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訣別
就在這時,我握著的細線上突然傳來一股強大力道,手被絲線拉出一道道的血痕來。
同時,地上的那些手掌忽然都不動了,凸起迅速的變平,細線再次被拉到地麵之下。
“它要逃了!”李鐵嘴邊說邊飛快的挖土。
一個直徑足有兩米的通道出現在大夥的麵前,通道的洞壁跟光滑,像是某種東西鑽出來的,裏麵還能看到有很多的斷掉的細線。
死裏逃生,大夥都癱軟在地上。
這個時候,白大師已經扶著阮夢瑤走了過來。
她的臉色發紅,我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有些燙人。
情況不太妙,雖然大部分毒氣被攔住了,可還有一小部分進入到她的體內,如果不趕緊驅毒,恐怕她堅持不了多久了。
李鐵嘴說,“對方的毒非常厲害,不知道是用什麼提煉出來的,恐怕就算我們出山也沒用,普通的醫院根本就沒有那種血清。”
“那怎麼辦?”大夥都犯了愁。
阮夢瑤眯著眼睛,有些神智不清的說,“爹,你……你等等我,我不要一個人留在世上……”
聽到她的話,我的鼻子一酸,這個苦命的女孩子,真是多災多難,得想個辦法才行。
白大師走到一個斷手旁邊,站在那裏尋思了好一會,才跟我說,“我有個辦法,如果管用,能暫時保住她的命,如果不管用,她可能立刻就會死掉,你們想不想試一下?”
說實話,我們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就算是照李鐵嘴所說的,把阮夢瑤送回鎮子裏的醫院,那也要半天的時間,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大夥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滿臉痛苦的阮夢瑤,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誰都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更何況,她跟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大夥都不想讓她冒這個險。
“還是聽聽她自己的意見吧。”阮夢瑤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昏迷的,但有時候還是清醒的,這個決定得由她自己來做。
我把水倒在毛巾上,然後敷在她的額頭處,輕輕的搖晃著她的身體,並呼喊她的名字。
阮夢瑤終於醒了過來,她很痛苦的睜開眼睛,然後問我,“我在哪裏?怎麼剛才好像是跟我爹在一起?”
我拍拍她的肩膀,真的不想告訴她實情,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再隱瞞什麼了,就把這件事跟她說了一遍。
隨著我跟她講,她也想起來剛才發生的事。
阮夢瑤比我想象的堅強得多,她跟我說,“趙大哥,我相信你,能成功當然好,不成的話,我也能去見我爹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幾滴淚水流了出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我讓她躺在我的懷裏,然後問白大師有什麼辦法。
白大師說,他們那有一個土辦法,如果有人被蛇咬了,來不及打抗毒血清,就會把那條蛇捉住,然後把它燒成灰,之後把灰敷在傷口上,這叫拔毒,成功率有一半。
這種辦法我也聽說過,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聽我答應了,王濤和李鐵嘴趕緊撿起一隻斷手來,放在火上燒。
斷手裏的毒性跟烈,眼看著黑色的血掉進火裏,立刻暴起一團團的火花。
終於,那隻斷手被燒成了灰燼,王濤把灰燼放進一個小碗裏,然後走了過來。
阮夢瑤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大夥互相看了一眼,我咬咬牙,跟白大師說,“動手吧!”
白大師默默的點點頭,讓我扶住阮夢瑤的身子,把包在傷口上的繃帶取下來。
傷口的樣子很嚇人,原本的兩個手印如今裂的跟一張大嘴似的,往外翻卷著,傷口周圍都是青色的,已經開始化膿了。
這種毒液可以算得上是見血封喉,白大師也不敢隨便的觸碰。
他戴著橡皮手套,把灰燼沾在手套上,然後抹在傷口上。
傷口很痛,阮夢瑤微微的皺著眉頭,閉著眼睛,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清醒的。
弄了好一會,把所有的灰燼都抹到傷口上,重新找來幹淨的繃帶把傷口包上,白大師這才停住手。
白大師雖然是個神棍,不過處理傷口這種事還是很有耐心的,。
我突然明白了,一個人就算是再陰狠肯定也有善良的一麵。
弄完這些,白大師洗洗手,說,我們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剩下的就是等!
我知道等是什麼意思,有可能明天醒來,阮夢瑤又會活蹦亂跳的 ,也有可能她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歎了口氣,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跟著我,或許她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可是這個時候,後悔也是沒有用的。
王濤看出了我的想法,跟我說,“你不用自責,她是自願來的,她這麼做,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要為她爹報仇。”
我點點頭,跟大夥往回走,帳篷仍舊矗立在那裏,施術的人吃了虧,一時不會應該不會再來了。
李鐵嘴和白大師在外麵值夜,我跟王濤回去休息。
我們把阮夢瑤扶回她的帳篷裏,我給她蓋上被子,暗自祈禱,但願明天醒來的時候,她也能醒過來。
我倒在帳篷裏始終無法入睡,風吹著帳篷發出呼呼的聲響,外麵火堆燃燒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
李鐵嘴和白大師都靜靜的坐在火邊,誰也沒有說話,或許他們的心情也很不好。
天終於亮了,帳篷被陽光鍍了一片金黃,我揉揉眼睛爬起來,隻是在天快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
外麵,李鐵嘴和王濤正在弄早餐,白大師在補回籠覺,我問王濤,阮夢瑤怎麼樣了?
