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九章 前奏

見眾人如此抬舉,符珩倒也大為受用,不再矯情了,如今凡俗城池的各大城主都抽調在山裏聽用,人手確實不大夠,合一境再往下的修士,見著這一群仙人,恐怕一個不好,就是道心破碎,合一境神魂和身軀穩固,跑跑腿兒,正是合適不過。

石牧轉身到:“你們就跟著各位仙師,都機靈些!”

眾人抱劍唱喏,整齊劃一,一股鐵血的味道傳來,符珩不敢大意,趕緊往遠處一招,一個仙人飛身前來。

“這是星空城各位使者,他們熱心幫忙,你帶他們去熟悉熟悉,爭取讓各位仙友,對我鳴沙山,對山主大人,都有個好印象,各位使者,勞煩了。”

眾人散去,符珩領著石牧和女子進了大殿。

“喲,星空城破落至此了嗎?真是什麼人都敢來這論道大會?”

其實此中坐下的人,身邊無不跟著侍從,多者四五人,少者一二人,石牧和女子,兩人進殿,倒是顯得人數很少。

先是對著主位旁站著的黛青致禮,石牧才譏諷道:“東禦的人?司衍聖地看門狗而已,真是走到哪兒都不忘記仗著主人的威勢,佩服,佩服!”

“哈哈哈,還是星空城痛快,本仙盟也看不慣司衍聖地走狗狗仗人勢!”

如此不給此間主人麵子,顯然,實力,才是說話的資格。

“哼!一個烏合之眾的仙盟,一個日暮西山的星空城,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仙盟的人,正是當初和小八小九有過衝突的男子。

此時他沒有半點的隱忍,諷刺道:“信奉拳頭就是道理的東禦,也畏畏縮縮?看來司衍聖地沒養到一條好狗啊。”

石牧卻絲毫不知道得罪人是什麼意思,轉頭道:“仙盟本就是烏合之眾,有本事出來鬥一鬥,隻會耍嘴皮子,莫非也和東禦的人一樣隻會大聲叫喚?”

明明是很俗氣,絲毫沒有仙家體麵的話語,在石牧的嘴裏說出來,就是有一股豪氣,讓人覺得他說的話就是真的。

東禦的人抬眼望了一眼站在上方的黛青,語氣不疾不徐到:“黛山主,山中可有供人切磋的場所?星空城使者這般有興致,本仙也想下場,為這論道大會,助助興!”

語氣隨意,與其說是問詢,不如說是吩咐。

“我也正有此意,山主可否成全?”

仙盟的人也是附和東禦的人,開口向星空城挑戰,被石牧打臉,也很惱怒。

“各位仙友,木姑娘還在途中,還有諸多仙友未曾抵達,各位若要一展風儀,何不眾仙見證之下,再來比過?”

黛青看著這幾方勢力,一見麵就掐架的樣子,也是覺得自己,加入清微劍宗,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

這話一出來,包含著不禁止爭鬥的意思。

但畢竟是仙人,臉麵還是要的,要是眾人還未抵達,就先發生爭鬥,那也太不給主持論道的人臉麵了。

這神秘的木姑娘,最近突然在流風三島海域橫空出世,連風語的首領都敗在她手下,聽聞風華絕代,此番來的人,不少都是各大勢力的年輕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更不用說,茫茫仙路之上,佳偶相伴。

仙盟的人和東禦的人,暫時就安靜了,滿臉輕鬆的看著石牧。

根本沒有身為合一境的覺悟,石牧不屑道:“不敢就是不敢,還要等到各位仙師見證,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見仙盟的人就要發作,他自顧道:“有諸位仙師見證也好,免得你們輸了,做出自我了斷的舉動,我這小小合一境,救不得你們!”

