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經過壓抑的大殿,出了門的兩人,又回到了仙界。
在荒涼的沼澤之外,飛白先是後怕的看了一眼後方,隻見碧空無言,他這才轉身,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笑得前仰後合的他,眼裏都流出了眼淚。
一旁也是表情後怕的青石,有些驚懼到:“少主,你怎能確定,老祖他不會搜魂?”
已經笑得不行的飛白,還在笑,無聲的大笑,一滴滴的眼淚隨風墜落,他的麵容有些扭曲。
聽見青石的疑問,他有些歇斯底裏。
“哈哈,牛叔?老祖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青石想起清羽老祖那麵容,身為金仙的他,也是每想一次,心裏都會泛起恐懼。
愣在原地的他,從疑惑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接著,就是震撼,然後惱怒到:“飛白,你好大膽子!”
他這有些重的聲音,一下子就把飛白在癲狂中吼醒,表情一滯的飛白終於恢複了神色。
展開扇子,瞬間恢複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牛叔,做了都做了,你現在後怕,有什麼用?”
“你!”
青石心裏止不住的後怕,他以為飛白叫自己隱下捉住風青獸的消息,是有了完全的準備應對老祖的搜魂,可他想不到,飛白隻是敢賭。
清羽老祖在翼人族說一不二,除了翼空大仙,無人敢忤逆他,可能他也想不到,自己剛剛踏出那金仙夢寐以求的一步,自己這親孫兒,竟敢夥同自己的靈獸,欺騙於他。
這飛白,當真是潑天的膽子!
可事到如今,真的如他所言,後怕已經沒有用。
遂,青石小聲道:“少主,此次老祖,沒在下放命令,這就是態度,恐怕不久之後,少主連回家,都做不到了!”
“回家?我為什要回去?那不是我的家!”
看著眼前風輕雲淡的飛白,青石心裏惻然,但,這一切已經無法改變。
“少主慎言,如今,還是需要借住翼人族,你我才有脫身的可能!”
聞言愣了一下,飛白到:“牛叔說的對,我求毀滅,你求自在,祝我們,計劃順利!”
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的青石,也隻得拱拱手。
“如今是無事一身輕,少主可想過去哪裏?”
拿出兩塊令牌,在手裏顛了顛,飛白溫潤笑道:“遊山玩水看美人,一路向西去千嶽!”
疑惑的青石,還是試探道:“這風青獸神通了得,作何安排?”
飛白已經當先飛走,嘴裏倒:“去西陲,給我那兄長,安排一段複活好友的機緣!”
心裏短短放下一口氣的青石跟上,這就好!
……
這些銘刻著陣法的海船,說是法寶也不為過了,長盛站在舵前駕船,已經劈波斬浪,航行了許久。
“師叔,我有些不想修煉了!”
“嗯,動靜相宜,你來掌船,我看看你風耳大哥如何了!”
“好呀好呀!”
長盛對福恩的修行,嚴厲的時候嚴厲,寬鬆的時候也特別寬鬆,這就導致這段日子下來,長盛都能感覺得到,這些小妮子依賴自己呢!
就已經掌舵的福恩,見自己的師叔,就地打坐,開始掏出些瓶瓶罐罐,好奇道:“師叔,你不怕我打擾嗎?”
搖搖頭,長盛笑了。
“你風耳大哥要是見你一人掌這這麼大一艘海船,不得把你誇上天去?”
“才不會哩,我和師叔合夥欺負風耳大哥,他都不疼我了。”
這丫頭,這眼色,不是吹的,真像我韓長盛的師侄。
一邊忙活這手裏的事,長盛問到:“對了,那老神仙莫名給了你一段機緣,恐怕跟你師父幹係不淺,等你師父回來,這事,你得說了她聽。”
福恩輕輕點頭,打了個方向,長盛慢慢招出風耳化成的青色珠子,他慢慢到:“幫你關起那四處亂跳的心思,前輩已經是給你機緣了,再給一條水脈,蘊養做本命武器,這是極大的機緣,你師叔,都還不知到,本命武器長什麼樣呢!”
