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我隻想為你遮風擋雨
“好強！”
場間靜了很久，直到陳輝被人扶下台時，才有人震驚出口，這將是被載入郡試史冊裏的一場比賽。
陳輝雖然敗了，但不能說他不強，特別是那種不服輸不怕死的勁兒，是秦墓風所沒有的，從剛剛兩人交手的場麵來看，兩人幾乎打成平手，當然最後堅持下來的才是勝者，秦墓風的底蘊還是要稍強一些。
“陳輝已經很棒了。”二樓單間內，蘇震看向神色有些失落的陳家家主，出言安慰。
陳家家主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他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自家孫兒確實實力不濟，這是事實，必須要接受。
隻是那北天教宗的選拔名額要等到下一屆了，陳家家主感歎一聲，總覺得不是滋味。
張仙師看了看秦墓風，又看了一眼蘇凝蓉，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第一天的郡試落下帷幕，四強誕生，這四個人已經確保獲得北天教宗的選拔名額。
而明天的重頭戲將是誰能夠頂著鳳陽郡第一的頭銜，去參加北天教宗的選拔，為他們爭光爭輝！
回去的路上，夜已全黑，天空中繁星點點，格外迷人。
街道上的白雪已被清掃幹淨，家家都掛上了燈籠，照亮腳下的路，百姓們的歡鬧聲還未完全消散，有些人更是高興的點起煙花，慶祝郡試的順利舉行。
蘇凝蓉遣散眾多蘇家子弟，帶著蘇凡轉到了長平街上，這是整個鳳陽郡唯一一條沒有清理積雪的街道，遠遠望去很潔白，也很安靜。
可能是喜歡白雪，也可能是喜歡安靜，蘇凝蓉的白晶靴踩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她很享受，很喜歡這種感覺。
但蘇凡知道，即使喜歡，她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到這種事情上，一定是有事要問自己。
長平街的盡頭是安昌橋，高高拱起跨過鳳江支流，老舊的鬆岩石柱上皚皚白雪附著，別有一番美景。
冬日的路很滑，特別是上橋，必須要扶著石柱，但蘇凝蓉沒有，走在最中間。
蘇凡跟在後麵，想上前扶著她的手，最後還是止住了想法，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來，在他心裏，蘇凝蓉的身影太遙遠，別說去扶對方的手，就算是沾一沾衣角，他都會覺得不配。
蘇凝蓉偏移目光，看著慢慢縮回去的雙手，臉上罕見的有著情緒波動，卻不知是何意思。
“鳳陽郡的總督府姓蘇。”蘇凝蓉站在橋上，望著不遠處的一片雪鬆，以她的目力，甚至能看見鬆枝上垂落的冰墜，奇形怪狀，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蘇凡聞言，眉頭一挑，舉目望去，那遠處的冰墜好看是好看，但看久了也很惱人，讓他很好奇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就像是好奇蘇凝蓉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一樣。
“凝甄剛才跟我說八強賽的對陣名單更改過。”蘇凝蓉不再看遠處的雪鬆，轉過頭看著那一雙猶如星辰的眼。
蘇凡聞言，稍稍怔了一下，不敢與她的目光重合，轉而望著已經結成冰的河麵，蘇凝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在知道對戰名單被更改，而且是對自己極為有利的時候，以蘇凝蓉的玲瓏心思，想必早已猜出是誰做的手腳了。
蘇凡不敢看她，所以沒有注意到蘇凝蓉眼底一閃即逝的神采，那是感動！
蘇凡這些天所做的事，確實已經融開蘇凝蓉心底那冰山的一角。
“把明天的對戰名單改過來。”
蘇凝蓉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清楚明天的那份對戰名單代表著什麼，也清楚蘇凡想要做什麼，但那樣會很危險，以蘇凡的性格真的會以命搏命。
蘇凡想也沒想，直接開口拒絕：“那是我選的。”
蘇凝蓉有些訝然，這應該是他第二次拒絕自己，而且這次很直接了當，遠處的煙花竄上夜空，砰的一下炸裂，閃亮繁星，也繽紛了那張溫和的臉龐。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蘇凝蓉皺起了黛眉，俏臉含霜，語氣中有蘇凡拒絕她的慍怒，也包含對他的擔憂。
煉氣對上凝神，幾乎沒有勝算，即使蘇凡總能夠給大家帶來奇跡，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她也不想讓他去冒那個風險。
“所以…三小姐是在擔心我？”蘇凡反問了一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跟著明亮了起來，像是一個小孩子得到了他最喜歡的糖果。
遠處，煙花消散，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近處，一片浮雪無風自落，驚醒了凝思的少年。
蘇凡這一句話說完後，蘇凝蓉沒有再回話，臉上恢複了清冷，卻一直在看著他，不知想些什麼。
等了許久，蘇凝蓉依舊沒有說話，蘇凡抽了抽凍的發紅的鼻子，即使有觀微經，他也猜不出對方的心思，所以他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說出那句話。
“三小姐……”
蘇凡想開口解釋什麼，直接被蘇凝蓉打斷，他說的沒錯，蘇凝蓉的確是在擔心他，但這句擔心的話她說不出口，所以隻能變做沉默。
又是久久的寂靜不語。
圓月從樹梢爬上了當空，月華如水，浮沉明晃，落在了白雪上，落在了鬆枝上，穿過結冰的江水，也落在了橋頭的一雙人影上。
影子被拉的好長，身邊的佳人太美。
蘇凡終究還是伸出了手，替蘇凝蓉撣下肩頭的落雪，後者一怔，這是從記事以來，除了蘇凝甄，第二個人碰過她，還是一個男的。
眯起了鳳目，微微抿起嘴唇的蘇凝蓉，格外的動人，即使此刻的她是在思考，並沒有多少的情感在流動，但這樣景色下的蘇凝蓉，誰又能比得上呢？
“你成長的太快了。”許久，蘇凝蓉才輕歎一聲，瞥開目光。
蘇凡咧嘴笑笑，沒有說話。
“曾經我認為你敢做的事你去做了，而如今，我認為你不敢做的事，你還是去做了。”
蘇凝蓉說完這句話，緩緩轉身下了橋，這應該是她長這麼大說過最多的一次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
蘇凡並沒有下橋，過了許久他還是站在原地，他在想，兩人的關係是不是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