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憂擾,山字部,也許還能重新回到你手裏。”
在林雪和婉兒都好奇的眼光中,木瞳到:“我在凡界,遇到一些僰人族,不過他們已經到了族群滅絕邊緣,剩下的人血脈也很淡化,可能,再過幾十年,他們就會消失。我們能得到福緣,全靠他們的先祖,用不滅的靈光護持。”
木瞳知道,在雲嶺郡的大山裏,整個僰人族的曆史要往前以十萬年記錄,他們不與外通,潛藏深山,到後來的獨霸一方,直到後來不聽政令、打殺官差,惹怒天武皇帝,招來了滅族之禍;如今想來,那白崖山之裏,才是真正的僰人族,也才是血脈相對濃厚的古人族,韓長盛他們後來認識的僰人族,似乎血脈已經淡化許多了,雖然還不曾與外通婚,可血脈淡化,是明顯的事。
難道是與功法有關?
若是一個修行者能充分開發自身小天地,她知道,對於這方天地裏的生靈來說,這個修行者就是天,就是地,就是所有一切存在的根源。
如果說白水的僰人族,是被一個修為參天的古人族先輩所遺留,她也覺得說得過去。
如今想來,這天武國的雲嶺郡,當真是越愈發的不同尋常。
林雪有些意動,有些向往:“他們都是古人族血脈?”
清清見主仆二人如此神往,出聲到:“他們寨子裏的許多男丁,如今與外通婚,血脈隻會越來越稀薄,林姐姐,婉兒,你們就不要報太多希望了,而且他們無人能修行僰人族的功法,這恐怕才是血脈之力不斷減縮的原因,即便想見上一見……”
輕輕看了看四周的虛空,話沒說出口,意思,大家都明白。
仙凡之間,有封仙大陣隔絕,哪怕是去到凡界,在凡界命星之外,還有戮仙罡氣的存在,幾十年之內,婉兒要再見同族,何其難也。
說到這裏,木瞳沒好氣看了清清一眼,這些事還用你說嗎?林姐姐和婉兒何等聰慧人物,真是多嘴。
有些委屈的清清看懂了眼神,到:“本來就是嘛!”
木瞳趕緊到:“也未必,上一次,司衍聖地便安排了幾位劍仙下凡抓我,他們到凡界的時候,隻剩一點神魂凝成的身軀,在戰鬥中也快速消亡,但他們死的時候,打開了天梯,有人接引他們留下的訊息。”
在橫鬥觀發生的事,木瞳記得清楚。
林雪眉頭一皺:“司衍聖地?”
接著,如對所有人言語:“如此看來,司衍聖地的野心之大,謀劃之早,恐怕遠超我們的預料,金大仙和聖王,可有指示?”
“林姐姐放心,我父王說了,若是哪天司衍明鏡不想活了,就送他一程!”
這消息驚人,林雪和婉兒眼睛裏都泛過異彩。
這不是說,聖王陛下已經突破了嗎?
木聖是仙界多年來,一心團結的三族的領頭人,如今他突破,那,和他修習一樣功法的雪天女殿下,又會是什麼修為?
這一瞬間,林雪明白了為什麼,黑曜會在這裏攔路。
木靈之森那些老妖熱愛和平,平日裏喜歡享受生活,研習妖族各種奧妙,黑曜想要帶走他們,恐怕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些人絕不是供他征戰使用,而是為了發展壯大妖族,他才會提前放下姿態,說出希望聖王陛下不要為難的話來。
“婉兒,天道無常,說不定某天,我們就能再見古人族血脈,你好好修行功法,先鞏固自身。”
婉兒點點頭,神色已經明媚了很多。
轉頭看著木瞳,林雪到:“金大仙和聖王陛下自然算無遺漏,可司衍聖地這幾萬年一來,專攻衍卦之道,衍生出許多秘術也說不一定,木瞳妹妹,並非我杞人憂天,這次回到木靈之森,務必轉告聖王和金大仙,此事大意不得!”