耶,我比師叔厲害!
有些歡喜的福恩回頭看了自己的師叔一眼,眼睛裏星星閃閃發光,那得意的小嘴臉,任誰都看得出來。
沒理她,長盛接著道:“這就是風耳大哥留在這世間唯一的東西的,成與不成,就看你飛白師叔說,是不是真的了。”
招出一小方水體,幾條棲鳳在裏麵一動不動,顯然是水體不夠開闊,它們已經沒有太多生氣了。
長盛控製著一條棲鳳,半出水的樣子,輕輕在它身上用指甲覆蓋著靈氣一劃,幾乎透明的身軀上,流出淡藍色的血液,福恩好奇的看去,發現那血液的顏色,和前方的海麵差不多。
把風耳耳朵的幾條長矛纏繞著青色的珠子,長盛把棲鳳的血液,一滴一滴,澆在珠子上,血液無聲的滲入,長盛表情一笑。
看著自己師叔這般小心認真,連話都不說了,福恩也是小心的期待著,專心的開船。
過了一陣,長盛才放過了自己右手上,病懨懨的棲鳳:“辛苦你了,好好養傷!”
沒想到他這麼童趣,福恩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搞怪到:“師叔,你難道不補充一句,下次再來?”
已經收工的長盛到:“嗯,你說的對,不過,下次再說。”
“師叔,其實你才是個孩子呢!還老是說我的風耳大哥!”
一臉打趣,長盛可沒計較的心思,自己本來就是個孩子啊,隻是如今,不是誰都看得見罷了。
“現在是你的風耳大哥了?風耳要是聽見了,恐怕會早些醒來。”
就恰好,風耳的靈光珠子微微一震。
兩人眼裏同時閃過驚喜:“這家夥,不會真的聽得見吧?”
福恩有些不滿意了:“師叔,風耳大哥現在是病人,要好好稱呼!”
有些開心的兩人一動不動的看著,剛剛震動過的珠子,全然忘記了,這還是在海上呢。
“砰!”
“喂,你會不會開船?”
“眼瞎了吧你?趕緊出來!”
船體一震,兩人瞬間回神,接著,就聽見了外麵傳來的咒罵。
福恩吐吐舌頭,有些心虛的回到船舵前,趕緊扳正方向,長盛起身從船樓裏看出去,外麵是一艘靈光暗淡的海船,比自己這艘船,小一半的樣子。
“咋地?不服氣?老子就是沒長眼,不服氣過來幹一架啊?”
“看什麼看?看你那蠢豬樣,剛剛你不叫的最響嗎?呸!”
福恩在身後,看著不知怎地就破口大罵的師叔,眼裏是懵的。
這可親可愛的師叔,罵人也這麼厲害嗎?
“還看?不敢幹一架就趕緊滾,你當這外海真好玩嗎?滾滾滾!”
罵架?小爺在村裏可沒輸過,架好氣勢,你給我兩句,我就要給你三句,罵得你開不了口,我看你還有什麼臉找麻煩?要打架?小爺正好想打架!
正在罵得開心的長盛卻見,那船裏出來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不過,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女子,尤其是那脖子,真的太秀氣了。
長盛自己咽了咽口水,為自己剛剛的口吐芬芳而後悔。
“這位大哥見諒,小弟的船失去了靈石支撐,動力混亂,並不是誠心驚擾!”
這?長盛一下子就卡住了,心裏大呼失算了。
其實自己剛剛,就是見那些人像出言不遜,隻是想發泄一下來著,畢竟,剛剛那一陣罵,好痛快,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出去了。
懷念在村裏的時候啊!這在海上,真的能無聊死!
好吧,這公子哥出來,長盛隻好以禮相待了。
“哈哈,各位不要介意,剛剛在下打坐,並非有意不避讓,我這侄兒年紀小小,還不曾熟練掌船,向各位,道歉了!”
