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山雨欲來花滿樓
密室的空間不大,很昏暗,隻有一根蠟燭在側壁的支板上搖曳著光芒。
除了正前方供著的一尊羅刹神像,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淮秦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不知為何,這昏暗的空間以及麵前那尊凶神惡煞的羅刹神像總給她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好像置身於地獄一般,讓她不由向蘇凡的身邊靠了靠。
蘇凡眉頭深深皺起,這裏並沒有他想要找的東西,看來大老板既然同意他們進來,那想必他也猜到了些什麼。
不過這裏有一點卻是被觀察細微的蘇凡給捕捉到了,那就是氣味,像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卻有很淡的酸味飄出,答案隻有一個,就是這裏曾經一定放過某些東西。
蘇凡仔細回憶了一下離開北天教宗之前檢查的那具屍體,和這裏的酸味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你……沒事吧?”看著蘇凡眉頭緊鎖,淮秦也是關切的問道。
“沒事。”蘇凡收回思緒,點了點頭,看著淮秦笑道:“還要謝謝你。”
淮秦抿著紅唇,笑著說道:“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句話吧。”
“嗯。”蘇凡點點頭,旋即帶著她離開了藥庫。
夜風有些冷,淮秦搓了搓肩膀讓自己暖和一些。
蘇凡穿的也有些單薄,沒辦法脫下來,隻能將淮秦往自己身旁拉了拉,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一些,傳遞給她一些溫暖。
淮秦明眸微眨兩下,看著眼前的少年,然後低頭淺笑。
夜色下,淮秦挽過耳畔的鬢發,輕聲說道:“品花大會就要開始了,你覺得誰會救我脫離苦海呢。”
“我啊。”
蘇凡想也沒想便回答了,淮秦一愣,抬頭看他。
蘇凡接著說道:“我記得我之前應該是說過吧。”
桃花飄滿樓閣,淮秦又笑了,比花還美。
她最後還是主動的站在了蘇凡的身前,然後在他微訝的神情中,張開雙臂環住了他的腰,將頭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胸膛處。
蘇凡沒有拒絕,至少這一刻他是願意的!
之後的日子過的很平靜,給人一種暗流湧動的感覺,就如同江南的天即使是陰晴不定,大家也習以為常。
一直到品花大會來臨之前,再無任何事情發生,也無人死去!
瀟湘館將要舉辦的品花大會是淮秦的意思,對此無人敢反駁,即使他們知道這樣也許會惹大老板不高興!
立秋的那日,天有些陰,天上的雲不灰,很白,很幹淨,聚集在一起時,好像海浪,滾滾而去,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
蘇凡依舊穿著一身單薄的長衫,身子也很單薄,站在院裏凋零的桃樹落花前,靜靜沉思。
從早上到夜幕來臨之前,他一直站在那裏,身子如一棵鬆柏,站的筆直,從未動過。
上午時,翻滾的雲浪下起了一陣小雨,讓周遭的空氣溫度更低了幾許,蘇凡的薄衫被雨淋濕,但他仍未動過。
隻是伴著落雨灑下,在他身上的某一處穴位上發出一道極為沉悶的聲響,讓他的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笑容,體內的真氣將那處穴位徹底的衝擊開,並沒有絲毫的停歇之意,朝著下一道穴位衝去。
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天氣變了又變,蘇凡周身穴位的悶響聲也響了數下。
暮色降臨,太陽沒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隻留一縷餘光灑滿整座江南城。
煙雨濛邊的竹林變成了紅色,洛河之上的拱橋變成了紅色,街邊冒著白氣的粥攤也變成了紅色。
這裏的所有事物仿佛蒙上了一層霞光,極美。
蘇凡睜開了眼睛,從入定中醒悟過來。
抬起手,正好接到了樹上掉落的最後一瓣桃花。
然後抬起眼,也正好看到了遙遠天際上那最後一抹霞光。
隨後整個天空便陷入了灰暗。
“正好一百零八響,明竅終通。”蘇凡笑了笑,隨後回首看了一眼自己住了近一個月的小屋,過了今晚他就該離開了。
隻是前提是必須活過了今晚!
今晚的瀟湘館裏很熱鬧,事實也證明的確很熱鬧,但在外人看來卻熱鬧的很不自然。
因為品花大會的緣故,瀟湘館內外一片喜氣洋洋,裝點的非常喜慶,更是請來了城裏極為有名的舞獅隊,在門前的街道上舞著雄獅。
來參加品花大會的人很多,無論是青年才俊還是富商權賈,來的都很多。
但細心的人會注意到,來參加品花大會的沒有一個是江南這一帶的人,他們心裏清楚,也知道,大老板回來便沒人再敢參加這所謂的抱得美人歸的盛會。
金刀晨脫下官服穿著一身便裝,卻依舊帶著那把繡刀,衝著暗處點點頭後,正打算進入瀟湘館時卻是有些意外的發現了寒江渡的身影。
“你怎麼被放出來的?”金刀晨走上前,他知道寒江渡在等自己,隻是疑惑他是怎麼出來的,在他的猜測中隻有一種解釋最合理,就是青麓書院派來了高手。
這種猜測甚至超過了淮秦姑娘親自將寒江渡救出來。
寒江渡衝著金刀晨搖搖頭,將他帶到人流量少一些的地方,才低聲說道:“是之前將我關押的那個少年放我出來的。”
“什麼?他怎麼會主動放你出來!”金刀晨訝然,他想不明白對方為何會這麼做。
“因為他跟咱們來江南的目的是一樣的。”寒江渡皺了皺眉,緩緩開口,那少年隱藏的太深了,深到連他都忽略了對方的存在。
“跟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金刀晨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禁有些疑惑,問道:“什麼意思?”
“他叫蘇凡,是北天教宗外五峰的弟子。”寒江渡繼續說道。
“北天教宗!”金刀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早就聽聞參加石園探秘遇害的那些教宗弟子一事與北天教宗的一位院主有關,對方派出一名弟子前來探查也不稀奇。
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會如此隱藏身份,如果一開始對方就與他們朝廷的人取得聯係,想必也不會繞出這麼多麻煩來。
寒江渡此刻的想法與金刀晨不一樣,如果換作是他也會選擇隱瞞身份!
查案一事不宜聲張隻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隻要對這件案子稍微了解一些的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那北天教宗的院主絕對是被誣陷的,所以在沒有分清敵友的前提下,亮出身份是一項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