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答應我的事,你沒有一件做到過
風中下起了細雨,雲層破開一個洞,刺眼的陽光打在密集的雨點上,格外繽紛。
空氣中地涼意拍打在身上讓清醒過來的三餘兒不禁緊了緊衣衫,在經過趙生的麵前時,他停頓了一下,附耳說道:“不要讓先生知道這件事,求你。”
三餘兒最終在官兵的押送下消失在朦朧細雨的街角。
趙生站在原地並未回頭,蘇凡有一個極具野心的計劃,而他便是執行者之一。
涼風吹動著宣窗搖曳,帶進已經有些刺骨的寒風。
雨滴落在窗簷上,碎開無數晶瑩的水珠,隨風跳進了溫暖的房間裏。
蘇凡站在窗前,麵色平靜,兩指負於身後慢慢的摩挲起來。
他沒有說話,雙眼如幽深的潭水穿過白霧茫茫的雨線,落在極遠處神都中心的雷峰塔尖上。
那是神都也是大周最高的塔,就像是金字塔的頂端,隻要站在那裏,便可俯瞰整個神都的景色。
當然,在這神都最誘人的並非景色,而是權欲。
黎水長大以後變的愈發的溫婉動人,因為出身於佛門,她身上自然間散發而出的氣息是天下獨一的,清澈無暇。
傳聞當年聖子跟隨宗中長老北行,前往萬佛寺時,在見到黎水後,便一直保持沉默,也未再拒絕,所有人都認為他被黎水的獨特氣質所折服,而他也未站出來否認。
也許是因為高傲而懶得否認,但傳聞也絕非空穴來風。
黎水腳步輕移,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蘇凡的身上。
百淩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麵色同樣凝重不已。
他們都了解蘇凡,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也清楚他在想些什麼。
隻是他們都有些心疼蘇凡,以蘇凡現在的能力,來做這些事情簡直難如登天。
與那些通天徹地的大人物相比,他就是螻蟻,甚至說的難聽一些,他連螻蟻都不如。
可有些時候必須要逆勢而為。
蘇凡轉過去看著黎水,露出笑意,隻是他現在的心情確實有些沉,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三餘兒會在這個時候出事。
百淩霄剛剛得到的消息,太子和八皇子都去了醉月軒,而昨晚三餘兒還興致勃勃的來找他,說自己看上了一個姑娘,就約在今日在醉月軒相見。
如果三餘兒真的能找到一個歸宿,蘇凡自然替他感到開心,但現在看來這似乎是一個陷阱,一個天大的陰謀在等待著三餘兒。
窗外的雨線越來越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遠處的雷峰塔尖也漸漸的隱沒在一片蒼白裏。
無力的感覺被蒼白渲染的淋漓盡致。
也是直到這時蘇凡才收回目光,有些自責的搖搖頭,說道:“我該早些算到這一步的。”
門外響起腳步聲,趙生依舊穿著官服,提著佩刀,走的很急,也很匆忙。
蘇凡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趙生的出現也就意味著三餘兒確實出事了。
被人突然看著,趙生顯得有些緊促,隨即臉色恢複如常,看著蘇凡,點了點頭,說道:“三餘兄弟出事了。”
蘇凡微微皺眉,問道:“是誰帶走的他?”
趙生說道:“太子和八皇子各退一步,他被關進了獄部大牢。”
蘇凡未再言語,這是一個死局,他自然能夠看的出來,隻是他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呢。
“他還說了一句話。”
趙生看著蘇凡麵上的表情,而後說道:“這件事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傻小子。”蘇凡搖搖頭,歎息一聲。
房間裏有些沉悶,黎水熄了暖爐,走上前關上宣窗,才來到蘇凡身前,安慰道:“他既然不想讓人幫忙,那就證明他應該有保命的手段,別再為這件事而擔心了。”
趙生在一旁隨即說道:“太子和八皇子看上他,無非就是因為他背後的通寶錢莊,而且他手握金鑰匙,所以兩位皇子短時間內是不會拿他怎麼辦的。”
“始終是虎患於林啊。”
蘇凡搖搖頭,三餘兒現在就是通寶錢莊,兩位皇子若想為自己添上這誘人的籌碼,就必須得到三餘兒的支持,所以短時間內三餘兒自然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也就是因為三餘兒誰也不選,兩位皇子才會更加憂心,到最後失去了信心和耐心,殺了三餘兒誰也別想得到通寶錢莊的支持,也並非不可能發生的事。
“要救嗎?”
趙生問道,百淩霄也直起了身子,神都的獄部大牢乃是朝廷重地,並沒有那麼好闖。
“這件事拖是辦法,卻不是長久之計。”
蘇凡轉過頭看向黎水,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選擇。”
黎水抿著好看的紅唇不說話,她不想蘇凡再涉險,可她卻知道了蘇凡的答案。
蘇凡露出笑意,摸了摸黎水的腦袋,就像很多年前那樣,然後轉首說道:“趙生,獄部的事你來安排沒問題吧。”
“沒問題。”
趙生凝重的點點頭,然後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期間沒有任何外人發現他的蹤跡。
蘇凡又對著百淩霄說道:“我需要知道那個張才女身在何處。”
“交給我。”百淩霄應了一聲,隨即也離開了房間。
黎水玉手輕撫著窗簷,看著眼前這個她從少年喜歡到現在的男人,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迷離,說道:“答應我的事你沒有一件是做到的。”
蘇凡自嘲一笑,細想下來他的確虧欠了黎水太多太多。
“今晚雷峰塔開齋,我帶你去吧。”蘇凡看著黎水說道。
黎水笑了,然後點了點頭,能夠讓她開心的事情很少,因為隻有一個人能辦到。
今晚的鳳儀宮很靜,因為沒有任何宮衛把守,就連宮女和太監都被遣走。
微風吹過鳳儀宮前寬敞的白石平場自然也就變的凜冽起來。
幔帳紗綾綢在粗大的朱紅雲木柱上隨風飄舞,長明燈顯得有些昏暗,又仿佛照不盡這富麗堂皇的深宮殿宇,從而顯得有些淒涼。
鳳儀宮是當朝皇後葉勒氏的寢宮,以往的這裏鼓樂奏鳴,燈火輝煌,祥獸飛降,今晚卻透著一股肅然之感,安靜的令人頭皮發麻。
葉勒氏穿著依舊得體,母儀天下,她是文帝的第一任妻子,自然位高權重。
可今晚的她看上去卻有些不安,甚至有些焦躁。
月光下的白石平場上走來一名老者,虛發皆白,背負雙手。
葉勒氏看到他以後,趕緊走下大殿躬身站在門口處,沒有一點皇後的架子,就像是晚輩一樣緩緩行禮。
老者沒有進鳳儀宮,站在大殿外平視著正門,開口說道:“新帝登基之前,你就呆著鳳儀宮吧。”
微風拂過,葉勒氏麵容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