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有大誌，何憂宏圖
蘇府三小姐自小喜靜，凝蓉宮從賜名那一天起，便隻有兩人。
初秋轉涼，霜降已過，深秋近在眼前，天氣也冷了許多，露水變的更加晶瑩，刺眼的陽光依舊無法消融它們的倔強。
蘇凡站在蓉宮外盯著一顆露水看了許久，其實他並沒有看露水，而是在看折射出來的自己。
不久，院裏走出來一名女子，身穿淡綠羅裙，連外披的絨襖都是綠色的，年齡與蘇凝蓉相仿，臉上畫著淡妝，說不出的沉穩幹練。
小小年紀就有這份氣質，不是蘇凝甄又是誰？
蘇凡也是第一次見她！
雖然蘇凝甄與蘇凝蓉隻差一字，但前者出生時的命運與蘇凡一樣，也是奴才所生，不過她命好，從小就被蘇凝蓉看重，帶去了蓉宮，從此地位扶搖直上，而她也很爭氣，並沒有辜負蘇凝蓉的器重，很小的時候便展現出超強的管理能力，將蓉宮打理的井井有條，還為蘇凝蓉辦成過很多事。
看著蘇凝甄，蘇凡並沒有怨天尤人，痛恨命運的不公，而是更加篤定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等很久了吧。”蘇凝甄淺笑盈盈，顯得很平易近人，並沒有像傳聞中說的那樣，因為是蘇凝蓉麵前的紅人，而高傲自大。
但蘇凡能看出來她的內心是高傲的！
“剛到。”蘇凡拱了拱手，並沒有像見到蘇凝蓉那般行大禮，但也必須表現出尊敬。
蘇凝甄不留痕跡的點點頭，初見的感覺還算滿意，當然，這份滿意並不是對自己的尊敬，而是他的不卑不亢。
“走吧，小姐已經在等你了。”蘇凝甄拂了拂手，向蓉宮深處走去。
這將是蘇凡第一次不已藥奴的身份走進蓉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悵然，更多的是平靜，要想走的更遠，他就必須適應這些身份的轉變。
即使你有天大的本事，卻依舊是小人物的氣質，又談何宏圖大誌。
蘇凡有大誌，而今宏圖就在前方！
蓉宮西側有一座假山，看一眼就覺得肅穆，山下是湖，碧綠幽靜，荷花仍在飄懸，湖中心有一座大亭子，蘇凝蓉給它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碧水藍庭。
蘇府很多人都聽說過這個名字，卻都沒有去過，自然沒有見過，就連蘇府府主也僅僅隻是來過一次。
這裏是蓉宮的禁地，也是整個蘇府的禁地，因為這裏是蘇凝蓉最喜愛的地方。
而今天，蘇凡得到的第一次召見，地點就定在了這裏，讓他有些吃驚，也有些疑惑，似乎從自己發生改變那一刻起，就得到了很多人得重視。
而這種重視更是超乎他的想象，如果現在無為子沒有沉睡，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嘲笑自己是市井小民吧。
蘇凡想到這裏也是笑了一下，前走的蘇凝甄微微偏頭，蘇凡會意，神色恢複如常。
因為蘇凝蓉就在亭內。
她正在舞劍，身穿一襲月白長衫，陽光灑下，襯托著輕靈的身姿，長舞翩翩，時緩時急，時快時慢，說不出的清至高雅，細長的蛇劍在她手中開出了花，美到心碎。
蘇凡看的入迷，有種錯覺，蘇凝蓉並不是在舞劍，而是在舞蹈，比郡裏最出名的歌姬還要美，更加高貴，讓看的人想攀岩，與她平齊，卻又自愧不配。
一劍舞罷，蘇凝蓉端起茶水輕啄一口，蘇凝甄上前為她披上絨襖，蘇凡仍舊恭敬的站在一旁。
“不用那麼拘謹。”蘇凝蓉看著蘇凡，臉色依舊清冷，仿佛東洲關外亙古不變的天懸冰河，流淌過你的心裏，寒冷刺骨。
蘇凡點頭，在蘇凝甄的示意下坐了下來，後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向蘇凝蓉欠身，而後離開。
清風徐來，碧波蕩漾，一朵荷花飄到亭前，又識趣的飄走。
蘇凝蓉冷眸，蘇凡有些緊張，他能聞到對方淡淡的體香。
風停！
湖水忽然變的清澈起來，倒映兩個人好看的影子，也許隻有在它眼裏，這才是所謂的天生一對。
“你覺得我剛剛的舞劍如何？”蘇凝蓉看著飄走的荷花，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語氣在裏麵，讓人猜不透心思。
蘇凡看了蘇凝蓉一眼，卻看不出她為何這樣問，忙站起身，道：“小人不敢。”
讓奴才去評判主子，誰又敢？
一語不慎，滿盤皆輸。
“你覺得如何？”蘇凝蓉起身，目光追向方才繼續飄遠的荷花，她沒有說有何不敢但說無妨這些在她眼裏是廢話的話，而是又重新問了一遍，就像是第一次問，隻不過這一次的語氣終於有了情緒，在她眼裏蘇凡太過小心謹慎了。
謹言慎行，有時好，有時也不好。
蘇凡明白她得意思，隻是這些走通天大道的位高之人不懂小人物過獨木橋時緊張的心情罷了。
蘇凡不想做小人物，思索片刻，道：“舞劍在於美境，可過於花哨了。”
“實在的人做事讓人踏實。”蘇凝蓉繼續道。
蘇凡凝眸，他懂蘇凝蓉話裏的意思。
碧水藍亭靜了許久，一隻倉鼠在假山上打著瞌睡，湖水隨微風而動，陽光打在上麵，波光鱗巡。
“萬壽花養的不錯。”像是過了許久，蘇凝蓉才開口。
要步入主題了！
蘇凡拱手，彎腰，道：“謝小姐誇讚。”
許是荷花飄的太遠了，許是累了，蘇凝蓉收回目光看向蘇凡，道：“聽說你最近在研習醫書。”
“研習談不上，隻是無事的時候會看一會。”蘇凡回道，
蘇凝蓉點點頭，道：“我要凝神除了靈尾草，還需一味藥材。”
“什麼？”蘇凡問道。
“避火丹。”蘇凝蓉道。
二品丹藥，避火丹，這種藥即使在二品丹藥中也屬上品，要求的純度特別高，非常不好弄。
蘇凡不懂她為何跟自己說這些，沒有言語，靜靜等待下文。
“尋避火丹一事，就交給你了。”蘇凝蓉道，頗有一絲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味道。
因為這句話的確驚到蘇凡了，首先，蘇凝蓉凝神一事非同小可，府主重視，郡裏大世家的人也都在看著，這並不是小事，其次蘇凡現在雖享受庶出待遇，但實則還隻是一個藥奴罷了，他又有什麼權利或者能力去尋那避火丹，即使找到怕也無力獲得。
這些道理蘇凝蓉都懂，可她又為什麼偏偏選中了蘇凡？
蘇凡不解，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需要人，需要錢，盡管跟凝甄說就好。”蘇凝蓉知道蘇凡擔心的地方，直接開口。
“小人領命。”蘇凡思索片刻，緩緩開口，蘇凝蓉是在給自己機會，也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
蘇凝蓉擺手，蘇凡會意，退出了碧水藍庭。
“俯試在即，做好準備。”
蘇凝蓉的聲音在身後幽幽傳來，蘇凡恭了恭身子，腳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