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是故人
剩下的下人武夫都死了，死在了那白臉男子的手上。
他的手很修長，骨節很寬，穿過武夫的胸口時帶出了很多的血肉。
青年清楚的看到那些鮮活仍在跳動的心髒被白臉男子吞入腹中，一臉享受，更顯恐怖。
“砰！”
身後一道重重的落地聲響起，揚起灰塵，鋪散到青年臉上，讓他幾乎心生絕望。
之前那個一路追殺他的黑影出現在身後，擋住月光，好像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當中。
青年已經心生絕望，甚至打算放棄抵抗。
而事實上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和逃跑的機會，擺在他麵前的，隻有死路一條。
青年從未想過他會這麼早的結束自己的生命，更沒有想過會死在在他眼中本應該出現在說書人嘴中的鬼怪手中。
他從一個邊陲小郡來到如此繁華的神都，滿身的理想抱負還沒有完成就要結束生命，換做是誰恐怕也不會甘心吧。
何況還是對於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來說，如果有選擇，他真的不想就這麼稀裏糊塗的死去。
青年想閉上眼睛安安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這兩個鬼怪殺人的方式太過殘忍，又極其惡心，他不想看到自己露出腸子和內髒的狼狽樣子。
白臉男子將修長的手掌伸向他胸口的時候，青年還是忍不住睜開了雙眼，然後他看到了一隻大虎，在近處的古樓上奔騰跳躍。
大虎仿佛天下神物，帶著與生俱來的氣勢，睥睨天下。
隻是眨眼的功夫那隻大虎便出現在了青年和白臉男子之間，並在兩人無限驚異的目光中，張開大口硬生生地咬斷了白臉男子的手臂，吞入腹中。
白臉男子沒有任何的痛感可言，此刻的他隻有恐懼，自心底油然而生，一點一點蔓延開來，支撐著他的身體迅速後退。
那隻大虎太過危險，萬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再打下去死的便會是他們。
青年已經愣住了，分不清這隻大虎是好是壞，更加不知道它為何突然出現來救自己。
白臉男子衝著同伴使了一個眼色，身形極速後退，躍上房頂正欲離開，卻突然被星光晃了一下眼睛。
再能辨別事物時，映入白臉男子眼中的是一道消瘦的身影。
消瘦的身影站在房頂的簷下，好像從遙遠的星辰中走來，沒有一絲氣勢，卻讓他無法動彈。
然後他看見了那張臉，滿是漠然的看著他，比地縫深處無休止的寒刺還要煎熬數千倍。
他的意識就這樣一點點消融在冰冷的星光中，他隻是覺得那道身影揮了揮手，然後他的靈魂便不受控製的飄了過去，從此灰飛煙滅。
月下顯露出那個黑影，渾身的肉好像腐爛了數日，腥臭味散發出來，難聞的如同神都每天清晨都要運出城外的泔水。
那隻大虎銅鑼般的眼中閃過厭惡，張口咆哮一聲朝著黑影撲了過去，並硬生生的咬斷了對方的喉嚨，將他拖起，然後甩飛，撞到側方的牆壁上，伸出前爪把他狠狠的按在了牆裏。
此刻的青年早就已經懵了，先前追殺他的黑影和白臉男子就像個怪物一樣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隨後一路追殺，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殺掉了所有保護他的下人。
可正當他心生絕望的時候，突然出現的大虎卻比這兩個人還要可怕，令他恐懼萬分。
當然，還有星光下那道看不清麵目的消瘦身影。
遠處天際微微泛白，晨曦初露，驅散著空氣中的寒意，也驅趕著內心中的恐懼。
周圍殺意凜然沉悶到令青年頭皮發麻的氣息已經消散殆盡，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意襲來。
那是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很熟悉，也很懷念。
青年抬起頭，看著自簷上緩緩落下的消瘦身影，一下子就怔住了，大腦一片空白之後，無數鮮活令他懷念的故事，無數本該在夢中出現的畫麵就那樣一幕幕的呈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當年在鬼市，那個不畏生死擋在他身前的消瘦身影他又怎麼能忘，他又怎麼敢忘呢。
“先生！”
青年是含著淚水，哽咽著喉嚨喊出這兩個字的，他有千言萬語想對眼前的人說，可他怕自己繃不住哭出聲來，最後隻能將所有情緒積壓到心中，喊出久違的稱呼。
青年便是從鳳陽郡走出，一路摸爬滾打來到神都的三餘兒，而他口中的先生，自然便是蘇凡。
蘇凡笑了，摸著他的頭，說道：“還好沒有來晚。”
聽見這句話，原來先生還在關心著自己，三餘兒的情緒再也沒有繃住，哭的像個孩子。
蘇凡搖搖頭，說道：“你現在可是通寶錢莊的少莊主，怎麼還和當年一樣。”
他與三餘兒的情誼很早便已經建立起來了，那個年紀的友情不摻雜質，彌足珍貴。
三餘兒聞言，抹了把鼻涕，平複了一下情緒，正如蘇凡所說他現在已經站的很高，高到他自認為可以為自己的先生分擔一些什麼，而不是像曾經一樣，隻能懦弱的站在對方的身後。
三餘兒有些緊張，說道：“先生，你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他這些年一直在關注著有關於蘇凡的消息，包括他去了北天教宗，也包括他去了環境惡劣的漠天關。
他在想先生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才能走到今天吧。
“死不了。”
蘇凡笑了笑，然後看向被煌虎按在牆裏的腐屍，眼眸低垂，問道：“你是怎麼招惹到這些怪物的。”
“不太清楚。”三餘兒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錢莊裏的人要對他下手。
三餘兒看著那個腐屍，仍舊心有餘悸，問道：“對了，先生，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陰河那邊過來的怪物，魔屍和白鬼，都是些小角色。”蘇凡搖搖頭，臉色也變的凝重了一些。
陰河的對岸，便是冥都，冥族的怪物這些年來一直被封印在地底的縫隙裏，令蘇凡沒有想到的是在神都竟然會湧入這些邪祟。
要知道這裏可是天子腳下，祥瑞普照，而冥都的怪物竟然敢出現在這裏，這其中一定另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