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善被人欺
“先生，您來鬼市是有什麼東西要買嗎？”三餘兒跟在蘇凡身側，問道，蘇凡給他的感覺很神秘，讓他覺得對方應該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不免心生恭敬。
“你聽說過萬壽花嗎？”蘇凡沙啞的聲音響起，三餘兒看起來鬼精靈，消息應該會靈通一些。
“萬壽花！”三餘兒嘿笑兩聲，眉毛很稀疏，挑起來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蘇凡看的真切，沒有笑，道：“你知道？”
“不知道。”三餘兒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他隻是忽然確定自己的想法麵前的先生絕對是個大人物，萬壽花不是金貴那麼簡單啊，可遇而不可求的。
蘇凡嘴角一陣抽搐，手指緊握，狠狠的一個暴栗砸了上去。
“哎呦。”三餘兒疼的一陣齜牙咧嘴，趕緊追上去，道：“但我知道哪裏可能會有。”
“哦？”蘇凡偏過頭，看向三餘兒。
三餘兒咽了口吐沫，抬頭看了眼天色，賣著關子道：“現在時候還早，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想必你也餓了吧，先生。”
“這裏有能吃的東西？”蘇凡看了看穿流的人群和左右的商販，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曆，他真的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這裏跟神話中的地府太過相似。
“當然，跟我來。”三餘兒笑著到，說著話邊朝前走去。
“餓死酒樓！”
蘇凡站在樓前，抬眼望去，這酒樓的名字還真另類，這要是開在正常的地方，沒兩天就得關門大吉了。
不過這裏是鬼市，很多東西都不能按正常的思路去看。
“這是掙錢了？”負責招呼的小二不但穿著奇服，臉上也塗著慘白的胭脂，看樣子是認識三餘兒，說話時表情豐富，配上臉上的胭脂，到有些恐怖。
“有錢的在那呢。”三餘兒揚了揚下巴，小二轉頭望向一直不語的蘇凡，這個人他第一次見。
而第一次來餓死酒樓的人，十有八九也是第一次來鬼市。
小二正在好奇蘇凡的身份，眼前直接扔過來一錠沉甸甸的銀子。
小二趕緊收起銀子，躬身笑道：“二位稍等，飯菜馬上就好。”
“你確定你點的都能吃？”蘇凡問道。
“放心。”三餘兒吧嗒吧嗒嘴，解釋道：“就是為了配合鬼市的氛圍才起的這些名字，食物都是人能吃的，畢竟來這裏都是人，可不是鬼。”
蘇凡將信將疑的點點頭。
三餘兒繼續道：“比如我點的爆炒人眼，眼睛是真的，但是卻不是人眼，而是堅皮豬的眼睛，很嫩哦。”
蘇凡擺擺手，這人有的時候是挺嘮叨。
三餘兒見壯，識趣的再次閉上了嘴巴，也是為了不讓口水流出來，他可是有日子沒吃過好的了，今天算是遇見貴人了。
也許是在地下的緣故，也許是有天塹格擋的原因，鬼市的天空很高，像一個無形的牢籠，看不見星星，隻能看見散落的無數鬼燈，漂浮閃動。
從小就生活在這裏，三餘兒還能這麼樂觀向上，蘇凡很佩服他。
至少蘇凡自己就做不到，從小生活在蘇府，身為奴才，受人欺辱，讓他養成了凡事小心，不願相信任何人的孤僻性格。
“對了，先生，咱們先來碗血湯吧。”三餘兒突然打了個響指，看著蘇凡嫌棄的眼神，連忙解釋道：“是鹿茸血，很補的。”
蘇凡聞言這才點點頭。
“鮮熱的血湯來嘍。”三餘兒端著兩大碗熱氣騰騰的湯，像是一個真的餓死鬼，打算先來個水飽。
“哎呦。”
三餘兒走的急不小心撞上了走進來的一名女子身上，驚的她大叫一聲，用力的推開三餘兒，趕緊擦拭著自己的衣服。
眾人循聲望去，那名女子看年齡該有三十多歲，生的還算好看，就是臉上的粉擦的有點多，許是想遮住歲月的痕跡。
這個女人大家並不陌生，是一名青樓女子，在鳳陽郡小有名氣，她陪過的男人也基本上都是鳳陽郡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狗奴才，你知道我這身衣服多少錢嗎？你賠的起嗎？”青樓女子一臉嫌棄，一看三餘兒的窮酸樣就知道他是個小人物，這才毫不避諱，破口大罵。
“對不起，對不起，小的眼拙，沒看清路。”三餘兒也知道惹不起對方，趕緊賠禮道。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青樓女子氣急敗壞，輪起手臂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三餘兒眼冒金星，一個趔趄，險些站立不穩，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不甘，依舊陪笑。
蘇凡眉頭微皺，看見三餘兒，像是看見曾經唯唯諾諾的自己。
青樓女子知道三餘兒弄這麼一出肯定是沒錢賠，也不指望訛他，但也得解氣，掄起手臂又是一巴掌，直打的三餘兒嘴角滲血。
三餘兒還是在賠笑，自己身份低微。
眾人嘲笑，三餘兒的做派太過卑賤，像個小醜。
蘇凡眉頭皺的更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噗！”
眾人正想大呼過癮，可惜意料之中的第三聲巴掌並沒有響起。
青樓女子睜大眼睛看著擋在三餘兒身前的黑袍男子，他的眼睛很好看，看向自己時卻冷的要命，仿佛無間的魔鬼，自己的手臂被緊緊攥住，她也愣的忘記喊疼。
“先…先生。”三餘兒立在身後，看著身前那道並不偉岸的消瘦身影，眼睛開始濕潤。
酒樓裏鴉雀無聲，客人都忘了吃飯，等著看好戲。
“多少錢，我賠給你。”蘇凡並不想把事情鬧大，他初來鬼市，萬事需小心謹慎，況且他還有正事要辦。
“賠？你以為賠錢就能了事嗎？”青樓女子回過神來，掙脫手臂，不屑的道。
“那你還想怎樣？”蘇凡眼瞼低垂，如果池魚姑娘在這裏，應該會看出，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除了賠錢，我還要你們主仆跪下認錯。”青樓女子揚起脖子，她摸不清蘇凡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的底牌，但她清楚自己今晚的靠山可不簡單。
蘇凡聞言，眼神愈發深沉，那不是平靜，而是有怒火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