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不是呆木頭。”韓長平趕緊否認,站了起來。
“你急什麼,坐下!”
韓長平不敢不聽,聽見長盛的話,複而坐下。
“這些都是符合你們修為境界的食物,初次相見,我也隻能助你們提升到元嬰境界,元嬰之後,神魂自悟,外人多不可強加幹涉,以後的路,要你們自己走。”
對自己的兄弟,長盛怎麼可能沒有私心呢,以他如今的修為和資源,別說把兩人保送進元嬰境界,就是直逼仙境,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眼下各方形勢詭異,又不宜拔苗助長,壞了兩人心境,元嬰期不高不矮,正合適。
長盛開始拿著筷子開動,兩人也不客氣了,從長盛的話語裏,他們也能聽出長盛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遂而,也就跟著大快朵頤。
“慢些吃,這些隻是給你們補益身軀,提升神魂,還要等你們徹底穩固以後再行。”
小半個時辰過去,兩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長盛這才開始慢慢問話。
“你們怎麼到的仙界?”
兩人一直吃著,一是這些東西吃到肚子裏是真的立竿見影起作用,二一個,長盛一直沒說話,要讓他們吃,他們也不好意思停下。
終於可以回答問題了,韓長平經過這小半個時辰的平靜,也沒再心潮翻湧,趕緊擦擦手,坐正身體。
“大哥,我們去涼風洞了。”
韓長平剛剛說出這句話,長盛就是眉頭一掀,道:“不著急,你把你們是怎麼結隊一起到的仙界,前前後後慢慢細說,有的是時間,你們消食,也需要時間,慢慢說。”
此時的吳寧新也坐正身軀道:“前半部分我說,後半部分你說?”她對著韓長平這麼說,韓長平同意之後,她便看著長盛,慢慢道:“我和我大哥在雲海山地道,不小心發現了吳用老祖留下的一本殘書,上麵記載了以前我們家對雲嶺山間靈物的分布控製情況,其中有幾頁被撕掉,但之前的線索指向雲嶺白水,所以我和大哥就結伴前往,在路上遇見了京城來的李遠和李明伯他們,大家都是朝廷登記在冊的修士,我們便結伴前往,到了以前那個安穩村的時候,遇見了他。”
“哦對了,韓大哥,這就是那本書!我聽族裏的老人說過,我們可都要聽韓大哥的命令呢,連陛下也要聽韓大哥的話,是不是真的?”
對吳寧新說著說著敢拐彎來問話,長盛很喜歡她這份膽氣,接過殘書,笑著點頭。
“李遠和李明伯他們是橫鬥觀弟子,也是前去安穩?”
“嗯,他們身上帶著皇命,目的地和我們一樣,所以,我們就結伴而行。”
隨著吳寧新說的越來越多,長盛這才知道,如今的天武,不管是哪一個門派的修行者,哪怕是偶然走上修行路的散修,都要一一在朝廷的司天監登記名冊,跟腳山頭,道法特長,皆要一一歸納,連深山古刹裏的和尚和道士,不管是不是真正踏上修行路的人,都要登記在冊,不許設立荒廟淫祠。連雲嶺最盛行的掌壇師,也一並登記在冊。
各地修行者除了自身修行,外出之時不得驚擾凡俗,不得因私濫殺。
身負皇命的李遠幾人是朝廷司天監修士,他們領命,也隻是去探查安穩村所有山間洞穴的異常,並無具體指示,幾人到了地界,才發現安穩村的村民大多已經不在了,隻剩一戶人家。
這些年朝廷在雲嶺大山伐木采石,大興土木,隨著天武一統,人民安居樂業,各處的建築都在擴張,雲嶺大山裏的材料被開采出來,隨著青龍江流進巴陵郡,經過湘豐郡等幾個郡,最終漂流到鎮江,用以滿足皇城各項興建所需。
村裏原來留守的人,也羨慕那些早早就到臨江鎮站穩腳跟的人,上天不會再賜下第三次機會,他們跟隨著開山隊進山謀生,這營生遠比守著那一畝三分山地要來錢,想到辦法的人家,大多已經早在安家在更為富庶的巴陵郡。
村子裏沒什麼人了。
韓長盛的三叔從軍伍歸來後,少了胳膊,楊誌的大女兒不嫌棄他,可他自己嫌棄自己,不願意拖累人家,等楊誌之女遠嫁之後,他就獨身過活,三十歲了還沒娶媳婦兒,就被長盛的爺爺奶奶成天念叨,所以他自改名字韓三立,嘲諷自己三十不立。
這個秘密,他也隻對長盛說起過,所以長盛一說出自家三叔的名字,韓長平幾乎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再說吳寧新等人,結伴到了安穩村,才發現路口歪歪斜斜地站著一張路牌,三人村三個字也是歪歪斜斜,恰好遇見了騎黃牛回家的韓長平,交談之下,才發現他不在朝廷登記名冊之中,幸好韓長平也是見多識廣之輩,也知道自家那個大哥,可是天武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同村的張大哥和楊大哥,更是了不得,一番交談下來,對眾人來此的目的,也是清楚。
回家交代之後,便自告奮勇帶領大家前去巡山。
眾人到了村裏,目的地一下就十分的清楚,在韓三立的口中,十裏八鄉有什麼神奇的山洞,他們都知道了,知道國師大人曾經也和小夥伴去過涼風洞,他們就直接去了。
論道韓長平說了,他喝一口茶。
“大哥,那涼風洞已經不知道被什麼怪力坍塌壓實了,全是巨石,我們費了好大工夫,也找不到我爹說的階梯路,後來就去到了旁邊的懸洞,也是因為到了哪裏,我們才稀裏糊塗到了仙界。”
“哦?你慢慢說!”