在福恩的世界裏,見過變臉很快的,就比如以前在空冥城住的時候,旁邊的大嬸兒,老老是愛跟阿嬤吵架,可是每次,阿嬤一撚撚著她的道理,她就變臉了。等下次找到機會,又和阿嬤爭吵,吵了好些年,似乎不吵一架,兩人都心裏不舒服一樣。
隻是隻要有人去他們家住宿打尖兒,她就會笑哩,我們家來人,她也不會找茬。
隻是,再怎麼變臉快,都沒有我這師叔快,看看我師叔,這熟練的樣子,一定是個吵架的高手。
嘴上說著歸說著,長盛可沒有一點打開警戒陣法的意思。
那公子哥見狀,也隻得惱怒的看了船上的兩人一眼。
“哈哈,不打不相識,公子,是我們出言無狀在先,老奎,在這裏向公子道歉了。”
另一人也抱拳道:“驚擾公子清修,抱歉!”
長盛覺得吧,自己這樣年輕人,實在是太年輕,變臉快些能理解,尤其是對方有著女眷,這就不要計較太多了。
可這兩個胡子拉渣的大漢,道歉變臉也這般熟稔?
轉頭看向專心駕船的福恩,一偏頭:“福恩,你說他們是不是比我更不要臉?”
其實福恩一直在尖著耳朵聽著,隻好一本正經到:“師叔這麼說的話,福恩隻知道師叔承認自己不要臉!”
說完就噗嗤笑出聲來。
“那沒事了,就此別過,祝各位一路順風!”
長盛說完,回身對福恩打了個下壓的手勢,福恩把小手往旁邊的凹槽裏一按,排排靈石就激發出劇烈的靈氣,船身的速度陡然加快。
兩船船頭一樣的方向,隻是航線似乎不同,長盛用餘光看著那船,隻見那自稱老奎的人,站在甲板上揮手大喊:“公子莫走,老奎請你幫個小忙!”
“公子留步!”
見長盛的船速度加快,那公子哥也隻得出聲挽留:“這位大哥、道友,還請停駐,幫小弟一個小忙!”
臉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長盛對福恩扮了個鬼臉,小聲道:“這些人有鬼,聽一下,看他們要做什麼!”
拜師後就跟著長盛,福恩的膽子卻從不向自家師叔那樣求穩,想來是喜歡不安分。
“好!”
長盛適時的把頭伸了出去,到:“你我萍水相逢兩相過,不知各位,要我幫什麼忙?”
老奎和那另外一人滿臉尷尬,那公子模樣的人隻得開口道:“這位大哥,能不能借我們一些靈石?”
轉頭看了看身後,再看看他們幾人那瘦小的船體,長盛到:“驅動海船?”
那公子哥點點頭。
“嗨,你都都說是借了,那,什麼時候還?”
長盛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似乎自己又不少的靈石。
說到這個,那公子哥一臉為難。
“怎麼,有借無還?那我走咯?”
明明長盛的臉上就是惡作劇,可幾人還是急了。
那女子卻突然出聲到:“我願意以一個消息,換道友三千上品靈石,如何?”
長盛心裏莫名其妙,在這茫茫大海上,好歹我已經停船了,你們卻連這點誠意也無。
在幾句話的功夫裏,長盛樂於助人的人熱情,就消耗了。
事實上,若不是見幾人是人族,他才不會管這些人的死活,這仙海,越早離開越好!
想了想,長臨丟給自己的靈石,還剩不少,但要除去三千,那就真的不多了。
“算了,沒什麼消息值得我付出三千靈石,各位,就此別過!”
那公子哥一臉焦急,那叫做老奎的人一下子急了:“公子留步,前方海域已經被妖族占領,你若往前而去,登陸之地是一片妖族!”
誒?飛白那家夥不是說,向西而去,一路順利的嘛?
“哦?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妖族?”
淡然回身停步而問,長盛不著急。
“三日之前!”
長盛心裏一驚,不清楚是不是真的,但飛白他們離開好幾天了,恐怕是後來生的變數,若是一路不暢,帶著福恩可就要難辦許多,恐怕,得繞路離開才行。
可為什麼妖族堵在去往西陲之地的陸地上?
