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神魂,不敢大意,讓福恩趕緊上去駕船,長盛在甲板上打坐。
在某處,踏上歸途的木瞳乘坐在一艘小巧的飛舟裏。
護罩外一陣靈光閃爍,她故意不知道清清回來了,坐在玉璧前,一隻手托在案上看書。
“木丫頭,你在看什麼書?”
清清走了過去,雖然心裏心虛得不行,但麵上帶著笑,似乎今天心情不錯。
走到近前伸頭一看,清清氣急敗壞到:“又是這些江湖話本,韓長盛真是要把你害死了!”
溫柔平靜的木瞳換了隻手,繼續看著,笑道:“你看看你這樣子,像不像韓長盛氣急敗壞的時候?”
恨鐵不成鋼的清清舉著手頓時愣住,小聲道:“像嗎?不像吧?”
把書平放,木瞳神色溫婉,看著窗外不斷浮現閃過的白雲。
淡淡道:“是人皆有多麵,修士更甚。他一滴血液滴下,你我雖然神魂難以圓滿,不過,好處就是,你吸收了他頑皮乖張的一麵,我麼。可能是我性子比較好,吸收了他比較平和的一麵。若是紅魚寶嬋當麵,你問問她們,是你還是我,受長盛影響更甚?”
看著木瞳說的就像真的一樣,清清更心虛了。
找個之位坐下,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嚼著靈果,似乎在思考,木瞳見她認真,便自顧的看起書來。
“所以,這就是你的借口?”
沒好氣的木瞳聽著她還是不肯鬆口,無奈道:“是是是,是我的借口,等到你要成就金仙感悟的時候,可不要求著長盛解除認主!”
“為什麼要等到那個時候?現在我就去叫他解除認主!”
一下子起身,清清似乎真有這打算。
難得的歎氣,木瞳剜了她一眼,神色像極了楊翠。
“他現在做不到!”
似乎有些明白這個道理的清清又坐了下來。
“哦,有人還是很關心那家夥的境況嘛,不過,你恐怕不知道,我見那家夥,可不是凡界那個一心向善的少年了,收了兩個貓族少女不說,還連、連......”
她居然會不打自招的主動提起長盛的情況,木瞳到是有些好奇,看著清清連了兩下,還是不知道說什麼,木瞳假裝不感興趣。
“我知道對長盛有意見,不要在我麵前說他的壞話!”
“好啊你,你知不知道,他都不是童子之身了,虧你還這麼心心念念想著他!”
木瞳的臉色一下子愣住,接著,變得精彩起來,然後以一種十分開心的語氣問到:“真的?你可知她道侶是何人?長的怎麼樣?”
想了想,她又問道:“長得像我嗎?”
感覺這精靈族未來的聖女殿下都魔怔了,那人族小男人有什麼好?清清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好倒黴,居然跟著一個傻閨女。
自己想著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了,還這麼開心,還問那個女人像不像自己?聖女殿下就是這麼卑微又自戀的麼?
已經覺得無力鄙視的清清,幹脆一翻白眼,翹著腿,瀟灑的看著外麵,嘴裏哼哼著調調,不理木瞳了。
卻聽見木瞳到:“這是好事,在凡界的時候,楊姨總是當著我們的麵,讓他娶媳婦,那時候,可把我和紅魚難為情得不行,楊姨對我們出身很包容,對長盛更是期望頗高,指著他取好幾房媳婦兒,為韓家增加人口。”
說起楊翠,清清倒是罕見的不頂牛,也認真道:“凡界的女子麼,多視以為夫家開枝散葉當做責任,這個我理解。”
隨即提高聲音到:“你們?楊姨不會是想要你和紅魚一起做她兒媳婦吧?我的玄門老天爺,楊姨她、她、她可真敢想!”
她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臉上也很精彩。
這可不是諷刺,如今知道紅魚去處,清清自然知道紅魚的仙路道果不凡,而且自家這個傻閨女表姐,更是精靈族聖女,這這,實在很難想象啊,兩個人一起做韓長盛的媳婦兒,是一副怎樣有趣的畫麵。
想著想著,她竟自己樂出聲來!
