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欠債償命
蘇凡的情緒有些低落，他救下了小月，救下了大勇，卻沒能救下小鬼。
炸掉沙丘會犧牲所有人，卻可以保證完成這次艱巨的任務。
這個辦法是小鬼想出來的，讓本來孤注一擲，將炸掉火藥庫做為最終目標的大夥又得到了一份保障。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很奏效，也完成了這次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知道蘇凡一定能夠想出逃跑的路線，所以他無需擔心蘇凡會死，所以他毅然選擇了做那個引爆炸藥的人。
這是最後也是最無奈的辦法，退無可退時，必須要這麼做。
小鬼這麼選了，也這麼做了，他沒有後悔，更沒有膽怯。
這個看上去最不著調的人，最終扛起了最艱難的任務！
蘇凡站在原地任由風沙拂過臉頰，他覺得很內疚，昨晚之前他不該答應小鬼，也許那樣小鬼就不會死了吧。
雙拳緩緩緊握起來，蘇凡回憶起小鬼最後討好的笑容，他說：“蘇哥，你在軍營裏混的那麼好，這種有來無回的苦差事又怎麼能夠落到咱們頭上呢。”
“混的好嗎！”
蘇凡自嘲一笑，低下頭，輕聲道：“兄弟，你放心，欠咱們的，我一定要他們十倍奉還。”
人，始終不能太善良！
漠天關的夕陽像一團火在燒，染紅了流雲，給大漠蒙上了一層紅紗，好像個含羞帶怯的大姑娘。
蘇凡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看著他就像是看個怪物。
漠海舊址之行的任務有多凶險，他們比誰都清楚，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活著回來，又如何叫他們不驚訝，不意外呢。
出來迎接的人是漠天關的大將軍胡牧，他聽聞漠海舊址被毀更是驚喜不已。
和胡牧在議事廳裏交談了很久，蘇凡才走出來。
沒人知道他們討論了什麼，但所有人都看到走出來的蘇凡已經脫下了那件很髒的囚犯服。
從這一刻開始也就意味著他在漠天關的地位將不是一般人能夠惹得起的了。
大漠中不隻是大漠，漠天關裏也不全是蒼涼簡陋的軍帳。
這裏也有樓台亭榭，也有湖河假山，更有軟歌細語。
有些人很喜歡聽曲兒，似乎這樣更能彰顯他們的地位。
連興結實的身子倚靠在一處庭院的大門外，他本有些倦意，但看到那個走來的少年時卻不由繃緊了神經。
他知道少年的來意，剛回漠天關未去休息，直奔這裏，便已經表達了少年的來意，也表達了少年德迫切。
少年是蘇凡，眼簾低垂，麵色深沉，就如同如今深秋的湖水，看似平靜無波瀾，實則已經冷到了極致，暗流早已湧動不止。
“你回來了。”
連興的第一句話算是問候，也帶著淡淡的褒獎和敬意，能在漠海舊址中活著回來，證明他並沒有看錯人。
蘇凡抬起頭，平視著連興，張口道：“是的，我回來了。”
“你不該來。”連興搖搖頭，眼中帶著惋惜，這裏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劉徹太過小心謹慎，他不可能相信任何人。
“所以，我需要先過你這一關嗎？”
蘇凡看了連興一眼，隨即視線穿過他，穿過庭院裏的假山湖泊，也穿過鶯鶯燕燕的西域女子，最後落到了劉徹身上。
劉徹看起來很是悠閑，目光直視著蘇凡，半躺在軟椅上，端起酒杯隔空敬著蘇凡，嘴角似在微笑，也在微諷。
連興很欣賞蘇凡，不論是實力還是人品，抑或是性格，他都很喜歡。
唯一可惜的便是各為其主，他有他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不得不聽。
軍令如山，這是一名軍人必須要遵守的，所以在當初劉徹打算出賣蘇凡時，他選擇了沉默。
大門外，兩個人最終還是打了起來，沒有任何的預兆便各自使出了渾身解數。
連興很強，而突破真脈境以後的蘇凡更強！
真氣攢動，罡氣恢弘，碰撞在一起形成無數道利劍分割著四周的空氣，陷進道路裏，鑽入牆角處。
場中身影閃爍，兩人的速度都催動到了極致，隻有風聲在呼嘯。
蘇凡最終還是捕捉到了連興的身影，手上銀芒乍現，雲靈並指，硬生生的點在了對方的雙臂之上，破開了他的護體罡氣。
連興笑了，那是欣慰的笑容，也許更多的是解脫，然後他的笑容凝固，嘴角滲出血跡，但他一直在站著。
他是背對著庭院，站在大門外的，整個人的動作依舊大開大合，擺出防守的架勢。
劉徹坐直身子，眯起了眼睛，周圍的曲聲已經停歇，安靜異常，他的心卻是慢慢的劇烈跳動起來。
他不知道門外的狀況，更不知道連興的生死，但他卻清楚的看到蘇凡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的心情並未太過驚慌，因為庭院裏都是他的人。
天不知何時暗了下來，然後完完全全的黑了下來，夜色籠罩著庭院。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不知何時起，天上已經掛滿了星辰，閃爍明晃，隻是沒有月亮。
星光灑下，沒有寒意，也沒有凜冽，隻是那所謂的天羅地網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攻破了。
蘇凡消瘦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大門口，閑庭信步，緩緩走過假山，踏入湖上的拱橋，來到正廳的門前。
然後劉徹慌了，忘記了驚叫。
院落裏的星光開始充滿寒意，開始變的凜冽，冷如刀鋒，穿透第一個衝上來的人的心髒，落進湖裏。
湖水泛起漣漪，開出一朵血紅色的花，那是血水。
紅色的花越開越多，在湖裏盛放，好像初荷露尖，彌漫著腥臭的味道。
蘇凡坐在劉徹的對麵，看著他，平靜的道：“我的兄弟臨死前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
劉徹的大腦一片混亂，好像墜入夢中，木訥的問道：“什麼問題？”
“憑什麼死的人是他們！”蘇凡的眼神變的犀利起來，好像能用目光將他殺死。
劉徹的心髒如遭電擊，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永遠停止了跳動。
“我不敢回答他這個問題，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所以就讓你下去幫我好好解釋吧。”
蘇凡起身，走出庭院。
黑夜順著他的影子消散，一切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