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回頭未必有岸
紅酥蹙著眉頭,體內真元源源不斷輸送到紅綾之中,但那蛟龍巨爪似乎沒有一點頹敗的跡象,反而在左衝右撞之下將紅綾越撐越大,幾欲爆裂。
灰灰撐傘而起,從天而降,有細雨隨紙傘而落,潤物細無聲。
那是由真元凝結而成的,看似晶瑩,實則內藏雄渾的力量。
虛悔仰首,紅眸之中死氣沉沉,危險之感逼近,壓迫著他的每一條神經。
落雨忽然變的急促起來,未等落地,便在半空之中爆裂。
千鈞一發之際,虛悔突然收勢,身影瞬時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再出現時,已然落在太常寺的佛頭之上。
得以緩勢的紅酥將蛟龍巨爪碾碎,而後收起紅綾,和灰灰退在一起,凝眸注視著沒有受到半點傷勢的虛悔。
他的確很強,雖是無光寺的棄僧,但曾經也是深得無光寺的佛法真傳,如今實力更是不容小覷。
“你們兩個很不錯,如今妖後重用你們這群女人,看來也是有些道理的。”
虛悔眼光深沉,看向紅酥和灰灰,語氣之中帶著嘲諷的意味。
聖後執政以後,大陸上的反叛者都稱他為妖後,並對她重用年輕人和女人表現出了極度的不滿。
“你找死!”
紅酥臉色變冷,她是絕對忠於聖後的那個人,而虛悔對聖後的詆毀自然也是激怒了她。
便在這時,虛悔仰首望天,在極遠處似有白雲彙聚,讓他麵色微微變了變。
“不陪你們玩了,拿了這位王爵公主的命,我就該走了。”
虛悔收回目光,坐下金蓮飛旋到半空,濃煙滾滾而生,最後化成一條真正的蛟龍盤踞在太常寺的塔頂,龍眼之中盛著火光,怒視著那位王爵公主。
灰灰望著渾身漆黑煙霧遮彌的蛟龍,沉聲說道:“是蛟龍臨天!”
紅酥點點頭,低聲提醒道:“魔僧已經將這門神通修煉到了極致,我們都要小心一些。”
蛟龍龍身浮動,氣息恐怖,嘴中噴出一股濃重的黑煙,瞬時之間彌漫整座太常寺。
視線被阻礙,紅酥以真元查探,忽然大喊道:“小心!”
灰灰聞言,來不及細想,紙傘直接張開,護在了身前。
蛟龍揮爪而來,黑煙如絲如縷,狠狠的撞擊在紙傘之上。
真元如火花迸射四散,灰灰咬緊牙關,催動體內全部的真元進行抵擋。
紅酥隨後趕到之時,虛悔的身形早已從濃濃煙霧之中走來,猩紅的眼中帶著恐怖的氣息。
紅酥瞳孔微縮,情急之下也是一掌劈出,直接印在了虛悔的天靈蓋上。
虛悔毫無還手之意,雙手合十之間,緩緩閉目,嘴中念念有詞。
紅酥心中一驚,想要抽回手掌,撤身離開,卻駭然發現虛悔得頭頂上出現了一道漩渦,似要把她整個人都要吸進去一般。
紅酥大驚道:“竟然是無光寺的法寶,乾坤袋!”
沒想到這個虛悔叛離無光寺以後,還偷得了無光寺這麼重要的法寶。
另一邊,灰灰也是被那條蛟龍壓製的喘不過氣來,紙傘震動間,眼看就要被那黑霧滲透而進,形勢萬分危急!
“咚,咚,咚……”
太常寺的鍾聲再一次響起,帶起浩蕩如虹般的聲音,如大浪踏海而來,震退廟裏迷茫的黑霧,陽光再次傾灑而來。
在刺眼天光的照耀下,蛟龍龍身黑氣蒸騰,一點一點的消散在天地之間。
虛悔瞳孔猛縮,心中竟是生出懼怕之意,他沒有想到來人竟然如此之快。
失去了束縛的灰灰和紅酥兩人將周身氣息恢複平穩,而後落在克莉絲汀的身前,保護著她的安全。
天邊有雲凝成,載下兩位白衣僧人。
虛悔凝起眉頭,低聲道:“虛忘!”
“公主別怕,這回來的真的是無光寺的高僧,虛忘大師。”
見到兩位僧人,林之城心下大定,衝著身旁的克莉絲汀說道。
克莉絲汀隻是點了點頭,然後目光放到了虛忘身旁那個頭頂帽紗的僧人身上,問道:“那他呢,是誰?”
“他?”林之城再次不知該怎麼回答,因為他也不認識那名僧人,在他眼裏也許對方就是跟隨虛忘大師而來的一個小僧罷了。
“他是禪子。”
紅酥說道,身旁的灰灰以及法司律的人都露出驚訝之色,仔細算來這應該是自十二年前的百宗朝聖之後,禪子第二次出寺,來到塵世間吧。
不過清理門戶可不是什麼小事,是否處理得當,完全關乎到無光寺的聲譽。
但不論如何,無光寺既然派出了禪子,就已經足見他們對於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了。
“阿彌陀佛。”
虛忘落至地上,先是將虛悔手中的乾坤袋收入自己的袖中,然後對著克莉絲汀等人輕念佛號,表達歉意,不管怎麼說虛悔也是從無光寺走出來的,沒有管教好曾經的弟子,無光寺逃不開它應有的責任。
克莉絲汀等人同樣回禮,表示這並不能怪無光寺。
“善哉,善哉,虛悔你難道還不知悔改嗎,還是放下屠刀吧。”
虛忘隨即將目光放到虛悔身上,看著眼前這個同他幾乎一起長大的師弟,眼裏滿是無奈。
“回頭未必有岸,我又為何要放下屠刀。”
虛悔冷喝一聲,猛然張手一招,漫天黑氣再次隨風而起,凝結出一把骷髏銀杖。
銀杖在半空中高速旋轉,哀嚎之聲再次響徹這片天地的同時銀杖化成了一隻巨獸骷髏,張開白骨淋淋的大口似要將虛忘和禪子同時撕裂一般。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虛忘歎氣閉目,雙手合十,嘴中輕念佛號,有些人既然無法渡化,那就隻有把他送入地獄。
巨獸骷髏氣勢驚人,掠奪天際而來,似要掀翻這方天地一般。
禪子臉上無驚無動,單手隨意揚起,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猶如群山崩塌之勢朝著虛悔的方向滾滾而去。
他並未理會奔襲而來的巨獸骷髏,而是將氣息牢牢鎖定住虛悔,仿佛對方的進攻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的傷害一般,完全輕視。
那並非冷漠,而是一種極致的無視。
這種無視就像一把尖刀狠狠的剜著虛悔心裏僅有的那一絲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