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兄,公主殿下和聖物牽扯太大,我們就這樣看著?”
金太衝終於緩過來一口氣:“神軍你是糊塗啦?和你師兄這樣講話?”
神軍低頭致歉,聖王滿不在乎揮揮手:“我知道你是關心族裏,可這事除了等待,別無他法,老師都隻能借助聖樹預測大概,那司衍老兒更是無招可使。隻要能扛得住這一次聖物認主的凶險,想來瞳兒也會平安歸來,別忘了,她也算是應天地而生。”
“聖王說的是極,神軍你還不如想想以後公主成了聖女,你要不要跟隨殿下。”
“我才不想那麼多,我聽師兄安排!”
“對了老師,那天盡頭和仙凡交界此番入口相接,持續日久,是何征兆?”
老者撫須開懷:“哦?看來聖王和王妃這一小步邁得不小哇,好事,好事。不過此番奇怪,我倒是推測不出任何天機,司衍那膽小鬼恐怕也在疑惑。這些入口乃當年三族先賢合力建造,可以說已經是天地的一部分,也是天道運轉的一部分,如今其中兩個入口相連,總透著些蹊蹺,但願無事,如此仙界方能安穩。”
喝了茶水,金太衝麵色如常,似乎已經從剛剛的反噬中恢複。
“老師,竟如此?”
“常年修習《衍天神訣》,總會對無法預測的事有一種冥冥中的感應,玄一大人當年真是了不起,一小片衣角,足夠我終生參悟。”
說起玄一大人的威能,三人一時間恍惚不已。
“老師的感應恐怕是真的,神軍,平日裏提高巡護等級,大小事務不得大意!”
“屬下領命!”
“說起玄一大人,真是便宜了司衍明鏡那個畜生,若非他從中作梗,人族不會分裂,三族之間也不會貌合神離,若是玄一大人還在,恐怕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對了聖王,老朽想起一事,當年玄七大人追尋玄一大人的時候,就在天盡頭待過,那方圓百萬裏內的第一大宗,若我沒記錯,叫做玄天劍宗!此宗之前聲名不顯,叫做太白劍宗,還是玄七大人在那裏久住之後,才改名玄天劍宗,之後一飛衝天,統禦百萬裏方圓,據說司衍聖地當時都吃過大虧。此宗不為聖地所屬,保險起見,聖王可派人與玄天劍宗接洽,這樣一來,公主殿下說不得多一分平安。”
神軍大將道:“族老,此時的玄天劍宗輝煌已經不複往日,周邊有三個司衍聖地下屬宗門對其虎視眈眈,前陣子我已安排人和他們接洽,隻是他們抱有戒心。此事我會再安排一二,親自盯著。”
胡子一吹,金太衝怒道:“需要你親自盯著?族裏多少事不夠你忙?派個得力的人去主持,你不要一說到殿下就亂了方寸!”
“滾滾滾,每次看到你就來氣,能不能學學你師兄?”
“可是老師,我又不做聖王!”
金太衝氣打一處來,遭了無妄之災的聖王趕緊和神軍跑路。
“你說你,老師本來就生氣,少說兩句會怎麼樣?”
“哈哈哈,想當初我負責讓老師生氣,師兄負責讓老師開心,這都多少萬年了,希望我族年年太平!”
“你我都明白,能讓老師說出毀天滅地蓋世凶威這些話,此靈非同小可,此靈日後若站我精靈族,自然是萬分好事,可若因為和瞳兒的機緣之爭,站在對麵,我族即便得了聖物,恐怕也是難以完全。”
“我不是看老師鬱鬱嘛,氣氣他,脾氣發出來就好了。”
“此靈如此猖狂了得,師兄可想過,回來的公主殿下是否還是公主殿下?”