這話囂張極了,一旁的符珩隻得把石牧和那女子,引導到遠離仙盟和東禦之人的位置就坐,對著四周一抱拳,苦笑著出去了。

大家都知道鳴沙山這地主不好當,不少人倒是麵露微笑,表示理解。

本以為一段風波就告一段落,在一個角落裏,正在專心吃東西的飛白,放下手裏的筷子,文雅的咂咂嘴,似乎對這鳴沙山的食物頗為滿意,在身邊接過青石遞來的手巾,擦了擦手,站起身來。

“本來掃了主人家的顏麵,不是作客之道,既然東禦的人武力高強,仙術了得,那麼,我翼人族也想見識見識,還請到時候,不要叫我給你時間慢慢推演。還請諸位見證!”

翼人族和東禦仙人對上,在場的許多人都不知道是為什麼,正疑惑,外麵來人。

“西禦、南禦、北禦仙友到!”

見四禦之人就要聚齊,東禦的人舉了舉手裏的玉樽,對著石牧微笑示意。

石牧就當沒看見,反而是一臉開心的對身邊的女子到:“這鳴沙山,出產棲鳳,味道極美,如今招待眾位仙師,也隻是這一小碟分量,可見棲鳳的珍貴,你不妨吃吃看。”

這聲音可沒刻意壓製,殿裏的眾人絕大部分都是仙人,即便不是仙人,也不差這點聽力,聞言,都好奇的看來。

女子聞言,果然左手捏著右手的廣袖一角,夾著玉著,輕輕地點起了一塊棲鳳,輕輕震散彌漫的水霧,放進嘴裏,閉目感味。

在座的人無不見多識廣,可此刻見她吃魚,竟都產生一種美妙至極的感受。

看著她輕輕吞咽食物,不少人也跟著吞口水,就像自己也在享受美食。

接著,她又吃了一塊。

然後,她慢慢的回味著,睜開眼,到:“確實味道極美,這是少有的凡俗至味!”

眾人無不點頭,覺得是這個道理。

接著,外麵又在唱客。

“石磯島、龍骨灘,萬劍門仙友到!”

殿內的人一靜,接著再次小聲議論起來。

“這星島海域的彭曾之後,似乎這木姑娘也沒吸引到多大的關注啊。”

“確實,這次四禦來人,看起來都不是修為很高的樣子,恐怕隻是來瞧個新鮮!”

“不要說動輒百宗見證舉事的風語,就是這附近的仙家勢力,似乎也才來了七八家,各位,這木姑娘當真如此本事?”

“諸位仙友不要輕慢,想著鳴沙山的上任山主,在玄仙境困頓多少年?也隻是在這木姑娘三言兩語之間,找到了突破的契機,各位,慎言!”

幾人麵色一肅,紛紛開始沉思起來。

“真如此厲害,各方玄仙,又豈會按捺得住?”

見還是有人不死心,那出聲提醒的人微微搖頭,也不再強辯。

說是論道大會,其實各方來客,還是以顧及自身更多。

修為到了仙境,門派之見更深,想要彼此交流,除非是相熟的仙友。

無他,隻因天道所在,萬仙鼎盛,但成仙的機緣,就隻有那麼一些,天地間的靈氣增長,是有數的。

“浮沉島,長鯨島,回水灣仙友到!”

又是三家勢力聯袂前來,殿裏的人看了看剩下的座位,若有所思。

“難道這木姑娘,其實並未相邀太多勢力?”

“不然,門下童子,也在接引各處飛仙,隻是此中我等,背靠宗門山頭,故而待遇高一些,若真是開壇論道,恐怕也是盛景。”

有人點點頭,也有人不屑。

這仙島海域也太大了,一個人玄仙境的修士再怎麼厲害,又怎麼可能讓眾多仙家聞風而動?

此次這仙海外緣,來了不少的勢力,恐怕也是衝著那木姑娘,幾句話就能讓鳴沙山山主突破金仙的噱頭來的。

金仙,何其難也!

