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七日香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七日香

張員外當年為官之時,有一喜好,每年都會抽出一些時間走訪大陸各處異地去尋寶。

天啟錄便是他年輕之時偶然尋到的重寶之一,這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很多人對此寶覬覦已久,都想得到。

但當時的張員外獲得天啟錄之後便直接回京,從此寸步未離開過神都,因為他知道在當年那段時間,沒人敢在神都行凶。

那是大周最為昌盛輝煌的一段時間,邪魔冥鬼都要讓路而行。

如今文帝臥床不起,大周雖然表麵看似太平,實則風雨飄搖,有邪魔歪道闖入自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大周仍然需要經過一段漫長的時間才可恢複曾經的輝煌。

“八皇子雖然對你未盡其說,但想必他也同太子一樣,想要得到天啟錄。”

澹台舞的聲音傳來,再次將蘇凡拉回現實。

船外的雨聲漸大,細雨變寬,點點落入水中,甚至發出了咚咚的響聲。

蘇凡起身來到船蓬前,不由搖了搖頭,今晚和澹台舞的對話他一直處於被動,有幾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這是他極少遇見的事,也是他極不喜的方式。

“澹台姑娘知道張員外的死因嗎?”蘇凡當先發問,凝眉說道。

澹台舞搖了搖頭,說道:“這也正是我今晚找你的原因,我們兩個拋去各為其主不談,如果合作的話,查出原因的把握會更足一些。”

蘇凡看著天上的雨線,隻說了一個字:“好。”

他答應了下來,雖然被動,但與澹台舞合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天上的雨下的更疾了一些,蘇凡還是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

“擇明主一事我不會強迫你,但聖子選擇雙修道侶一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幫我便是在幫你。”

澹台舞的話回響在滂沱的大雨中,蘇凡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他為何要答應與她合作的原因,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的確存在同樣的利益。

相同的利益會驅使兩個本該毫不相幹的人走到一起。

在神都,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過獨木橋,必須小心謹慎,所以蘇凡一直選擇獨來獨往,若不是澹台舞查到了他的所有軟肋,攻其弱處,今晚的合作恐怕便會落空。

頂著大雨,蘇凡來到一家還燃著燭火的小酒館裏。

酒館裏很冷清,除了掌櫃的,隻有一個青年坐在那裏喝酒。

他要了一壇上好的玉露沾,擺了兩支碗,都到上了酒。

蘇凡很自然的坐到青年身前,端起碗仰頭一飲而盡。

“我就知道今晚你會來。”

青年抬起頭,露出那張嬉笑的臉,正是百淩霄。

無論多晚,總會有一個朋友冒著風雨等你,為你溫上一壺酒,足矣。

蘇凡離開酒館的時候天際已經泛白,烏雲散去,大雨停歇,晨光落在地上的積水中,特別澈亮,也洗去一整晚的塵埃,清淨如新。

種在張府的花名為七日香,遇風則長,遇水而散,這個時節的神都正是此花盛放的最佳季節。

百淩霄的消息的確很靈通,雖然他每天看上去仍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卻沒有他不知道的消息,這也是一種能力。

關於百淩霄,蘇凡能隱隱猜測到一些什麼,隻不過這些不該過問。

衙府內的殮醫房中,知沙和金刀晨站在原地,目視著幾名醫師對張員外的屍體和那些昏迷不醒的張府家人進行檢查。

兩人皆是一夜未眠,守在這裏,上麵的人對此案極為關注,誰也不想落了後成,被對手搶了先。

其中一名醫師胡須黑白,上了一些年紀,看起來頗有資曆,此時也是不由眉頭緊鎖,手裏攥著一支較粗的銀針,停下動作,說道:“按我的分析這些人所中之毒應該是百凝散。”

知沙和金刀晨聞言麵色同時凝重起來,百凝散乃是天下奇毒,是毒花千曼蘭中的花粉,很容易在空中揮發,可侵蝕聞者的意識,重度時亦可以導致死亡。

這種花奇毒無比,隻長在苗骨之地。

其他人聞言都是不由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是千曼蘭的花粉,那張府一案就能夠說得通了。

“不對。”

知沙思索片刻,凝眉否定道:“百凝散是在幹燥的空氣中揮發的,哪怕空氣中稍微濕潤一些,它們都會凝結成顆粒落在地麵,前一晚剛剛下過一場大雨,這種花粉根本沒有機會進入到張府人的身體裏。”

聽了知沙的解釋後,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因為那一場大雨,所以那名醫師的推斷的確說不通。

另一名年紀在四旬左右的醫師屏氣看著那朵幾近枯萎的花,突然說道:“此花有沒有可能是夜心蓮?”

他的聲音剛落,立刻有其他醫師反駁說道:“不可能,夜心蓮長在東州極寒之地,神都的氣候根本無法滿足,如果是冬天也許還有可能。”

金刀晨的麵色有些冷,寒聲說道:“所以你們到現在連那朵花都沒有弄明白嗎!”

幾名醫師聞聲渾身一顫,卻又不敢言語,隻是心裏嘀咕,如果能夠確定這朵花的由來,那張府所有人所種的毒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來人!”

知沙突然開頭吩咐道:“將此花加急運入宮中,請宮裏的張老太醫幫忙鑒別一下。”

“是!”

大理寺的兵吏聞聲小心拿起此花,火速趕往宮中。

知沙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查明此花才是關鍵。

而這也是他們目前唯一可走的路!

從日出到日落,知沙和金刀晨寸步未離開殮醫房,直到那名進宮的大理寺兵吏返回來時,兩人才顯得有些焦急的迎了上去。

張老太醫曾經便是五品藥師,天下奇毒沒有他未曾見過的。

那名大理寺的兵吏帶回一張紙條,知沙拆開,上麵隻寫了三個字。

七日香。

金刀晨也看見了,瞳孔不禁猛縮,說道:“竟然是此毒!”

知沙平和了一下心思,認真分析起來,道:“不對,七日香不足以毒死人,府裏的其他人如今昏迷不醒可以說得通,但張員外身死絕對另有原因。”

“聽說張員外前幾天染上風寒,會不會和這個有關係?”

眾人沉默思索間,法司律的一名衙差開口說道。

知沙聞言,眉頭緊鎖,也未言語,現在這件事的確無法說通。

而無法說通的事,什麼樣的解釋都有可能在理,或者說都有可能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