想了想,木瞳神色有些孺慕。
“雖然我從天而降甚是詭異,可楊姨很心善,她知道基本的修行之後,是怕我獨自一人孤苦無依,便想著讓長盛娶我,至於紅魚那丫頭,和長盛無比親昵,楊姨更是樂見其成;可惜她想不到,我最終會回到仙界,紅魚也很快就和長盛飛升到仙界,也許他們一起離開的時候,楊姨是很高興的。”
“咦?我怎麼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知道清清剛剛偷偷去彌補錯誤,木瞳才不會由著她胡攪蠻纏。
“你剛剛偷偷去見福恩,韓長盛近況如何?”
心裏閃過尷尬,清清幹脆破罐子破摔了,木丫頭知道嘛,沒事沒事。
“嘻嘻,他好得很,膽子挺大,在調教兩個九命貓妖的少女。他是真的膽子大,居然不施加任何禁製,全靠氣勢和謊話,把那兩姐妹唬的一愣一愣的,不過,我怕他失敗,走的時候做了點小手腳,現在,那兩個貓妖應該正纏得他脫不開身呢!”
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就覺得那麼不對勁呢!
木瞳驚訝道:“九命貓妖?纏得他脫不開身?”
點點頭,清清也很歎然到:“嗯嗯嗯,就是九命貓妖,我不會認錯。”
不過,立即就變成一副垂涎欲滴的色鬼表情,怪笑道:“那家夥不是年紀輕輕就有了女人麼,九命貓妖命硬,災厄也多,我就、我就,嘿嘿,反正你知道啦!”
臉色一板,木瞳氣急:“你胡鬧!”
這還是第一次被木瞳嗬斥,清清一下子就僵在原地。
沒注意到她僵硬的表情,木瞳有些歉然到:“你明知九命貓妖災厄不斷,你還讓她們親近長盛,你真是,你真是!”
看著清清臉上的表情,木瞳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什麼重話,她知道清清的頑劣性子,這樣的事一定做得出來。
見木瞳氣得有些說不出話,清清委屈到:“我雖然做錯了事,也做了好事,你怎麼隻會責怪我?”
有些頭疼,木瞳平靜道:“什麼好事?你說吧!”
“哼,仙道元的大秘密就在他一雙兒女身上,將來木聖那小子要對付仙道元的話,可以從海倉和仙霖身上著手。還有,福恩一身水法氣象驚人,被人遮掩住了,肯定是得了什麼水係高人的機緣,我承認我之前沒好好送達林姐姐的交代,行了吧?要罵你就趕緊罵吧,不罵我就要走了!”
清清一口氣說了好多話,性子無定的她把頭轉了過去,看樣子十分生氣。
見她這表情和情緒表達,原本要哄她的木瞳頓時冷聲道:“功過不相抵,你還有理了?”
沒想到木瞳不哄自己,清清一扭頭:“哼,我討厭你,我要去你們誰你找不到我的千嶽之地!”
說罷化為一道流光消失了。
木瞳笑眯眯的看著遠方。
學著長盛的語氣,她淡淡道:“如此說來,我倒也不用擔心,跟我耍脾氣?嘻嘻!”
四下無人,平日裏溫婉端莊的木瞳,笑出了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真爛漫。
這邊的清清,倒是真的負氣前往千嶽之地,而在千嶽之地,林雪已經帶著婉兒,找到了閉關修煉之所。
兩人下方的山脈連綿,但山勢不算高絕,正是千嶽之地的外圍,若長盛在此,定然會覺得這裏好熟悉。
當時他、陸方和長臨,就躲在這附近的山洞裏。
強橫的神念掃過,林雪麵色微微訝異。
“這千嶽之地,何時潛伏了魔物?”說著,就慢慢招出了岐俟,長劍在憑空凝成,看樣子,這魔物,竟然值得她拔劍出手。
婉兒閉著眼,口中念著咒,周圍的山體似乎升起一股股莫名的能量,對著她纏繞而來,又消散離去。
林雪等著她!
“小姐,這魔物來曆古怪,正好可以用來助我砥礪修行,我可以降服它!”
