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觀棋
“聖後為何要選你？”
百淩霄麵露不解，一個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女人為何會青睞一個沒有任何背景且沒有任何實力的年輕人？
不過雖然不解，但百淩霄卻一點也不驚訝，或是意外，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蘇凡的身上，在他眼裏就是一件理所當然或是本該發生的事情。
午後的時光很幽靜，陽光透過宣窗的縫隙投射進來，照在漂浮在空氣之中的灰塵上，好像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為了活下去，為了飛的更高而相互擠撞著。
蘇凡伸手撚起肉眼可見的塵粒，眼中隱有星光在閃爍，他一直都信奉一個道理，即使再小的蜉蝣也可有撼天動地的力量。
慢慢的收回了思緒，蘇凡背起手說道：“在聖後眼裏自然是因為仇恨，這步棋聖後醞釀了十二年才走出第一步，看中的就是這個，人總是喜歡被情緒感情這些雜念所利用，根本無法避免，更加無法隱藏。”
當然，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那盤棋，這個天下，除了天不語，恐怕隻有領悟了觀微經的蘇凡知道那盤棋的走勢，至少聖後如今還沒有找到第三個人。
十五年前，天不語觀棋悟龍鳳合體，才助聖後一舉封皇。
如今聖後更有大一統之雄心，自然便需要有人可以再悟出棋局接下來的走勢，實現她這前無古人的宏願。
百淩霄低頭凝思片刻，而後緩緩點頭，有些道理想一想他自己還是可以明白的。
臘月二十二，萬裏無雲，晨光初升。
早朝，百官恭敬站於朝堂之下，聖後坐在龍椅上俯視群臣。
近來的大周還算太平，並無大事發生，群臣所稟報的大多是各個地方的發展近況，一些關於民生的小事。
討論並解決了一些事情之後，朝堂之上才慢慢變的安靜了下來。
商闕抬首看向上方的聖後，發現她的臉色並無深沉，便回頭看了李侍郎一眼。
李侍郎回望過去，知道商闕的意思，便出身拱手說道：“微臣有事起奏。”
“講。”
聖後拂手，低頭與身旁的老太監低語幾句，後者點頭才領命離開。
李侍郎等了片刻，才繼續說道：“前段時間學士薑浩代表大周前往東州向陽台參加首棋大戰，就在昨日那邊剛剛傳來消息，薑浩不負眾望戰勝了來自關外的各大棋道高手，闖入了決賽，並最終與風林臣老爺子會師。”
聖後聞言含笑點頭，朝堂之下百官聽聞一時間也是互相低聲議論起來。
薑浩今年剛及弱冠之齡，是繼商闕幾人之後的棋道天才，天下罕見，更有傳聞說他的棋藝如今在大周早已鮮有敵手，無人能及了。
薑浩闖入決賽這件事早在昨晚就已經傳遍了大周，還因此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曆年來的首棋大戰關外的很多國家，也包括大周都很重視，隻是自從商闕這一代人之後，每年代表大周參賽的棋手的成績始終都不盡如人意。
而今年橫空出世的薑浩可謂是給大周爭足了臉麵。
群臣交語紛紛，最後都將目光望向了站在最前方目光平視前方的商闕身上。
整個神都誰不知道薑浩是青麓書院的書生。
整個神都誰又不知道薑浩是商闕一手培養出來的，並且商闕還將自己的親妹妹許配給了薑浩。
而李侍郎選擇在這個時候啟奏此事，其中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商闕目不斜視，上一屆百宗朝聖之後，他便隱去了自己的鋒芒，雲遊百地才找到薑浩這個棋道中的天才。
十二年前，商闕曾有幸見過天不語的那盤棋，從那之後始終內心高傲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敗感，他知道自己並沒有那個能力去做聖後口中的執棋人，所以他要去尋找一個人，並將這個人牢牢攥在自己的手中，那樣他便是執棋人。
“薑浩也算為大周爭了光，這是喜事，更是大事。”
聖後臉上的笑容未減，這時先前離開的老太監又回到了大殿內，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棋盤麵板並直接放到了台階中央的平台上。
“你們隻知道薑浩闖入了決賽，而他和風林臣的對決你們還不知道吧。”
自從李侍郎說完首棋大戰這件事以後，聖後的心情似乎就好了很多。
這在百官的印象裏可是很少見的，所以群臣們也是大膽猜測聖後這句話的意思，那薑浩說不準真的戰勝了風林臣。
不過一些了解棋道規則的官員知道勝負不可能這麼快便分出，特別是首棋大戰的決賽，其中更是要分五小盤來博弈。
薑浩和風林臣從昨晚開始對壘，最快也要三天之後才能分出輸贏來。
可如果不是薑浩拿到了首棋大戰的頭名，那麼又是什麼事情能讓聖後這麼的開心呢？
群臣們想了想還是不知其中原因，最後隻能將目光望向緩台上的棋盤麵板上。
老太監在聖後的授意下，開始雙手執黑白兩子進行複盤。
這是薑浩與風林臣昨晚決賽上對壘的第一小盤。
起初黑白兩子呈均勢分局，各自蓄起堡壘，嚴陣以待。
百官們站在台下看的目不轉睛，聚精會神，一些懂棋的官員更是心中震撼。
兩人首盤的較量給眾臣的感覺就像是高山流水，自林間靜深流蕩，殺意全無。
蘇凡站在百官靠前的位置，目光微凝，雖說隻是複盤，但這位老太監的手法絕對高明，瞬間就給重臣帶來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不過隨著黑白兩子開始密布在棋盤上以後，那種靜水流深的感覺才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奔騰的大江大河，洶湧而來，撞擊在山崖之間，大風呼嘯。
群臣被帶入其中，看的入迷，他們甚至感受到冰涼的河水就拍打在自己的臉上，各個惶惶不已，露出嘩色。
“好棋，真是好棋啊！”
群臣慢慢反應過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驚歎出聲。
黑白兩棋勢均力敵，攻守相當，走的每一步亦都是精彩紛呈。
商闕站在最前方也是暗暗點頭，這局棋的確下的很精彩，而且從黑棋更為鋒利的攻勢中他能看的出來，執此棋者必是薑浩，這也是薑浩最擅長的功法，詭異且刁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