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你太傻了
崖畔的風疾了一些，翻滾起崖下的白霧，一層連著一層，好像雲海，撞擊在崖身上，然後掀起巨浪，好像圖騰中的麟龍吐霧，浩瀚壯闊。
“星耀峰上的景兒確實極好，這麼多年了，都沒有變過。”昊陽真人垂下頭看著雲海翻滾流到崖上，任由濕氣沾濕了他的鞋尖。
蘇凡想起這些時日他在星耀峰上的所觀，說道：“羅藤細蔓浮生華，盛夏時節的星耀峰是一年之中最美的。”
“你對星耀峰還挺了解。”昊陽真人轉首看向蘇凡，眼中似有靈光在閃動。
蘇凡心頭一震，急忙運起觀微經，隨即平靜的說道：“在一個地方呆的久了，自然也就了解一些。”
“對於江南之地呢？”昊陽真人突然毫無緣由的說出來這一句。
蘇凡皺眉，江南他未去過，卻聽說過，那裏的景的確很美，在大周除了極為隱秘的月宮，就屬江南的景色最美了。
大周文帝未病之前，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江南遊玩一番。
但那裏即是天堂，也是地獄！
不過醜陋的一麵往往都不會暴露在陽光下！
“石園此行中一些宗門被滅口一事聽說了吧。”昊陽真人擺擺手，轉而問道。
蘇凡恭聲說道：“聽聞了一些。”
昊陽真人接著說道：“蒹院主被監禁一事呢。”
“什麼！”蘇凡心中明顯一驚，他忽然想起大甲還沒來得及說出的那件更糟糕的事。
難道那些宗門弟子被屠殺一事與蒹葭有關？
“在所有宗門弟子被屠殺的現場都留有蒹院主的蹤跡。”昊陽真人說道。
“不可能。”蘇凡直接脫口否決道，他們幾人一行回來幾乎寸步未離，蒹葭又如何悄無聲息的殺掉所有人，而且每一個宗門返回的路線都不同，要想全部斬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蒹葭身為北天教宗的一院之主，殺那些人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昊陽真人看著腳下的雲霧，緩緩開口。
“解釋啊，這明擺著是有人陷害。”蘇凡皺眉說道，這很明顯是有人要陷害蒹葭，甚至說想要陷害北天教宗也不一定。
“可她卻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去解釋，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昊陽真人歎了一口氣，在他眼裏，蒹葭就是一個倔強的小姑娘：“可她越什麼都不說就越是欲蓋彌彰。”
“那些受害的宗門怎麼說。”蘇凡平複心情冷靜下來，問道。
“雖然現場留下了蒹院主的足跡，但仍舊沒有十足的證據，不過他們要一個說法，並給了三個月的期限。”昊陽真人說道。
蘇凡眯起眼睛，說道：“咱們北天教宗會怕？”
北天教宗乃是大周五大護國教宗之一，雖說近些年人才凋零，但依舊不是什麼小魚小蝦能夠隨意左右的。
“這也是朝廷的意思。”昊陽真人的聲音低了幾許，夾雜些無奈，可這也是事實。
自從星耀峰落寞以後，北天教宗也開始衰敗下來，眾多宗門早已覬覦護國教宗的位置已久，都想傳承正統。
如今這些年歲，因為有長春真人坐鎮的原因，他們自然不敢造次，不能太過張揚，可長春真人又能支撐多久，領悟不到長生的奧秘，終將老去。
此次的百宗朝聖傳聞將會更換護國教宗，對於北天教宗來說這應該就會是一個轉折點，而這亦是朝廷的意思。
昊陽真人的話讓蘇凡沉默了，在大周沒人能跟朝廷抗衡，即使是修道界的巨擎也不能。
良久，蘇凡抬眼問道：“我能夠做什麼嗎？”
“秘密查出真凶，隻有境界低的人才不會打草驚蛇，選你也是蒹院主的意思，她希望你能走這一趟。”昊陽真人說道。
“我有個請求。”蘇凡點頭，算是應下，他也正有此意。
“說吧。”昊陽真人說道。
蘇凡道：“我想在臨行前見蒹院主一麵。”
“可以。”昊陽真人說道。
蘇凡行禮，然後轉身下了崖。
昊陽真人沒有離開，之後的很長時間他都站在摘星崖畔，不知在想些什麼。
“如果凝蓉將是你要下的一步妙棋，那星耀峰上的這個少年呢，是你埋下的暗棋？還是她的陪襯，要知道兩人的關係非淺啊！”
“師兄，希望你這次的選擇是對的。”昊陽真人嘴中喃喃，此刻的他不像是佇立於天地間的巨擎，到更像是一個憂心憂慮的老者，為自己的宗門，為自己的弟子孩子憂心操勞。
蒹葭被禁足在自己的東庭院，因為昊陽真人的準許，她便被送往峰地廣場旁的戒律堂與蘇凡見麵。
一襲紅衣的蒹葭永遠都是那麼優雅，即使她的脊背被捆元鎖勾住，無法動用神通，變為一個普通人，她依舊讓人心動並敬畏。
蘇凡還未開口，蒹葭便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見到他了？”
“見到了，他很好。”蘇凡皺眉說道。
“怎麼了？”蒹葭注意到蘇凡的神情，不由問道。
“他肯教我星辰陣法並不是因為那個紅結。”蘇凡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之後才道：“他說他欠你的。”
“他欠我什麼。”蒹葭搖搖頭，笑了，有些無奈，也有些蒼涼，那個紅結在她眼中就是定情信物。
“他接近你隻是為了成為紫薇宮的宮主，他根本不喜歡你，所以他才覺得虧欠你。”蘇凡閉上眼睛，回憶著孟星說過能夠讓蒹葭死心的話。
“這樣的理由你認為我會信嗎。”蒹葭聲音有些顫抖，但她的眼底還是濕潤了。
“他已經騙了你，這就是事實，盡管你信或不信。”蘇凡睜開眼睛，聲音很平靜，讓人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懷疑。
蒹葭垂下眼眸，整個人都變的黯淡下來，緩緩說道：“你不該這時候來。”
“這段時間正好可以讓你好好想一想，等我查明真凶，還你清白。”蘇凡歎了口氣，然後轉身離開。
“我會等你回來，我也會找他親自問明白。”蒹葭的聲音在蘇凡身後傳來。
蘇凡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說道：“孟前輩有句話說的沒錯。”
“什麼！”
“你太傻了。”
蘇凡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蒹葭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想著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