聖王臉色一沉,顯然不願意多往這一方麵想,不過能搶奪聖物,再怎麼小心應對也是合理的。
“現在隻能寄希望瞳兒抗住此劫,待她回來,好好檢查神魂,有老師和聖樹相助,沒人能打她注意,藏也藏不住!若真的不再是她,自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師兄有數,是我多想了,司衍老兒那膽小鬼最近不知道秘密搗鼓什麼玩意兒,我預感,隻要他抽出身來,這個仙界不會再平靜。”
“族裏的事你多勞累,說起來還是我這聖王不稱職,待事了,你也該成家了,幾萬年的老神仙。”
“哈哈哈,師兄你笑話我······”
二人是師兄弟,幾萬年相伴,感情超過生死,一路上笑鬧著回去,卻在各自憂心。
凡界。
“公子,此時已經子時了,木姐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你要不要讓寶嬋在這裏等著,夫人他們會擔心的。”
“不急,再等等,天亮之前她還沒有醒來我再走,我也想看看她此次修行得如何了。”
“其實公子,木姐姐這樣好多天了,早先是紅魚捉弄公子來著。”
緊張地看著腳尖,不管了,坦誠總比欺騙好些,公子要罵就罵吧!
“那就更不急了,沒事你就去修煉吧,把寶嬋也帶去。”
“那公子,我們就走了喲。”
長盛揮揮手,這又不遠。
他抬頭看著星空,銀河橫掛,也許忙忙碌碌的人們,都如天上星辰。
有的大放光明、有的暗暗淡淡、有的形影不顯,也許,自己也是其中一個。
“哇,姐姐,這麼大塊月華石,我可要流口水啦!”
“你喜歡就修煉嘛,這麼大地方,坐得下的。”
“姐姐真是好機緣,築基化形,還能夜夜修煉月華,我就不同了,我隻能等那些土包子吸收月華,然後我再吃了他們,味道難吃死了。”
說完卻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什麼機緣,這些都是公子給我的,我在白水江初見公子的時候,還是一條魚呢······”
二人嘰嘰喳喳互訴衷腸,跟腳這些其實不用太藏匿。
“所以說,跟著公子,總會有好運氣的。”
“本來對我這個腦袋不太靈光的主人不抱期望的,姐姐這樣一說,我又覺得我不算太吃虧。”
“憑跟腳,多寶金蟾可是天地異種,若是在木姐姐所在的仙界,說不定你已經是一方大妖了。”
“可也說不定被人烤著吃了,對吧姐姐?”
“妹妹為何有如此想法?”紅魚大奇。
“這這這事關小妹修行,姐姐恕我賣個關子啦。”
二人不停地在背後說著長盛的事,寶嬋趁主人不在,盡情編排。
等到天將亮,水裏沒有動靜。
“寶嬋,紅魚,我要回去了,後天天亮出發,你們按時來和我會合,若是木瞳沒有醒來,你們記得留書。”
“公子安心,紅魚知道了。”
“主人再見,駕!”
“遲早要吃你三斤血肉!”
“略略略,主人才不會呢。”
轉身的長盛黑著臉走了。
翡翠如鏡山妝新,碧水無波江天平,乍來微風輕皺起,半湖碎玉半湖星。
長盛剛剛離開,木瞳便在水裏鑽出,小小的身段並未徹底長開,但已經是絕色胚子。
“這壞胚真是壞透了,故意悶我一晚上,這次驚險融合,我真是謝謝你啊!”
“唉,也是他帶我來的,我不該編排他!”
“你怎麼那麼可惡?想讓我認你為主?”
“你的血液為什麼這麼沉重威嚴?你不是凡人嗎?差點把我壓在水底出不來!”
“韓長盛,以後本姑娘若不能天道圓滿,就是你害的,你要賠我兩億靈石!”
木瞳麵色蒼白,把身上的衣物蒸幹,坐在岸邊的草地上自言自語。
這些天融合聖物幾次險死還生,讓她心力憔悴。
可這個壞家夥還賴在岸邊不走,自己怎麼敢出來嘛?
