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我們都是賭徒
蘇凡沒有抬頭，說道：“不用管他，你們先吃吧。”
“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夾。”洛瑤坐在蘇凡身旁溫柔的說道。
“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蘇凡露出笑意，夾了幾片青菜，放在銅鍋裏簡單的涮了一下才放回自己的碗裏。
他本就對什麼大魚大肉並不感興趣，再加上現在的身子虛弱，所以那些油膩的東西他以後並不打算再吃了。
蘇凡和洛瑤都隻是吃了幾片青菜，小月和黑鴉吃的也並不多，唯獨大勇煌虎和百淩霄三人依舊對著火鍋裏的東西奮戰不停，吃的興致勃勃，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夜已深沉，火鍋裏依舊有熱氣升騰。
正堂裏的氣氛顯得很祥和，也很溫馨。
大院的正門外忽然響起了叩門聲，幾人不由放下了碗筷，互相對視一眼，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或者說一個無人問津的太守閣本就不該有人來才對。
“去開門吧。”蘇凡吩咐了一聲，隨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大勇應了一聲，跑出去打開了門，走進來一位還算俊郎的青年，隻是這名青年如今看上去有些頹廢，早已不負當年的風采。
洛瑤走進裏屋拿出絨襖披在了蘇凡的身上，後者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那名青年的方向，神色有些恍惚。
寒江渡這個名字早已快要在他的腦海中消失了。
隻是當年那個風度翩翩的絕代佳公子現在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見過蘇先生。”
寒江渡依舊顯得那麼的彬彬有禮，聲音中帶著一些恭敬之色。
這是一個人的習性，也是寒江渡的處事之道。
蘇凡微微點頭，大概可以猜出他這些年是過著怎樣的生活了。
隻是當年青麓書院最傑出的學生之一，如今卻活成這樣，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甚至有些唏噓。
“你們繼續吃吧。”
蘇凡緊了緊身上的絨襖，拒絕洛瑤等幾人的陪同，將寒江渡帶到了府宅的後院。
後院隻掌了一盞燈籠，在夜風中飄搖，顯得有些昏暗。
蘇凡站在石桌旁看著那一朵淩寒獨自盛開的梅花，靜默不語。
寒江渡率先開口說道：“是不是很詫異，我如今為什麼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我想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蘇凡搖頭，言外之意是說我跟本就未在意過，我甚至已經快忘記了你，和你的師兄相比，你根本不值一提。
寒江渡一怔，旋即搖頭，然後自嘲大笑。
是啊！
以前的自己真的是太自負了，以為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以為書院的院長根本不會放棄他，可事實的結果並不是那般，自己的確沒有那麼的重要。
“說重點吧。”蘇凡凝眉，他不太喜歡寒江渡這種笑裏藏刀的人。
看出了蘇凡的不耐，寒江渡直奔主題的說道：“我的大師兄並不簡單。”
蘇凡輕笑，呼進的冷氣讓他忍不住幹咳兩聲，說道：“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寒江渡眯起眼睛說道：“你的傷一直都沒有痊愈吧？”
蘇凡冷眸，手指不由慢慢摩挲起來。
寒江渡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我大師兄這些年來的動作並不小，我雖然不清楚他到底在幹些什麼，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這些年一直在秘密打探你的消息。”
蘇凡說道：“我和你大師兄好像並無什麼糾葛吧。”
寒江渡說道：“但他卻和君半生走的很近。”
蘇凡凝眉，然後忽而一笑，說道：“這些年一直在打探我消息的人並不少。”
寒江渡說道：“但站在這個高度的人其實並不多。”
蘇凡搖頭輕笑，轉過身仔細打量著寒江渡，說道：“你落得如此下場就是敗於你大師兄的手中吧。”
寒江渡攤開手，低頭看著自己現在這副寒酸模樣，毫不掩飾的說道：“沒錯，我賭的很大，所以失敗的樣子自然顯得狼狽不堪。”
蘇凡歎了一口氣，說道：“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和賭徒合作。”
寒江渡問道：“為什麼？”
蘇凡失笑，說道：“因為我也是一個賭徒。”
寒江渡隨後說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為什麼不選擇能合作？”
蘇凡搖搖頭，看向寒江渡腰間的環佩，張口說道：“在金刀晨手底下做事應該挺不如意的吧。”
那是法司律掌印的配飾，官職九品，在神都等同一名官兵，權力微乎其微，小的可憐。
寒江渡皺眉，說道：“自然是不如意。”
“如今朝廷的兩顆尖牙，法司律與大理寺分別掌握在商闕和君半生的手中，再加上聖後的信任，在如今的大周，已經沒有人能和此二人相抗衡了。”
蘇凡收回了目光，再次望向牆角的那朵梅花，不知在想些什麼。
寒江渡篤定的道：“有！”
蘇凡凝眉，轉頭看向他。
寒江渡仰起頭，說道：“就是你。”
良久，等寒風拂過梅葉，蘇凡才輕咳出聲，說道：“你走吧。”
寒江渡沉麵，蘇凡可是他最後崛起的那根等同於救命的稻草，他可不想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
寒江渡說道：“我在來見你之前，先見了一個人。”
蘇凡皺眉，咳嗽的聲音大了一些。
“她還好嗎？”
寒江渡說道：“日複一日的生活，你說是好還是壞。”
蘇凡低頭，眼底閃過一抹暗淡，更帶著愧疚，隨後說道：“是我對不起她。”
想起那個苦命的女人，為了自己可以連性命都不要，蘇凡便覺得心裏好像有無數把利劍穿過一樣。
蘇凡問道：“我能見見她嗎？”
寒江渡搖頭，說道：“現在除了我，她誰都不見。”
蘇凡黯然，他知道淮秦現在的生活一定很不好。
寒江渡看著蘇凡的臉色，適時的說道：“不過，給我點時間，也許我可以說服她，你也知道八皇子那件事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好，好。”
蘇凡聞言，眼睛亮了一瞬，說道：“那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蘇凡不知道寒江渡是怎麼在淮秦麵前得到信任的，他也不關心這些，隻要可以有機會再見她一麵，就可以了，接下來的事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寒江渡看著他，諱莫如深。
每個人都有弱點，再強大的人也是如此。
蘇凡凝眉，揮手道：“你先走吧，我會再找你的。”
“那我就先告辭了，蘇先生。”
寒江渡嘴角終是扯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
蘇凡看著寒江渡的背影，慢慢眯起眼睛，靜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