誰要是傻到到相信幾句話就有這樣的魔力,那也不會坐在這裏了。

但,話又說回來,能說出讓玄仙突破金仙的話語,這木姑娘,看來也是有些本事,在座的,都是悠悠許多歲月的玄仙,飛仙再往下的修士,不過是來見見世麵罷了。

四禦來人,看起來也十分不符合四禦的身份,星空城,更是隻派來一群合一境,這,既是給臉麵,也不算給臉麵。

不過,一個驟然成名的修士,能讓這幾家遞人前來,也足夠了。

眾人心思各自猜測。

在另一邊,四禦的人已經相鄰而坐,最早前來的東禦仙人,和幾位同屬四禦的人見禮之後,便開始私語。

他們這樣的大勢力修士,就是不打出結界,在場的人也沒幾個敢偷聽,更何況,他們說的是小聲,卻沒有真的遮掩。

“這個木姑娘何方仙人?為何之前,我等從未聽聞?”

“端木兄,這木仙子,據聞衍卦術法十分了得,眾所周知,司衍聖地衍卦之術獨步仙界,你可有興趣,切磋一二?”

東禦那個端木,笑了起來。

“無庚兄抬舉了,莫說我這飛仙修為,若論起衍卦之術,木靈之森的金大仙,也是和太上長平分秋色,獨步仙界的說法,上家擔當不起!”

他邊說著,還抱拳舉到一邊,往上致禮。

隔著一張桌子的南禦之人道:“端木說的在理,浩渺仙界,總有許多未出世的老仙,他們也不可小看。”

“也對,翼人族那清羽老祖,衍卦之術也是通玄,這些年能和端木所屬的司衍聖地抗衡,也是令人敬佩人物。”

西禦的人正在好奇,這鼻孔朝天的東禦,怎麼就突然推崇起來差不多是死對頭的金大仙,可見端木的神情,似乎是真心崇敬,一時間,他也不知道端木來此,打的是什麼主意。

幾人飛仙修為,談論的都是如今仙界,一等一的絕豔之才。

嘴上說著的話語,對這些仙界大能,尊敬無比,可,一對比仙海諸島來人的話語,都是談論附近的仙家勢力,這無形間的差距,就出來了。

與會的眾仙海勢力,借著這次盛會,都在互相走動。

上方那流轉不息的文字,提示著他們,妖族登陸仙海,不再是空冥城傳出的一個妄語,而是即將成真的現實。

仙家勢力超脫凡俗,但根基在凡俗之中,若無廣大的凡俗城池供養,這些閑雲野鶴的仙人,也不得悠閑。

有心試探,無庚特意壓了壓聲音,到:“無庚前來,一為觀摩這百仙盛會,二來,則是。”

他指了指天上,天上有什麼,幾人都很清楚。

妖族示威留下的文字!

說到這個,幾人頓時來了興趣,頓時湊在一起:“無庚兄,我看,各家長老早已知曉這裏的變故,可是再次派我們前來,這是何意?”

幾人眼光閃爍,各自沉思。

端木看了幾人一眼,有些不打肯定到:“做弟子的,就是服長輩之勞,恐怕,是因為我們修為,正合適吧。”

他們幾位飛仙,心知肚明,各自在所屬勢力的位置。

端木隻差沒直說,是各家大佬不願意前來冒險,派自己幾人前來觀望了。

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翼人族的方向。

卻見飛白也是一臉嘲笑的看著他。

正要收回目光,見石牧也是嘲笑於他。

不動聲色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下眾人投來的視線,他明白了,自己所在的東禦,確實是不招待見。

別人礙於司衍聖地勢大,不敢明言,可舉動之中的意思,明顯無比。

看來是時候回稟,這仙海外緣的勢力,沒必要保存了。

眼見四人有些被無形的孤立,他轉頭左右看了看身邊的幾人,同時傳音到:“各位,這些仙友,似乎不大待見我等!”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一陣,無庚才傳音道:“大家同屬四禦,有話就別藏著了!”

幾人還是默默相對,不過,眼神裏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然後,就見端木起身舉杯,到:“我等代表四禦,感念各位仙友,這些年在仙海給與照拂,廖以這一杯,敬各位!”

他身邊的三人也舉杯起立。

凡俗皆向神仙行,神仙也是凡俗根!