此時在路上的長盛懷疑木瞳就在罵自己,可他沒有證據。
疑惑著往家裏趕,好在那種感覺沒持續多久。
“哼,雖然聖物是你找到的,也是你帶我來的,可是紅魚已經得了機緣呀,你叫紅魚不要介懷,一定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你肯定知道我已經聽到了。”
這人在聖物初次現世生發之時,就像讓聖物認主,哪裏會不知道我不敢見他?見麵就喊主人,他可得意的吧?
長盛當初無心之舉,也許是宿命,也許是孽緣。
“哇,木姐姐,你醒來啦?這位是寶嬋,公子的靈獸。”
“你是多寶金蟾?”
木瞳的語氣裏透露著濃濃的吃驚,一下子被道破跟腳,寶嬋反而被嚇一大跳,可是木瞳給她的感覺,又讓她止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木姐姐,你是什麼族?”寶嬋有些語無倫次。
木瞳心裏忐忑,趕緊說道:“我當然是人族,當初我掉下來的事還是你主人撿到的我呢!”
“哦?可是姐姐給我的感覺好奇怪!”
“呀,這個是正常的感覺,當初木姐姐也給我一種忍不住親近的感覺呢,好像除了公子,木姐姐就是我最親的人。”
紅魚在一旁這樣說,寶嬋打消了一些疑惑。
哦?這樣的嗎?
寶嬋有些疑惑。
反而此時木瞳心裏才是最害怕跟腳泄露的,不是她不信任這些小夥伴,而是自己身世牽連太廣,知道了,對他們肯定是沒好處。
當初桂姨可是被人窺視,在仙界,對方的修為不言而喻。
而且自己能湊巧墜落到凡界,誰能保證那些人不會追到這裏?
不行!得抓緊時間到金丹。
韓長盛這壞胚子怎麼那麼好運氣?
侍女是千年金鯉,抓個靈獸是仙界都絕跡的上古瑞獸多寶金蟾,離譜的是在凡界就把寶嬋收服了,二林是個心狠手辣隻會對長盛忠誠的人,楊山視他為兄,更是有一股天生銷金斷骨的殺伐之氣。
二林楊山的成長,暫時看不出高低。
可多寶金蟾是仙界最頂尖修士都夢寐以求的機緣啊,殺了吃肉強身也好,拘押尋寶也好,蘊養法寶靈氣也好,哪怕被某個大勢力供著當老祖宗,那也是天大的機緣。
紅魚那一對金色眼眸,更是破妄之眼,對付陣法迷障,最為拿手。
可惜這是在凡界,他們也許修煉到死,也結不出一個內丹,到了仙界,恐怕多是被不識貨的人一把打殺了吃肉。
若不是在凡界,這壞胚子當真氣運好到落下紫金雷。
額,自己融合聖物的時候迫不得已也認他為主了,這當真逆天到過分。
我怎麼會有些嫉妒某人?
“木姐姐,公子說後天早上他就要和夫人他們去郡城了,留我問姐姐要不要同去?”
“不去了,你們可以一起去,這裏與我有緣,在離開凡界以前,這就是我的修道之地。”
“後天再走,我們可以留在這裏陪姐姐說說話。”
“修道之人,這點寂寞孤獨算什麼?你們要記好,將來隻能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莫向外求,不要放棄自己!”
木瞳的話讓紅魚詫異,事實上,木瞳剛剛說話的語氣神態她就很詫異了,這跟平時的木姐姐判若兩人。
木瞳說得認真,二人隻能聽著。
“那祝願木姐姐早日踏上金丹大道,飛升永福仙界。”
仙界並非都是福事,不過能離開凡界去看一眼,總是美好的意望。
嚴肅看著二人,木瞳沉聲道:“寶嬋、紅魚,他日韓長盛有難,你二人可願以命相助?”
