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祭祀
時間在靜默無聲之中，悄然流逝。
在這期間，如罕始終被關在封閉的氈包裏，每日來給他送飯的是阿古達木，兩人之間自從那天以後便再沒有任何的交談。
除此之外隻有格樂來看過他，兩人說了很多，說到最後都隻能變為沉默，或抬頭望天，或垂首凝視眼前的白雪。
臨近草原之神祭祀之日時，阿古達木不知道去了哪裏，每日來給如罕送飯的人變成了巴根。
如罕問過巴根，阿古達木他去了哪裏，但巴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讓如罕千萬別想太多，阿古達木自有辦法。
巴根所透露的信息讓如罕察覺到了一些什麼，部落裏的氛圍也在這幾天裏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距離草原之神祭祀日的前五日，關著如罕的氈包前被部落的長輩派了人來把守，以防如罕在最後時刻逃出去。
今天巴根送來的飯菜裏夾著一張紙條，如罕拆開看了一眼，隨即不動聲色的收起。
第四日時，一直以生病為由沒有露麵的滿都拉圖第一次召集了所有人，她做了一個決定，提前將部落首領的位置讓給了阿古達木。
部落裏的一些長輩聽聞後都有些驚訝，雖然阿古達木早已成為他們心中的首選者，但覺得現在將這個位置傳給阿古達木還是為時尚早，至少他們覺得阿古達木還需要在沉練幾年才可。
有人想要勸阻滿都拉圖還是等到草原之神祭祀之後再說，但滿都拉圖的心意已決，大家也便沒再說些什麼。
阿古達木成為庫倫部落新的首領後，他把所有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殺豬宰羊，慶祝對自己而言的大事。
負責看守如罕的幾個人，也被巴根等人替換了過去，跟著大家一起慶賀。
阿古達木一連慶祝了整整三日，都讓大家沉浸在短暫的酒水的麻痹和歡愉的氛圍裏。
草原之神祭祀的前一日，阿古達木帶著巴根等人整裝待發。
這一天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會派人前往草原的中心，去祭祀草原之神，以求之後的日子裏能夠風調雨順，平安祥和。
庫倫部落三十裏外的樺樹林裏，如罕安靜的站在白雪中，旁邊是還未完全熄滅的篝火和一些魔獸的屍骨。
他是在三日前被巴根放出來的，這幾天他一直守在這裏，沒有離開。
阿古達木勒住馬繩，看向如罕，問道：“東西帶著呢嗎。”
“你覺得呢。”
接下來要去救的人是他的娘子，沒有人會比他更重視這件事情。
阿古達木搖搖頭，說道：“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駿馬飛馳間，如罕問道：“這件事你回去以後恐怕不好和那些老頑固們交差吧。”
“先斬後奏的道理你不懂嗎。”
阿古達木揮動馬鞭，斜眼看他，說道：“何況現在我是這個部落的首領，沒人可以再命令我做什麼。”
看著一馬當先的阿古達木，如罕露出了笑意，不管如何，這件事他都要感謝阿古達木。
草原很大，但庫倫部落距離草原的中心並不遠，一天的馬程足以抵達。
阿古達木帶著部落裏的人來到草原中心的祭祀台前時，已經是次日的正午。
這裏也已經聚集了很多部落的來人，有部落之間交好的會聚在一起閑聊。
今天是草原之神祭祀的正日，但還未到正時。
日頭漸漸西移時，周圍已經聚滿了各個部落的人，彼此的交談聲也小了很多。
因為祭祀草原之神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空曠的草原上開始響起高亢的曲聲，那是專屬於他們草原上的聲音，雄渾且充滿氣勢，就像是初升的太陽。
祭祀台上是草原之神巨大的雕像，大家望向那裏充滿著敬意，開始膜拜。
“你們快看那裏！”
雄渾的曲聲突然戛然而止，有人望向祭祀台上，聲音顫抖且充滿了惶恐。
負責主持今年祭祀事宜的老者是被西日默提著走到祭台上的，那人早已奄奄一息。
祭祀的時辰已經到了，可是主持的人卻已經無法再主持。
對於草原上的部落來說，祭祀被破壞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末日。
各個部落之間立刻響起不小的議論聲，看著西日默就像看著來自地獄的魔鬼一般，關外的邪魔是所有人的噩夢。
“我要在這裏表示自己的遺憾，對於有些不肯聽話的人類，我隻能選擇以這種殘忍的方式來結束他的生命，雖然我也不想這麼做。”
西日默搖頭歎息，將老者丟下祭祀台，才看向眾人繼續說道：“蚩尤大神將會是這個大陸上的下一個王，他會建立一個新的國度，臣服他的皆是子民，將會得以厚待。”
自從文帝得病以來，蚩尤部落近些年在關外大肆征戰，屠戮了很多國家，讓這本來安寧的地方屍橫遍野，令關外的各個族人聞風喪膽，避之不及。
今日西日默出現在這裏，各個部落的人都明白蚩尤大神的魔爪也將伸向這裏，美麗祥和的草原也將不再太平了。
也許蚩尤想開創一個全新的紀元，臣服於他將不會迎來滅頂之災，可誰都知道蚩尤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如果真的由他來統治這片大陸，那這裏的生活將會變成怎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可蚩尤的實力太過強大，上古時期的天神之戰，關外很多族神聯手，最後都敗於他手，這其中也包括了草原之神。
雖說當年一戰，蚩尤部落的族人也受傷極重，這些年一直在休養生息，但他們麾下的邪魔卻也如同夢魘一般，在關外肆意猖獗。
“我們的時間有限，今日是你們最後的機會，究竟是臣服，還是反抗，你們隻有這兩種選擇。”
西日默鼠眼在各個部落的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閉上了眼睛，給他們一點時間去權衡。
祭祀台下，各個部落的人互相觀望，誰也不願意遭受滅族之災，可誰又願意活成別人眼中的邪魔呢。
大風刮起了一陣，五顏六色的氈布圍旗在寒風中飄搖，周圍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草原上的人也有信仰，這是他們最在意的。
而草原之神才是他們的信仰，草原之神的意誌才是需要他們去傳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