如今玄天劍宗封山,木瞳是知道的,實際上,與玄天劍宗交好的勢力,大多知道此事。
眼前的林姐姐就是代玄天劍宗行走,能與司衍聖地爭鬥多年一直屹立在西陲之地,木瞳在這句話裏,才明白玄天劍宗的恐怖之處,果然還是人族最了解人族,這樣的可能,確實存在,必須得讓父王和族老早做準備。
“我記下了,此間事畢,我就立即回去!”
“你們當真隻是兩人行走?”
清清已經在一邊猛點頭。
似乎也沒什麼再值得彼此慎重考慮的事,看了眼遠處霞光漫天,林雪打趣道:“走吧,那就看看我們的聖女殿下是如何仙道高妙!”
“林姐姐莫要打趣我!”
“先說好,我不出麵!”
“那好吧,把婉兒借給我!”
四人消失在空間裏。
在另一邊,已經打坐一段時間,吸收了部分妖丹的福恩,見自己的師叔無法入定,總是時不時要搖晃一下身形。
她便收了妖丹,躡手躡腳走到長盛近前,一本正經到:“師叔,你這是壞我修行大道!”
被驚了一下的長盛頓時睜開眼睛:“胡說八道,給我回去修煉!”
“嘻嘻,師叔,我也想出去看一看仙人呢,除了我師父,我還不知道仙人是什麼樣子!”
為了扼殺福恩心裏的小野貓,長盛也立馬嚴肅起來:“福恩,仙境之上的修士,隻要有意泄露一絲氣息,便可讓我們這樣的小修士神魂俱崩碎,好奇可以,但你不要冒險。”
眼裏全是疑問,福恩到:“師叔,你見過很多仙人嗎?”
接著又到:“可是師父也沒那麼可怕啊!”
“修行者進入元嬰,便能收斂自身氣息,那些閑仙人,平時隻是不泄露絲毫,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仙人之威,等你師父回來,你可以讓她給你授課,但你一定要穩住心境。”
長盛把自己初次被仙人衝擊神魂的經曆想了一遍,還是覺得慶幸不已,若別人真的一來就起殺心,當時的自己,恐怕已經不在了。
所以,他必須扼殺福恩這種好奇的衝動。
“嘻嘻,師叔又傻了吧?我隻是見師叔悶悶不樂不靜心,故意說的呢!”
摸了摸鼻子,長盛心裏覺得好笑,自己這是失態到什麼程度了?需要小福恩來寬慰自己?
這丫頭心思這麼細,倒是讓長盛心裏開懷。
“起開起開,本師叔大不了你幾歲,不需要你來安慰。”
誰知福恩確實真的有些小大人的模樣:“阿嬤說了,人到了想不開事情的年紀,就不要想了,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師叔,當下,你的修行是不是最重要的?”
這是什麼道理?本師叔的修行重要,可要是能上去看看,那也是很重要的啊。
在天玄殿外,清清在海水中浮現,身在水中的她自由自在,簡直比如魚得水還要快活些。
“這家夥,果然是這樣的心思?”
不過,看著縮小如微塵一般的天玄殿,又笑了起來。
“在凡界的時候,你不是仗著築基期修為膽大包天嘛?怎麼如今,真是讓本寶寶刮目相看啊!”
她掏出天晶,這如桌子般大小的天晶,頓時反射著她身上的神光。
四處看了看,清清皺起眉:“這要給你製造一個機緣到頭的景象,還真是不容易,你說你修為那麼低,那麼多疑心做什麼?”
“算了算了,就算是本寶寶補償你那一腳,這次過後,我們就一筆勾銷了,你以後可不得讓寶嬋找我的麻煩,更不得因此遷怒木丫頭!”
就像是自己說服自己一樣,她在周圍布置起來。
裏麵的師叔師侄,還在進行這無聊的對話。
臉上有些糾結,長盛承認道:“雖然被你這小丫頭質問,有失我作為師叔的威嚴,不過你說的對,我是該好好修行。”
伸伸腿,把周邊的刀具隨意蹬開,他接著道:“若是被你追上修為,本師叔在你們師徒麵前,就成小透明了。”
“師叔,我們什麼是時候才能恢複對天時的感應?”