兩人明顯對彼此信任無比,婉兒如此說,林雪點點頭,也沒來詢問。
“那你小心些,師叔一直守在陣外,你若有事,可知會師叔。”
“婉兒絕不逞強,小姐放心去吧。”
“好,我回山鞏固一下修為,完成之後,就出來尋你,你若早我完成修煉,也可以去找我。”
林雪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突破玄仙之境,以前出山,每次無所得,爹爹還擔心不已,說自己還需要曆練心境,可得了
“小姐再見!”
和林雪分別,婉兒打出一道無形的仙力罩住方圓十裏左右,這才慢慢的來到一個山洞前,走了進去。
長長的山洞通道裏,十分的黑暗。
遠處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整個山洞空間顯得有些陰冷。
作為玄仙境的修士,婉兒到不覺得什麼好怕,甚至饒有趣味的看著前方,感應之中,那魔物就盤踞在這山洞深處。
走了半柱香的樣子,石門前密密麻麻的人骨,還是讓她皺了皺眉頭。
眼前的石門被木係的靈氣布滿。隱現這許多樹木的根莖,把整個石門報過了起來。
可在一些縫隙中,還是冒出了絲絲黑氣。
冒出的黑氣很快被根莖吸收,還來不及溢散到山洞裏的空間之中,似乎這裏的一切,是一個安靜的循環。
張手搭在石門上 ,手掌裏洗哪裏自成一個小型陣法,青綠紅三色交替閃爍,石門上附著的靈氣被瞬間蒸發,那些木係根莖猶如有靈智一樣收縮,瞬間消失在石門上。
被樹根長久攀附的石門,顯現出一種古舊的顏色,帶著深沉的暗綠色。
推開門,裏麵是一個不大的空間。
一個老者坐在一個高大的石椅上,整個人已經成了骨架,隻有頭部的麵皮還在,散亂的頭發,有些瘮人,看起來就像一具幹屍。
在其天靈處,一團青黑兩色的靈力包裹之中,生長著一株小樹。
綠油油的小樹似乎在吸收著靈氣,這一團靈氣的跟腳就在老者的頭蓋骨下。
整個空間裏簇擁生長的巨木根莖,竟然隻是幻象,倒是靈光外時不時散發出一縷漆黑的魔氣。
“如此隱蔽,這魔物難不成是木係修行者被魔氣侵蝕而成?”
一揮手,婉兒掃滅所有幻象,微風掃過,老者的麵皮的和頭發被吹到一邊的角落。
靈光還是穩穩的紮根在他的頭骨上,小樹長在靈光中,看起來就像一種詭異的附生。
道道仙力湧動,婉兒把這不大的空間裏,所有的雜物收拾起來,放在一個納戒裏,隨手放在骨架前的石案上,這才走了過去,伸手感應著靈光裏小樹。
“萬年血氣為引,累世不息,這倒是一個法子,可若沒了根源,你又如何重生呢?”
退開兩步,她仔細打量著這個骨架的腦袋。
整個骷髏上,似乎雕刻著某種陣法,這一團靈氣能在這個骨架上生生不息,似乎這這小型的陣法有關。
隨手打出一個結界把骨架和小樹籠罩起來,婉兒就在一旁的空地上打坐修煉。
慢慢的,已經入定的她沒有察覺到,在那個納戒裏,一張麵皮凝成一股繩,在納戒裏裏爬了出來。
如一條蚯蚓,它伸著頭試了試周圍的的,似乎沒有察覺到危險,飛快的在納戒裏出來,無形的沒入地麵。
在石門外的山洞空間裏,突然長出了許多的樹根,沉綠的樹根間布滿黑色的魔煙,似乎封鎖了這一方空間的存在。
……
這幾天,前往無風島的路線一直風平浪靜,沒有妖族前來偵查騷擾,連不好的海況也不曾遇見,最後一次來對長盛述職的時候,武岡城主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經過這幾天的平複,大家的心裏都好受了許多,城主府的隨船修士,對留守城裏的修士選擇慷慨赴死的舉動,反應各不相同。有人暗暗立誓,下次自己不再逃避;有人以更大的的責任需要自己而感到安慰:有人帶著仇恨在活著!
