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風花雪月
京北的某間酒館裏,老板打著哈欠看著正在拚酒的兩個年輕人,卻又無可奈何。
劍九塵的性格很爽朗,沒有一點天才弟子的架子,蘇凡很喜歡他這一點,兩人喝的自然盡興。
蘇凡大口喝下一碗酒,眯著笑眼,說道:“那個張姓女子好像喜歡上你了。”
劍九塵臉色微紅,也不知是醉意上頭還是別的什麼,但眼睛卻在打轉,否認道:“瞎說,我才沒有喜歡她。”
蘇凡笑意更濃,原來地下賭市賠率排在第三位,堂堂天劍院大弟子這樣的天才少年,風頭人物喝多了也會說胡話啊。
隻是這健碩的體型完全跟他的酒量不相匹配啊。
蘇凡知道劍九塵答非所問,心裏肯定在想著另一個人,便順著他的話,往下問道:“這麼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劍九塵舌頭打結,說道:“那當然,我跟你講以前我的世界裏隻有修煉,那時候我被外人稱之為瘋子,可當我遇見了她,第一眼就淪陷了。”
蘇凡點點頭,說道:“那她一定很優秀。”
劍九塵吧嗒吧嗒嘴,繼續說道:“出塵、端莊、寧靜、清新這些詞語形容的就是她,完美,太完美了。”
蘇凡按照劍九塵的描繪在腦海中腦補了一下,然後突然冒出了前不久剛剛相識的南煙的身影,不由說道:“你說的應該是個尼姑吧。”
“瞎說。”劍九塵一聽不樂意了,正想反駁蘇凡,突然感覺酒意襲來,身體難堪重負,隨後便倒了下去。
蘇凡搖了搖頭,歎道:“這酒量……”
遠處天際微微泛白,晨光初現,餘煙嫋嫋。
“好生照看他。”蘇凡丟給老板一錠銀子,便起身離開。
這幾天神都裏鬧的沸沸揚揚的一件事便是那位白衣嫖客連續作案一事。
朝廷派出重兵,全城搜尋,可惜依舊無果,他每每都能成功脫險,好像有什麼人在暗中幫助他,給他指明路線一般。
可是能在大理寺和法司律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走,給他指出那條明路的要麼就是修道界的高手,那麼就是朝中的重臣。
其實朝廷之所以如此重視這個白衣嫖客,並不僅僅是他在神都天子腳下屢屢作案。
最主要的一點是他觸犯了天子的龍威,那是他人生最後一段路上的逆鱗。
天子是誰?
是文帝。
他的逆鱗又是誰?
是那隻狐妖。
整個神都隻有一隻狐妖!
那位白衣嫖客曾放出豪言,要讓那隻狐狸精在自己的胯下承歡。
這件事幾經周折最終還是傳到了已經恢複了意識的文帝耳裏,讓他更加憤怒,當晚便吐血昏迷不醒。
第二日,文帝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了大理寺和法司律五天的時間,必須將凶手緝拿歸案。
古人有句老話,明君晚年皆糊塗,從十五年前文帝預感到自己身體不適開始,他就把那隻狐妖留在了自己身邊,拋棄了後宮佳麗,甚至連皇後都不願再見。
如今這隻狐妖的身份可是尊貴無比,頗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架勢。
京南有座神都裏最大的曲樓,名字很風雅,喚作風花雪月。
到了晚上來這裏尋歡作樂的男人甚至比各大青樓還要多。
這裏的女子隻賣藝不賣身,而且各個絕美,冠絕無雙。
俗話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每晚來這裏聽曲的男人多不勝數。
夜晚來臨之時,悠揚的曲聲自風花雪月裏傳出,歌聲婉轉,嬌柔動聽,就連那些沒錢的普通百姓都忍住駐足想要多聽一會兒。
風花雪月不遠處一條僻靜的小巷裏,一個穿著大理寺服飾的兵吏低聲道:“寺丞大人,這裏咱們不查了?”
大理寺的寺丞名叫李天闊,平時就是專門負責在神都裏查案,他看著不遠處的曲樓,冷笑道:“這裏是哪兒,裏麵都是些什麼人,你敢查?”
“也對,也對。”那名兵吏趕緊點頭附和道。
“但咱們不敢,不代表別人不敢。”李天闊嘴角泛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用下巴點了點此刻正在朝著曲樓走去的一名兵吏。
幾人相視一笑,那人名叫趙生,是李天闊選出來當替死鬼的人。
這件案子朝廷很重視,他們幾經緝拿還是被那個白衣嫖客給跑了,雖然人還沒有抓住,但他們必須要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
趙生進去僅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被人給哄了出來,即使他穿著大理寺的兵服,風花雪月的老板也不會買他的賬。
就算是大理寺卿親自前來輕易也不敢穿著官服,鬧出如此大的動靜,驚擾這裏的客人。
整個神都誰都知道風花雪月的背後是當朝皇後,葉勒氏。
趙生走進那條偏僻的小巷,躬身道:“寺丞大人,曲樓的人不配合,並沒有查出些什麼。”
“很好。”
李天闊點點頭,直接揮手道:“扣起來吧。”
趙生身旁的幾個兵吏順勢將他的手背過,緊緊扣住,麵露譏笑。
“大人,這是何意?”趙生臉上並沒有多少驚慌,甚至根本沒有絲毫的疑惑,這是一個局,設局人的智商太低,他早就看了出來。
“何意?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給你數數你的罪行。”
李天闊回來踱步,繼續道:“三番五次的放走朝廷緝拿的要犯,這是公,擅闖皇後的風花雪月,這是私,所以於公於私,我都得把你交給中郎大人。”
趙生凝眉,低下了頭,有些事他並不想做,比如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這些他的同僚,所以他猶豫了。
“怎麼?認罪了?無話了?”
李天闊麵露冷笑,揮手道:“那就帶走吧。”
趙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選擇動手,他始終還是心軟了,麵對明知的陷阱,他並沒有反抗。
僻靜的小巷裏響起一聲歎息,趙生訝然抬頭。
昏暗的小巷深處走出來一個人,他的身影說不上多快,但卻在眨眼間便出現在李天闊的身後,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手指點在心髒處,一擊斃命。
另外幾個兵吏甚至連喊叫的機會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已經倒在了地上。
趙生看著來人,久久不語。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特別是看見了眼前讓對方失望的一幕。
自己的表現,或者說選擇的確應該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