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寬闊的海麵開始沸騰,接著是海麵下出現暗紅的岩漿,然後,整個海麵就被金白色的岩漿覆蓋,噴發的黑煙石灰讓空間劇烈振蕩,神念根本無法查探。
接連不斷的恐怖聲音響起,天上的妖族聞言急速後退。
“不可能!”
老者眼神驚駭,可在他們的眼裏,一個頂天立地的火焰神明在海水裏爬了起來,他看一眼空中的妖族,又看看遠方不斷爆發的火山,微微猶豫之後,還是選擇往海底火山趕去。
“不可能!玄門之下,怎麼可能誕生自然神明?”
老者的神色瘋狂至極,眼睛裏是濃濃的嫉妒和不甘心。東躲西藏無數萬年,才背著玄門修煉成神,而這海下,居然早就孕育著一個神明?一個自然之道孕育而成的神明,一個火行之神。
老者瘋狂至極,看著那頂天立地的神明,扭曲道:“爾等可敢隨我屠神?”
漫天的修士,隻有以三足金烏為代表的火行修士移動,碧水族和巨人族則是麵色微變。
“怕什麼?這是無邊仙海,他大道受限,一片海底火山對他助益不大,若是奪得神格,我妖族就會多出一個強大的神明,這是真正的自然之神,大道無限。”
誰都知道神明也分高低,可眼前這神明,毫無疑問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強大。
眾人一陣猶豫,無人答話。
要是先死在這裏,沒有奪取神格呢?
這個神明給妖族的震撼,讓他們一時間無法做出攻擊的冒險決定。
無盡火海之中,長盛已經在肉眼可見的恢複,他的心脈燦然發亮,整個人舒服地躺在岩漿之中,舒服地發出不由自主地哼哼聲。
巨吽身上的毛發已經被火焰燎得發黑,氣息虛弱,雪寒衣在艱難地用劍氣保護著巨吽,把火海隔開。
咚,咚,咚!
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遠處,可隻能看見無邊火海,這震動仙界地脈的聲音傳來,他們都緊張到極點。
瘋狂吸收著這濃鬱的火靈力,長盛戒備地半蹲著身軀,道:“你們都過來。”
嗡!
他身邊浮現一道水行結界,巨吽舒服地歡叫一聲,跳到了長盛的肩膀上,長盛伸出一隻手,歉然道:“抱歉了。”
“哼!”
臉色微紅,雪寒衣就任由長盛這麼抱著,水行結界非得範圍很小,在這地脈之下,強大的壓力之中,長盛也無法擴張太開,此時沒有完全恢複,保護著雪寒衣和巨吽,他也十分的吃力。
“再給我盞茶工夫,我就能恢複自身乾坤,對不起。”距離這麼近,長盛的氣息就在雪寒衣的呼吸之中。
“別說了,趕緊恢複。”
長盛其實一直在瘋狂吸收火靈力,雪寒衣被摟著,十分難為情,不得不讓他閉嘴。
雪寒衣一直盯著這無邊火海,眼睛裏是很大的自身氣象衍化,看見這樣的天地偉力爆發,她整個人的心境都開闊了許多,連帶著自身劍意也在上漲。
咚,咚,咚。
這震動的神異越來越近了,長盛仰頭,看見一雙火焰巨掌撐開了海水,伸進了無邊岩漿之中。這雙掌微微托舉,似乎是要長盛上去。
他此時隻能以強大的目力看見這些景象,神念無法發散,與對方交流。
巨掌在火海裏安靜了一會兒,發現長盛不動,它就往下壓。
心裏緊張至極,長盛死死盯著這一雙大手,他都忘記盞茶時間早已經過了。
雪寒衣感受到他的緊張,反而一下不那麼緊張了。
在巨掌之後,是一個碩大的火焰頭顱擠了進來,然後,長盛他們看見一個巨大的神明擠進了火海。
“火神!”
這神明的語氣十分地尊敬,他單膝跪下,看著下方的長盛。
可當他的眼神看見長盛身前那結界,頓時暴躁道:“怎麼會這樣?水神?”
說著,他抬起巨掌,對著下方的長盛抓去,眼眶裏的火焰變得十分狂暴。
這奪是躲不過去了,長盛苦笑,左手一拍心脈,道:“你是因為他們嗎?”
巨掌頓住,神明看見長盛的心脈裏,衍化出許多的人影,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有漢子。
“不,不可能,水神與火神絕不會結為一體,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他瘋狂咆哮,震的火海振蕩,連長盛吸收火靈力都被打斷。
“我也想明白我是誰,可我天生就是水火對立同修,你要是知道答案,請你告訴我!”
長盛十分的認真,神明一下子愣住,他盯著長盛看,看得長盛長發往後豎起。
麵對神明的直視,此時的長盛和雪寒衣緊張到了極點,她緊緊抓住長盛的手臂,長盛也絲毫不敢動作。
神魂被人看透,長盛死死看著對方,不敢有神魂波動,不敢心有他想。
看了長盛許久就,神明眼神複雜到了極點,喃喃道:“人族屠神之後,就是內鬥嗎?又與諸神何異?”
他緩緩起身,長盛隻能看見他的腳麵了。
看見神明離去,他正要大口地呼吸一下,就聽見傳來的歎息聲。
“你真是一個可憐蟲!”