人總是要往前看,那時候如天象滅世,大家都來不及聽見城裏的人交代遺囑,也來不及聽他們說什麼豪言壯語,現在,許多人都開始走到甲板放風,開始期待登陸之地的到來。
再有大半天的路程,就要登陸無風島了。
看著仙霖留下的海圖,長盛臉色一喜,頭也沒回,直接喊道:“福恩,打信號!”
一道靈焰不高不矮的升起,武岡和刑鐮等人在船隊前頭飛來。
“小仙師,有何吩咐?”
長盛已經攔住了一見麵就要下跪的武岡,笑著道:“大家都知道了,還有大半日路程,就要登陸西陲之地了,不過,登陸此地還不算安全,這中間隔著一個名叫絕風門的勢力,我一看這名字,似乎對我們就不大友好啊,刑鐮前輩,你對大家講講情況,好讓大家心裏有數。”
寬大的甲板上,刑鐮看著一眾修士,朗聲道:“這絕風門確實和宗門關係不太好,不過,也不太壞。受益於這些年,宗門上宗一直屹立在西陲,這絕風門和仙海在這一帶的各個勢力,往來頗多。就地麵勢力而言,他們不是我們一行人的對手,且宗門和周邊勢力有過約定,門下弟子的爭鬥,除非是爭搶兩家地盤,否則仙師們不得出手幹預。此次我們隻是借路而過,如此多的人口,在絕風門地界,恐怕要花費海量的資源和靈石,他們應該沒膽量與宗門爭執,想來,發一筆小財,才是他們會做的選擇。”
這畢竟是幹涉幾千萬人口的大事,刑鐮再怎麼對自家宗門抱有信心,那也隻是的信心,幹係重大,武岡等人沒有急著表態。
見此,長盛到:“西陲之地,玄天劍宗可說是獨霸,其境內承平日久,同族間欺壓之事溫和得多,其他勢力境內,與這仙海差不多,都講究拳頭就是道理,和平和紛亂,各有好處。但我的要求隻有一點,那就是你們先到玄天劍宗地界,再想去何處,我不管。”
望著神色各異的眾人,望著那些不屬於城主府的修士,他緩緩道:“你們若是早早脫離船隊,分散了力量,難免被有心人獵殺,既然大家都願意離開臨西,想必也不想早早就交代這一身性命,此事,就這麼辦了。”
早在幾天前,長盛就命人在船隊中傳播神仙出沒的消息了,此事他一言獨斷,就算有人不服氣,倒也沒真的表露出來。
恰恰此時,心裏有些害怕自己真的做錯事的清清,去而複返,她先是在高空觀察了一下長盛的血氣,再檢查而船隊的情況。
“嗬,算你小子識相,忍得住!”
見下方的眾人齊聲領命就要散開,玩心一起,清清直接幻化身形,在眾人上方到:“前路已然無憂,仙海眾修士可放心前往我玄天劍宗!”
身後穩定的神光表明,天上的人是一個修為穩固的仙人,至於具體經境界,眾人就察覺不到了。
清清隻是謹慎的散發出一點氣息,眾人齊齊下跪:“多謝仙師護佑!”
身為世間最頂級的天地靈物,清清自然是分的清眾人的心意,開心到:“放心去吧!”
說完隱於空中,眾人又回身對長盛一拜,這才各自歸位。
在甲板上,長盛一臉古怪。
莫非是仙霖和海倉沒走?其實一直在這附近?
還是自己真的撞大運,宗門仙人剛好來此?
“韓長盛!”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長盛一激靈,一下子跪在地上,拜倒:“拜見仙師!”
“哼,不用行這般大禮,你此次功莫大焉,回到宗門之後,當苦心修行!”
額?這是什麼奇怪的話語?
“長盛謹記!”
在空中笑得不行的清清眼珠子一轉,看了看船艙的人,到:“本仙,隻是海倉的朋友 ,受他之托在此地照拂你,剛剛是戲弄你呢,這孩子,這麼懂事!”
雖然被戲弄了,但長盛聽著這個女聲,感覺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在何處聽過這樣的聲音。
隻得歸功於這仙師心性純良,長盛認真道:“韓長盛,多謝仙師護佑人族,願仙師萬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