長盛幾次提醒兩人慢慢說,兩人也不敢大意,知道也許是這其中有什麼十分重要的事情,才讓長盛十分重視。
“你慢慢說,說漏的我幫你補!”吳寧新提醒著韓長平,韓長平陷入了一種回憶的狀態。
冰玉不著痕跡地在屋子裏點上一炷香,清神。
“那日告別二老,我就帶領大家前去涼風洞,苦苦開鑿數日,不見舊路。”
“嗯,你們在涼風洞開鑿的時候,體感如何,五行感應如何?”
“這?”長盛這忽然的提問,讓兩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們去查探異常,就是為了異常而去,沒有異常,他們當時也沒想著留意這些方麵。
“韓大哥,當時我們感覺如常,並未有奇特之處,隻是洞中稍微帶著一些涼意,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吳寧新這麼說,韓長平忽然道:“大哥,我倒覺得裏麵陰氣森森的,不好待,可能是跟以前死過很多人有關係。”
如今長盛想來,涼風那涼風,倒也不是陰氣,而是一種水行屬陰的表象,隻是,那極熱的火行熱力,又表象在何處?
“說說在懸洞的事。”
“那裏麵的分岔閃動都沒什麼奇怪,我們順著主洞探索的時候,看見一個垂直向下的懸洞,當時我就覺得,那應該是就是昂出大家一起尋找過大哥的地方,不敢錯漏,我們就一起下去探索。”
說到這裏,兩人的神色都開始浮現出後怕的神色。
一縷縷的清神香飄進她們的鼻腔,兩人開始莫名地安靜下來。
“一開始,我們入水,除了冰冷刺骨,也無一樣,可就當我們潛行到一處暗流入口之時,後方忽然衝來無數怪物,看不清是水族還是鬼物,它們帶著一身濃重的陰邪死氣,如受驚的牛群,在水裏對我們橫衝直撞,不得已之下,我們被裹挾著往前。”
縱使有清神香,韓長平臉上偶爾還是糾扯一下,一邊的吳寧新抓著桌邊,指節發白。
“那些怪物似有實體,也如虛無,撞人劇痛,可觸之若空,我們紛紛打出術法,除了激起水底暗流,再無著力之處。”
“對,他們明明沒有聲音,可是我們就像聽見了無數亡魂的瘋狂嘶吼,那種感覺,就像識海裏忽然倒進去一鍋沸油,劇烈翻滾又冷若冰凍,就但我們都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大家都忽然掉了一個陰暗的空間裏,落到了一處海灘上。”
語氣有些激動地補充著,韓長平繼續道:“那些隨意幻形的東西也隨著我們掉下來,不過它們還在空中,就紛紛化作黑煙消散,被水體吸收,驚魂未定的我們根本不敢靠近水麵,害怕水裏還會有那些怪物。”
遭逢突變,眾人驚懼,便結伴在水邊地位岩石背後打坐平息,分出熟人警戒,輪流打坐。
可那怪物似乎一去不返,終於論道韓長平和吳寧新一起當值的時候,少年心性,也是處於一種報複心,他們大著膽子下水,才發現水裏並沒有怪物。除了水體捧出之後會冒出淡淡的黑煙,人在水體裏待久了會被泡得發白,其他再無異常。
隻是哪裏都是安靜的水麵,連一絲波紋也無,沒有吃的,沒有活物,連照亮水麵的光亮,大家也不知道從何而來,不見日月,也不感應天時。
餓得頭腦發昏的眾人,順著水麵尋找,尋到一個山洞,進去之後,遇到一個十分破敗的地下大廳,就像經曆過十分劇烈的戰鬥,但好運的眾人在大廳拐角後,發現一處暗河,暗河對麵隨意散落著一些黑藍色幽深的鱗片。
本無活物,也無生機,餓得發暈的眾人殘存最後一絲理智,望著地上的鱗片,根本不敢動。
能蛻下這樣鱗片的生靈,他們絕不是對手。
但人活著,才會害怕,都要餓死了,反而不那麼怕了。
膽大的韓長平艱難下水,終於是遊了過去,當他伸手觸摸到鱗片的瞬間,一陣烏光籠罩他們,把他們帶到了仙界,帶到了擘藍城外千餘裏的一個小鎮上。
充裕的靈力讓他們精神大振,劫後餘生,來不及想著後怕,吃飯才是第一大事。
好在鎮上的人家好心,給了他們食物。眾人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恢複之後,便幫鎮上打獵,修補石牆。
打聽清楚,確認這是仙界以後,大家便想著來這擘藍城碰碰運氣,這才有吳寧新進城的事情,才有後來撞到長盛的事情。
聽完兩人的陳述,長盛眉頭皺起。
那些似亡魂,還能隨意幻形的東西,讓他想起了一種生靈。
荒靈!
荒靈撕扯尖叫之時,景象與他們描述的情景很像。
可天武地下河裏,怎麼可能有荒靈出沒?想著木棉寨那萬龍來朝之地,長盛百思不得其解。
這樣的情形,實在詭異。至於那些鱗片,長盛知道是什麼,玄龜甲,是與不是,隻要讓玉陽他們當麵與李明伯他們細說,自會明了。
長盛察覺到了凡界,似乎也有一種說不清好壞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