驚懼的情緒被這句話一下轉變成無盡的悲哀,長盛此時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可憐蟲,他知道對方看出了自己的虛實。
努力掙脫對方神諭的影響,長盛麻著膽子、鼓起勇氣大喊道:“喂,外麵很危險,你可不要胡亂走動,神幡在天上看著你們!”
“神幡嗎?知道了。”
這語氣,這神明似乎不怕神幡,但似乎也不願意被神幡看見。
咚咚聲越來越遠,長盛這才鬆一口氣,開始大口歡快地呼吸起來。感受到一陣陣冷意,他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濕透了,剛剛確實驚懼到了極點。第一次被如此強大的神明注視,他神魂都是冰凍的。
“韓長盛,抱抱我!”
雪寒衣聲音顫抖,眼睛裏是無邊的恐懼,長盛能感受到她神魂都在恐懼。
“你叫雪寒衣,怎麼不修行水法和風行之類的道法呢?”他隨口這說一句,沒有繼續抱著雪寒衣,把她放在一邊,布下一個火行陣法,盤坐在她對麵,長盛伸出右手搭在她的額頭,隨著清微靜心運轉,一道道可見的清亮光華,從長盛體內流轉到雪寒衣的識海之內。
療傷持續了很久,雪寒衣醒來的時候,很複雜地看了一眼長盛。眼前這人似乎任何術法都會,還是劍修,也是陣法師,這個年歲有如此成就,她從未聽說過。
關鍵是,他還走了神道,先天後天,包羅萬象,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子有些強大得讓人感到可怕。
長盛在用一道道的水靈力替巨吽療傷,這小家夥此時已經暈死過去。
“你醒了!”察覺到雪寒衣醒了,長盛沒有回頭,很開心地說了這麼一句。
“你到底是個什麼人?”
雪寒衣神色複雜至極,從未想過,自己會遇見長盛這種謎一樣的男人,不是他心思難猜,也不是她有所心動,而是他似乎占盡了這世間所有的大道,讓她升起一種無力感。
經曆如此生死,長盛倒也坦然,那神明和妖族都沒有再出現,他也不打算立即就走。
“你是第一個看到我這一麵的人,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是不是人,也許,我就是個可憐蟲吧,他說得對。”
這個答案叫什麼?
雪寒衣看著這麼快就恢複正常的長盛,體會了他的語氣,問道:“你不害怕嗎?”
“剛剛我比你還害怕。”
這是什麼話?真弄不清楚長盛是什麼樣的人,雪寒衣趕緊靜心,認真恢複。
“謝謝你!”
“嗯,好好恢複,不要留下心境破綻。”長盛認真交代,雪寒衣哼鄭重點頭。
外麵,妖族看見那神明去了就沒再回來,狐疑不已。尤其是三足金烏的修士,看見下方那漫天火海,意動不已。
如此大規模的火山爆發,哪怕他們在高空,也感受這附近的火靈力,遠遠強過水靈力。
“玄女恐怕已經逃了,如範圍的天地靈力暴亂,老夫聞所未聞,這可是仙界。”
三足金烏的人早前猶豫了,錯失斬殺神明的最好機會,此時的老者,也不打算平白讓這些不聽指揮的人拿好處,再說,此地不宜久留,不是什麼機緣,都是可以拿的。
他的話明顯也起了提醒的作用,金烏族修士眼神閃爍,還是無言了。
“走吧!”
在這裏蹲守了這麼久,附近都被妖族封鎖了,還是沒有察覺到玄女的蹤跡,他們又不敢去找神明硬拚,這個時候,隻有悻悻離去。
“打擾本神安睡,這就想走嗎?”
他們想離開,神明還不願意。在濃濃的黑煙之下,拍來一隻巨掌。
“哼,怕你不成!”
不用老者交代,妖族的修士飛速後退,他同樣是巨掌打下,才發現自己運功之時,掌心刺痛。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的手心被刺破了一個小孔。他忽然想起被拍碎成齏粉的玄天劍,得意起來。
他的一掌穿過對方的手掌,拍在了火山黑煙嚇得海水上,對方的一掌,結結實實拍在他的身軀之上。
“後天螻蟻,也配竊據神位?”
下方的黑煙炸開,還不等老者逃命,一張火焰巨嘴把他吞了進去。
海麵上,忽然間星輝燦爛,遠離的妖族抬頭,治安絕漫天星辰旋轉,頭暈目眩,接著就感受到無盡的悲傷。
神明隕落,大道悲泣。
剩餘的虛空獸一族修士,半點留戀的都沒有,猛然加速,幾個閃躍,消失在仙海。
繼續吸收的火靈力的長盛感受到一陣心靈激悸動,就看見那神明去而複返。
“這個給你!”
神明丟下一團金光,就走了。直到近前,長盛才看見這是一個兩丈大小的虛空獸,它額間破了一個洞,神格已經被神明吞噬了,但周身符文完好,它沒有死去,一身神性居然都是完好的。
這就是神明手段嗎?
“你轉過身去,屏蔽神念。”
對雪寒衣交代後,長盛此時格外膽大。早前被這虛空獸追得多狼狽,現在就多痛快。
他從大椎拉出一把長劍,從它額頭的豁口之內插入,很快就把它一身皮都完好地取了下來,精心地避開了每一個符文。虛空獸的肉身失去符文外皮,爆發出一團星輝後,安靜地消散在火海之內,長盛脫去所有衣物,把這符文獸皮,穿在自己身上,繞了一層又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