“怎麼?覺得這感覺新奇了?”
福恩點點頭。
“你可不要太依賴這樣的感覺,若是養成習慣,以後等你接敵的時候,驟然間失去天時感應,會如不會遊泳的人掉進水裏,一時間感到慌亂,或者,你可以趁著失去天時感應,多體會一下自己在沒有修行的時候,是什麼感受,總之,上天給與的東西,不是每一樣,都值得去倚賴!”
在福恩以往的日子裏,踏上修行路就是夢寐以求的事了,可如今自己的師叔,卻對自己說,老天爺賞給自己的每一樣東西,並不是完全隻得倚賴?
“師叔?為什麼?”
想了想,現在沒有風耳那個家夥,長盛到:“不是說天道給與的東西是錯的,而是在修行路上,我們是修自身,自身不能掌握的東西,不能過分的去依賴。”
接著,起身道:“就如我啊,以前你師父在身邊的時候,總覺得,有一個大修士在旁邊,真出了事,也還有很多,希望。隻有等自己真的靜下來,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的許多倚賴心,而這些,不應該在我們的路上存在。”
這算是長盛的反思了,也是他這段時日一來,對自己的警示。
他無法想象,如果身邊一直有林雪、或者司秦、更甚者,黛青,自己會不會一直沒什麼緊張感,自己會不會一直覺得,修行嘛,困難就困難咯,按部就班就好。
“師叔金玉良言,福恩記下了。”
看見福恩鄭重其事的行禮,把話記在心頭,長盛笑道:“這算什麼金玉良言,不過是師叔作為飛升修行者,運氣好些遇到的不幸罷了。”
說得很繞,福恩睜著大眼睛,還是聽懂了。
收拾了心情的長盛正要開始認真打坐,卻驚覺恢複了天時感應。
師叔師侄你看我,我看你,長盛帶著福恩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
外麵是一片五彩氤氳的世界,兩人都有些好奇。
“師叔,這法寶是一直在掉落嗎?”
長盛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還在海裏嗎?”
聽著福恩接連的發問,長盛自己有些不確定,不過,還是很穩的說到:“你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師叔小心!”
等長盛出了天玄殿,發現前方就是一片五光十色的光,仔細感受一下,似乎啥也沒有,隻能看見在光的中間,大概是有什麼東西,因為這些光芒,隨著水體,在輕微的晃動。
“難道是我轉運了?”
這些光不是很強烈,長盛慢慢摸了過去。
眼前是一顆拳頭大小的海珠,在安靜的海床上,發著柔柔明亮的白光,而它上方,斜著蓋著一大塊天晶,那些光芒,就是天晶折射之後,在海水裏四散而成。
長盛立馬後退一步,警惕的看著四周。
這怎麼看,都有點兒不正常!
沒急著抱起寶物就跑,長盛仔細的看著海珠,浮塵已經快要覆蓋完全整顆珠子,隨著水流輕微的擾動,長盛看見那些水底多的浮塵就慢慢打著旋兒,然後就有一些細小的浮遊生靈,把浮塵吸進嘴裏,遊動不遠,似乎是發現並不好吃,又吐了出來。
“難道真是自然而生?”
此時,遠處的水流擾動似乎是大了些,來到他近前的水體又是一陣擾動,把海珠周圍的泥塵都帶走了更多一些,連帶著天晶埋入泥土的部分,都露出來更多一些。
“難道是它一直在泥土裏,是海水衝刷開了去,這才暴露出光華?”