這些人被四禦來人看不起,自覺地拉開距離是一回事,現在四禦的人主動敬酒,那是另一回事。

四人敬一群人,於禮來說,是有些看不起人,但奈何,四人背後的勢力,在場的仙海諸人,倒是不敢端坐,皆是起身舉杯。

大家一飲而盡,有些喧賓奪主的四禦之人,由端木對著上方的司秦抱歉到:“借花獻佛,黛山主,是我等失禮了。”

這?眾人一腦糊塗。

這四禦的人要做什麼?

難道之前表現得那麼沒有風度,當真隻是山門勢力的私家恩怨?

黛青笑道:“各位仙友不用客氣,鳴沙山本就是暫做道場,大家乘興而飲,當是一快事!”

見黛青如此識抬舉,端木倒也做戲做全,臉上歉意不減,對著四周拱手,人們也回禮 。

但飛白和身後的青石,石牧和身邊的女子,以及後麵進殿的萬劍門獨身仙人,都未飲酒,也未致意。

殿裏就這麼大地方,四人隻用眼睛看,都看得清楚,剛剛的端木,已然向主人家致歉,如今就算幾人有何不滿,也要等到散場之時,再來計較。

看了眼剛剛安坐的眾人,石牧起身道:“黛山主,賓客滿堂,木姑娘可抵達鳴沙山了?”

心裏有些詫異,木姑娘可沒交代,這星空城會來人。

且來就來吧,還一副幫忙的樣子,此時詢問,倒是不好不答。

“使者稍坐,木姑娘未時就到!”

這倒是沒多久了,眾人聞言,都開始注意起自身儀容。

四禦的人也正襟危坐,但彼此間不掩飾的仙力波動,顯示出幾人正在傳音交談。

“端木兄,這木姑娘何許人也?這鳴沙山不是你們東禦的勢力麼?”

“無庚兄有所不知,這鳴沙山隻是掛在我東禦之下,並未真正進入上家法眼,之前聽聞這鳴沙山山主突破金仙,我這次正是來傳下命碟,可來路上,被告知,此人已經隕落。看這黛山主不冷不熱的樣子,那吳雲子手下的幾個玄仙,恐怕早就另投他門,不然,也擔不起這道場職責。”

“原來如此!”

兩外兩人點頭,大概是明白了。

其中一人嗤笑道:“也就是端木兄念舊情,還說這是什麼百仙盛會,要我看啊,這比我們各家之內的師兄弟聚會,都差太遠了。”

另一人補充道:“黃遠兄,各家師兄弟都要打理事務,論自在,倒是不如這些野仙遠矣!”

這話倒是說道了各自的心裏,雖然身為飛仙,可自己幾人,無一不是勞碌命,要四處行走,靜心修行,那得等到有功可表之後,自在程度,是當真比不得這些仙人。

三人點點頭:“擴韓兄說的在理!”

那人臉上微笑,再次傳音:“來之前,大人們交代,仙海各方勢力這些年和仙盟走得太近,讓我注意考察下屬勢力,是否已經搖擺,各位,想來,大變將至,各家的任務,也差不多吧?”

三人又是點頭,他隻好到:“這吳雲子,既然能掛靠東禦,端木兄,想來命魂玉碟,早已發下才是,莫非端木兄,也不信我等?”

都被他說開了,端木也有些惱火:“你見翼人族那小子身邊的人了嗎?他名叫青石,是萬妖界的蠻青牛成精,修為參天,你要不要去試試?”

“他就是青石?”

幾人神色動了又動,但還是很快平靜下來,盡量不往青石看去的幾人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那翼人族的家夥,看來地位不低啊,端木兄,別告訴我們,東禦沒有準備!”

平靜的看著遠處,端木淡淡傳音到:“百仙盛會啊,難道各位沒有各自的目標?若是真是服從上家沒有二心,這些人來這裏尋求那縹緲的金仙機緣作甚呢?”

四人默契的個子轉頭。

百仙啊,平日裏要尋,可不多見,若在半途,能多些修行資源,也不枉跑了這麼遠的路。

見四人看來,不少人還舉杯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