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看不清麵目的男人
趙生看著手裏散著紅氣,有些燙手的藥丸,不禁有些狐疑,抬頭問道:“小凡哥,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司空修正在為大老板煉製一種極為重要的丹藥,你知道吧。”蘇凡緩緩說道。
“知道。”趙生點點頭,司空修為大老板煉製丹藥的事在整個瀟湘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當時就是為了爭搶煉製丹藥的名額,司空修和鄭豪鬧的不可開交,就差沒有大打出手了,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
“把這枚丹藥放進司空修密室的銅爐裏,他的這次煉製就會提前宣告失敗。”蘇凡看著趙生的眼睛,緩緩開口。
“什麼!”趙生聞言,張大了嘴巴,震驚不已,這可不是小事,甚至關乎到了性命。
所以他低下了頭,因為他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或者說先前那個害怕懦弱的自己又回來了。
但他也沒有拒絕!
“我不會騙你,更不會害你,但我隻能跟你說這麼多,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幫不幫都隨你。”蘇凡拍了拍趙生的肩膀,然後離開。
天上的雲越聚越多,很沉悶,四周的空氣也突然變的濃稠起來,順著呼吸灌進肺裏,擠壓著他的心神,也跟著變得沉悶起來。
望著蘇凡離開的背影,他還是沒有開口,心中仿佛有兩個自己在拚盡全力的拉扯。
一個推著他答應,那是讓他重拾自信的少年,不該拒絕。
一個卻在拉著他拒絕。那畢竟是關乎到自己性命的事情,與其去做換來有可能喪命的風險,不如苟且的活著來的舒坦。
不論如何,活著才是道理!
天上烏雲許久未散,傍晚時分天色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家家點起了燭火。
微涼的海風刮過南州,吹進了粉燭搖曳的閨房裏。
淮秦坐在自己的梳妝台前,單手托腮,有些出神,任由涼風吹過她幾近完美的身體也毫無察覺。
“都說丫鬟是苦命身,可小姐的煩心事又有幾人能夠理解呢。”
門外,小骨悄悄進屋,放好糕點,將窗戶關好,又為淮秦披上外衣,才忍不住搖搖頭,歎息出聲。
淮秦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光滑的肌膚上已經起滿了雞皮疙瘩,冷意傳來,讓她不由緊了緊外衣。
“小姐你開心一點好不好,你這樣很容易生病的,小骨看著會心疼。”
看著淮秦悶悶不樂的樣子,小骨也跟著傷心起來,從淮秦還是一名普通的歌姬,沒有成名之前,她就跟著淮秦,對於淮秦的喜怒哀樂,沒人比她更清楚,所以也沒人比她更清楚淮秦人前亮麗,人後煩憂的憔悴模樣。
“這世間還能有人為我擔憂,挺好。”
淮秦淡笑,伸手拂過小骨的眉間,隨後站起身,走到窗前,麵上仍舊是揮之不去的愁容,輕聲說道:“我應該就這樣了,怕是好不了,也許這就是命吧。”
“小姐,那個算命瞎子的話,咱不能信,他純屬胡咧咧,就是想騙咱們的錢。。”
小骨蹙著眉頭,急的直跺腳,她想起去年廟會上自家小姐自從聽了那個江湖騙子的一席話後,回來就變得更加鬱鬱寡歡起來,以前小姐還會樂觀的跟大家開開玩笑。
但自那以後,即使是笑,也摻雜了太多的偽裝。
“我沒有信他,我隻是有些累了。”淮秦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
在這個光鮮亮麗的牢籠裏,她真的是熬不動了,所以她才想辦這個品花大會。
就是希望那一天能有人出現,救她脫離苦海,哪怕那個人其貌不揚醜陋不已,哪怕那個人是一個怪物,她也會義無反顧的跟對方走。
品花大會是她最後僅存的希望!
“可是小姐……”
小骨還想再說些什麼,淮秦揮了揮手打斷,接著說道:“你說線人被殺一事會不會是他幹的。”
小骨知道淮秦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大老板,整個江南敢這麼稱呼大老板的,怕也就是淮秦一人。
“小骨不敢斷定,但極有可能。”小骨想了想,麵容變的有些凝重。
如果真的是大老板的手筆,那自家小姐想要逃走的計劃恐怕也瞞不過大老板的雙眼了,一想到這裏,小骨便覺得後怕,更覺得可怕,仿佛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自家小姐。
“一定是他做的,這些年我的一舉一動,何時能瞞得過他的雙眼呢。”淮秦淒慘一笑,顯得有些無助,她在想如果這時能有個肩膀依靠該有多好。
房間裏粉燭繼續搖曳,小骨不想讓淮秦心裏裝著這些煩心事,轉而說道:“對了小姐,今日在藥坊的那個藥奴你認識嗎?”
“不認識。”淮秦搖了搖頭,她隻是覺得那個藥奴的身影有些熟悉,應該是在哪見過。
更確切的說那晚在鬼市救她於生死之間的人與他很像,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對方的眼睛,但現在想想,她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個藥坊的藥奴又怎麼可能那般厲害呢!
小骨掩嘴嬌笑,調侃道:“小姐不會認為那個藥奴就是你心中的那個白馬王子吧。”
“臭丫頭瞎說什麼呢。”淮秦橫了她一眼,卻也跟著笑了起來。
見自家小姐終於露出笑容,小骨也覺得舒心了許多。
兩個人不像主仆,倒更像姐妹,彼此聊著心事。
江南的風並不大,卻有些涼,特別是積了濃雲的夜晚,天空也變的灰暗起來,路上的行人也都早早的回了家,不願在街上逗留。
街中心,無人,寂靜一。
不久,一道人影緩步走來,穿著華貴,但可惜臉上始終罩著一層黑霧,看不清麵目。
黑霧中的男子在街中心停頓,不再前行,整個人仿若比這黑夜還要恐怖。
“嗖!”
又一道黑影自房簷上竄下,半跪在地上,雙手呈上一張信紙。
一縷黑霧順著男子的手臂爬到指尖,然後纏繞在信紙上,最後在一團幽黑色的火焰中化為灰燼。
“你是我的,所以你逃不掉。”
沙啞的聲音自黑霧中傳出,仿佛來自無窮深淵的魔物,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黑霧擴散,將那道華服男子包裹其中慢慢消失在街道上。
那道半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卻始終沒有起身,此刻的他已經斷了呼吸。
街上狂風驟起,有雨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