長盛越想越覺得可能,要是早就暴露的話,在這繁忙的橫沙島附近,這樣的寶貝早就被人發掘了。
心裏狂喜,長盛也等不及了,自己真的是撞大運了,就算再來一次天晶固體,那也沒事,我就是要做修為最深厚的低階修行者。
把天玄殿對著天晶和海珠一招,海珠倒是瞬間飛進了天玄殿,隻是這天晶,在掙開泥土掩埋、化為流光進入天玄殿的瞬間,長盛都驚呆了。
他沒見過這麼大塊的天晶,據木瞳所說,這天晶用來煉製儲物空間法寶,是一種極為貴重的材料,許多法力高深的修士,他們祭煉洞天福地類型的的法寶時,空間的穩固,就要用到大量的天晶,天晶越多,空間越穩固。
可長盛記得分明,木瞳所言的多,巴掌大一塊已經是極限,可不是這桌子大一塊,這得值多少靈石?
“咚!”
“砰!”
前一聲響比較輕微,是海珠墜落在天玄殿的聲音,後一聲就很大,長盛自己都被這麼大一塊天晶嚇住了,心神有些激蕩。
被嚇一大跳的福恩趕緊起開,一臉好奇的看著長盛:“師叔,你怎麼抱一塊大石頭回來?”
走過去不解的看了看,她看見天晶下方角落裏的海珠,頓時開心到:“這是海珠,對不對?師叔,我爺爺說,我們在空冥城的房子,就是這麼大顆海珠換來的。”
說著,她比了個鴿子蛋大小的手勢,把有她兩個拳頭大的海珠捧在手裏,眼睛裏滿是喜悅。
長盛太理解這樣的感受了,福恩畢竟才剛剛修行,對這些海珠之類的寶物,看得很上心,主要是曾經的一顆海珠,曾為他們一家,換來了安身立命之所。
“你要是喜歡就拿去,送你!”
福恩興奮的嘎嘎怪笑,把自己的衣擺卷了起來,蒙著自己腦袋和海珠,她看見黑暗裏的海珠發出潔白的柔光,明明很柔,但光線很明亮。
“哈哈,是真的!”
天玄殿裏永遠和白天時一個模樣,天晶已經恢複原樣,看上去就是一塊不反光,帶著些岩白的石頭。
“好了,別顧著興奮,來看看這個,這才是真正的寶物!”
是真的很喜歡這顆海珠,福恩對自己師叔行了一禮,收起海珠,趕緊過來圍著這一大塊石頭。
“這是什麼寶物?”
本著牢記司秦的交代,讓福恩長見識的初心,長盛慢慢到:“這是天晶,從神仙到低階修士都夢寐以求的好東西!”
拿著自己的小刀在天晶上輕輕的敲了敲,聽著悅耳的聲音,福恩好奇道:“有什麼用呢?”
“它非常稀少,可以助人穩固氣海,還可以助那些仙人祭煉洞天福地,收入自身乾坤,用處大著呢!”
還以為可以還來多少城池,可以換來多少靈石,福恩滿眼期待。
可聽見自己的師叔說的話,頓時就沒興趣了。
“師叔,誰那麼笨啊?還需要用這東西穩固氣海?氣海不是築基就穩固了嗎?仙人取用的話,師叔,那些離我們太遠了吧?不過,要是留著給我師父用,倒是一個好主意!”
臉都黑了,長盛萬萬想不到,以前是修為高的人鄙視自己,無意中自己受傷很多次,可萬萬沒想到,收了個師侄,明明修為不如自己,照樣還要被鄙視,真是師父可忍,師叔不可忍!
“你覺得師叔修行不到仙境不是?”
福恩眼睛一轉,趕緊解釋道:“不不不,我隻是覺得師叔需要的時間可能會很久誒,我師父現在正好是飛仙,剛剛合用!非常稀少的話,師父有修為,師叔有天晶,正好可以讓師父祭煉福地,我們就可以有一個修行的地方了呀!”
這真是無法無天了,果然,徒弟還是要自己的才好。
長盛臉一黑:“你師父和你都是女子,將來師叔成家立業拖家帶口,誰要跟你們一起住?”
“不是吧師叔,你居然這麼看師父和我的,福恩好難過呀!”
看著瞬間戲精上身的福恩,長盛不管那麼多了,以靈力牽引天晶,慢慢的靠向自己的丹田雙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