心裏有些焦急,這隻剩下幾日路程,就要看見陸地了,距離說短不短,說近不近,也耽擱徘徊不得。
“就這?就要三千靈石?”
那公子哥到:“我們知道一處安全的登陸之地,沒有妖族占領,公子可願意交換?”
果真如此的話,別說三千,就是全給了,長盛也願意。
“隻是,還得多繞道兩三日路程!”
聽著對麵那人的補充,長盛心裏一盤算,倒是可以。
他不怕這些人耍花樣,陌生人之間沒有什麼事,是一道天道誓言解決不了的,萬一有,那就兩道。
海上行駛,多出三日距離,長盛暗暗估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速度,似乎,也不是偏得很遠,就點頭了。
“好,不過大家萍水相逢,為安全起見,還望你們,許下誓言,證明,無相欺害!”
三人一臉錯愕,但長盛就是不為所動!
那老奎和另一個大漢,一把撤掉了自己頭上亂糟糟的頭發,身形幻化,變成兩個年輕婦人打扮的修士,可長盛一眼看去,二人氣質,不像婦人,倒是像,上了些年紀的修行者。
看了一眼正要開始立誓的兩人,長盛伸懶腰打個哈欠到:“姑娘,反正都要對著天道起誓,你頂著這麼大一頂帽子,不累得慌?”
三人就是不知道,隔了那麼遠,長盛是怎麼知道,三人都易容了,已經被長盛答應了條件,三人卻有些後悔了,長盛的來曆,對他們來說,照樣不清楚。
一個女子到:“這位道友,我家小姐可否不用起誓?”
事情一碼歸一碼,長盛淡淡道:“大不了我掉頭離開,我可不信,在海上的船隻,會沒帶夠補充那那個能量的陣法靈石,沒人強迫你們!”
他說的是實情。
見手下的人奈何不了長盛,那公子哥偏頭,伸出右手在發間一拉,瀑布般的青絲垂下,她隻是簡單的結了一個束發,看起來和常見的男子發式無異。
隻是此時看去,男裝也擋不住她靈秀的身姿。
福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欄杆邊,張大小嘴讚歎道:“我以後長大,要是有這位姐姐這麼好看,那就好了。”
那有些冷意的女子,沒想到長盛說的小師侄,是一個可人的小姑娘,而且這小姑娘,嘴巴甜。
人們常說童言無忌,是因為很多時候,小孩子是會說出真實的話語,女子的臉上頓時就布滿笑意。
看了看兩個下人,她脆聲到:“這位道友,我一人起誓可否?”
看見她們的船體下沿,長盛哈哈一笑,沒有言語,有些無奈的姑娘,隻得舉起手發誓。
“我仙霖以天道起......”
“行了行了,不用發誓了,你們過來吧!”
三人隻是想借一些靈石,可不想和長盛這樣的陌生男子同乘一船。正要拒絕,腳下傳來振動,身子一歪,三人趕緊禦空。
這船就這麼開始沉了。
“三位,如今,條件可換成登船同乘了!這條件。”
長盛語氣一頓,福恩一臉疑惑,師叔這敲竹杠的水準,不愧是受到本師侄的熏陶,不錯不錯,就是太不憐香惜玉了。
三人麵色一變,這人可不能再提出過分的要求吧?如今這茫茫仙海,沒一處安生的地方,要是錯過,可就不止前路如何了。
仙霖麵色有些尷尬,到:“這位道友,看來上天注定無緣結契,你我就此別......”
“嘛,就不算了,各位仙子,請吧?”
若真的能自己飛走,那你們還故意撞我的船幹嘛?這船再不是法寶,也不是你們這小破船敢來撞一撞的吧?
長盛一臉笑意,要是能節約三千靈石,又能平安抵達,那就是好事成雙了嘛,再說,這船上,完好無缺,食物房間都充足,要是覺得之前的小插曲尷尬,這幾位姑娘,大可以不出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