我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王濤卻衝著那個帳篷努努嘴,“自己去看!”
這個家夥什麼時候開始也會賣關子了?
我沒搭理他,走到阮夢瑤的帳篷外麵,輕輕的拉開簾子,說實話,這輩子我都沒有這樣緊張過!
我忍住嘭嘭的心跳,向著阮夢瑤的床上看去,隻見她正靠著枕頭坐在那裏,跟我說,“我好餓!”
這是世上最好聽的聲音!
白大師的辦法總算是起作用了,我跟她說,“好,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弄!”
阮夢瑤笑著問我,“你今天怎麼這麼好?感覺有些像我爹。”
我沒跟她說,昨晚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差點去見了她爹,我嘿嘿一笑,轉身出去。
王濤正在煮瘦肉粥,我趕緊盛了一碗,給阮夢瑤端進來。
阮夢瑤端著碗,輕輕的聞著粥的香氣,幽幽的說,“活著真好!”
原來昨天發生的事情她都記得!
讓她吃完飯之後,我們繼續趕路,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大夥收拾完帳篷,給阮夢瑤弄了一根拐棍,讓她拄著跟大夥一起走。
她的毒雖然暫時壓製住了,但是如果不能解毒,用不了多久,還是會發作的。
得盡快找到施術的那人才行,可是這個人神出鬼沒的,想要找到他真的很不容易。
天池的遊人很多,我們補充了一些水和食物之後,往旁邊的林子裏麵走,按照地圖上的標記,目標應該在離這裏幾十裏遠的地方。
從密林中穿梭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特別是沒有人跡的森林。
王濤的導航也失去了作用,我們隻能按照大概的方向往前走。
跟沒頭的蒼蠅似的,在林子裏轉了半天,一陣水聲傳了過來。
“找到了!”王濤跟兔子似的,往水流聲傳過來的方向跑過去。
他們都高興的往前跑,我隻得在後麵扶著阮夢瑤。
她的傷沒好,不敢走的太快,萬一傷口裂開,毒素迅速上行,就真的沒辦法了。
阮夢瑤走得汗水淋淋的,終於我們也到了河邊。
他們幾個都洗完了臉,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等著我們。
李鐵嘴說,按照地圖的指示,我們沿著河流往下遊走就應該能到了,那裏有一處懸崖才對。
到了下午時候,林子變得稀疏起來,一座山峰拔地而起。
河流從山腳下流了過去,可是岩壁上有好幾個山洞。
我們這下真的有些發愁了,按照地圖的指示,目的地就應該在這附近。
可是那麼多的山洞到底是哪一個?他們跟銅鏡,甚至雕像有什麼關係?
最後,白大師說,“我有一個最笨,也最有用的辦法,我們一個一個山洞的找,肯定能找到要找的東西!”
也隻能這麼辦了,大夥先找個平坦的地方,吃了午飯休息一會,打算先從最近的山洞開始。
李鐵嘴坐在一塊大石頭,朝著周圍看了看,眼睛仔細的在林子裏搜尋著,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白大師問他,“老李,你在看什麼?你來過這裏嗎?還是有什麼人在這等著你?”
他們兩個比較熟,白大師經常跟他開玩笑。
可是李鐵嘴的表情卻很不自然,跟他說,“我也是頭一次來這裏,哪有什麼人等我?”他有些不高興。
白大師嘿嘿笑著說,“跟你開玩笑的,那麼認真幹什麼?”
李鐵嘴不再搭理他,大夥商量著進山洞的事。
這裏深山老林的,總有些想不到的危險,我想讓白大師和阮夢瑤守在外麵。
因為阮夢瑤有傷,萬一遇到危險,我怕照顧不到她。
聽到我的話,白大師苦著臉說,“好吧,其實我也想進去看看的,既然小阮需要照顧,那我就不進去了。”
阮夢瑤有些抱歉的說,“白叔這麼照顧我,回去後我一定好好的請你吃一頓。”
“唉,”白大師忽的歎了口氣,說,“就怕吃不到了。”
大夥誰也想不到他會這麼說,都愣愣的看著他。
白大師半真半假的說,“我會算命,我給大夥算過,有一個人可能會永遠的留在這裏。”
“你那套是拿來騙人的,”王濤漫不經心的說,“就算是有人回不去也輪不到你的。”
他特意看了一眼阮夢瑤。
阮夢瑤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她的臉有些變色。
我瞪了王濤一眼,然後打圓場說,“我也會算命,我算過,大夥都能活著回去。”
我的玩笑並沒有讓大夥高興起來,相反的,每個人都陰沉著臉。
這個玩笑有點開大了,我把大部分的隨身物品放在洞外,讓白大師他們看著,而我跟李鐵嘴還有王濤往山洞裏走。
這個時候,白大師忽然走到我的跟前,拉了我的手一下,笑著說,“小趙,你們都要保重哦。”
“呸……”我一連吐了好幾口唾沫,這個老家夥說話越來越離譜,就跟在訣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