無奈，隻能帶著大理寺的人馬又折返回去。
時間流逝如水，眨眼便去。
臘月二十五，新年到來的前五天，這一天是民間流傳的送神日。
這裏的神，並非神話中天上的仙人，而是地府的鬼物，被百姓俗稱為陰神。
傳說掌管地府的羅王就死在了今天，民間百姓為了祭奠這位陰神，同時也為了祈求新的一年邪祟避讓，百病不侵。
所以世人選擇在今日送神，祭祀羅王。
白天裏，百姓們如往常一樣，行走在街上，有說有笑，心情愉悅，購買著心儀的年貨。
夜晚來臨的時候，天空有些陰，索性沒有寒風，天氣並不是那麼的冷。
今晚出來閑逛的百姓很少，小販早早的收了攤，店鋪也早早的關了張，隻留一盞燈籠掛在了門簷下。
今晚隻亮一盞燈火！
大部分百姓並沒有在家裏摟著媳婦兒哄著孩子來暖被窩，而是出現在神都的各個十字街口處，燒著紙錢，來以這種方式祭奠陰神羅王。
太守閣門外有一個很大的十字路口，聚在這裏的百姓自然很多，燒的紙錢也很多，濃煙甚至飄到了閣內。
今晚的天氣不怎麼好，星空被烏雲藏了起來。
蘇凡和其他人正在正堂裏吃著火鍋，談笑著一些瑣事，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濃煙擾了心情。
蘇凡放下正準備夾已經涮熟了的鴨血，皺著眉頭看向堂外，問道：“怎麼回事？”
百淩霄正準備大開吃戒，如今心情自然也不怎麼好，起身說道：“我出去看看！”
“不用去了，應該是百姓們正在燒紙錢祭奠陰神呢。”
杏雨在一旁開口說道，傍晚她收拾庭院時就看見門外的十字路口聚集了不少的百姓，想來一定是在祭奠陰神呢。
“祭奠陰神！”
“現在的百姓還這麼迷信嗎？”
百淩霄凝眉，他記著早在文帝執政時期就有廢百神而獨尊儒學的政策，為的就是不讓民間的迷信風氣一直延續下去，從而影響後輩，亂人心神。
聖後當政後，這個政策並沒有被她取締，可現在為何在民間還能看到這種事情。
“聖後執政後，其實並沒有完全延續前朝的思想理念，有一些習俗在民間早已根深蒂固，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從他們的記憶中抹除的。”
蘇凡看著堂外的濃煙，忍不住輕咳兩聲，說道：“就像是某些位高權重的位置，想要坐穩，就必須考慮很多東西。”
大家聞言若有所思，杏雨見自家先生身體不適，趕緊起身將正堂的門關好，並點上了清來香，淨化周圍的空氣。
“我吃好了。”
黑鴉依舊一臉冷酷，就連最簡單的離開語氣也是說的那麼的低沉。
小月和大勇累了一天，回房間也比較早，這幾天正是碼頭最忙的時候，他們也需要好好的休息，養足精神。
煌虎一個人本就很無聊，後來他發現和百淩霄鬥嘴更無聊，便起身離開了正堂，不知跑到了哪裏。
杏雨正在收拾著碗筷，擦拭著桌子，看上去很勤快，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個丫鬟，蘇凡等人倒是的確都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