“木姐姐,主人好好的怎會需要如此······”
不待紅魚說完,也不待寶嬋開口發問,木瞳斷然打斷二人話語:“回答我!”
二人心裏一顫,竟是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公子對我如再生父母,點化我修行長生之道,若能為公子所用,紅魚萬死不辭。”
“主人說了邀請我去京城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以後能幫到公子,寶嬋肯定是以命相助的,我不拚命也不行啊,主人和我結的是血契,我又沒辦法修為超過他。”
“都認真點,我要你們以天道起誓!”
紅魚心裏大為不解,木姐姐今天是怎麼了?修煉出問題了?
“木姐姐,你在下麵修行沒出問題吧?”
“我清醒得很,你先來吧。”
威嚴的木瞳讓寶嬋趕緊閉嘴,惹不起惹不起!
紅魚沒多想,她本就想一生追隨公子。
“天道在上,我,魚紅衣,今日在此立誓,終身追隨韓長盛,不叛不悔,生死不棄,若違此誓,不得好死!”
遠處的響起晴天霹靂,正在想誓詞的寶嬋被嚇得一哆嗦。
“天道在上,我,多寶金蟾,今日在此立誓,終身追隨主人韓長盛,若違此誓、若違此誓,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嘻嘻,幸好我機靈,這個比紅衣姐姐的更毒吧?
‘哢擦!’
更大聲的霹靂嚇得她躲在紅魚背後,小臉緊張地張望著遠處。
見二人立誓完畢,木瞳這才鬆下麵皮,微笑說道:“我也不知韓長盛日後能走到哪裏,不過來此人間一趟,總歸是念他恩情,你二人一個是他侍女,一個是他靈獸,有些機緣給他無用,隻好給你們,為他保駕護航,也算是全你們主仆之誼,圓我報感之心!”
二人正疑惑呢?啥機緣?
“你們都下來,脫光衣服。”
這?
明明隻有紅衣姐姐穿了衣服啊?
二人頓了一下,還是依言照做下了水。
“多寶金蟾,你確定好你化形之時的男女之身了嗎?”
寶嬋今兒第一麵見到木瞳開始就有些又驚又怕,此時有些為難。
“公子肯定喜歡我化為女兒身,那天我對他撒嬌他都不凶我了呢!”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自己胸前小荷尖尖角,光溜溜的。
“啊!我沒衣服穿!”
木瞳沒理她,隨手一招,也不知從哪兒招來一套衣衫,寶嬋趕緊跳上去穿起來,還挺合身。
“木姐姐,那你給紅衣姐姐什麼機緣呢?”
一縷清氣從紅衣丹田鑽入,她隻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可是,沒了。
做完這些,木瞳俏皮拍了拍手。
“韓長盛和你二人在岸邊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此一來,我可不欠他東西了,你二人日後明白今日之恩,不要記恩於我,你們好好報答韓長盛即可,這也算是我報還她的恩情。”
“還有,今日之事你們不得對韓長盛提起。”
兩人小雞啄米般點頭,尤其是寶嬋,激動得都快哭了,有了人形,在凡界結丹就有望了。
“謝謝姐姐!”
“謝謝姐姐!”
“韓長盛問起,你二人就說我在此修煉,不想被人打擾,就不隨他去了。好了,此間事了,不必留戀,你二人追隨去吧。”
“紅魚,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守護!”
紅魚有些懵。
兩人整理好衣服,在地上稽首,今日之恩,當得此禮!
“姐姐保重,願早日和姐姐仙界相逢。”
“去吧!”
二人離開,木瞳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即將突破雲層的太陽。
新的一天即將到來,對於長盛一家來說,新的生活也將到來!
上方半山腰的位置,寶嬋和紅魚躲在一塊大石後麵。
“看吧紅衣姐姐,木姐姐真沒事,都站這麼久了,你看她還散步呢!”
“好像真沒事,這我就放心了。”
二人悄悄轉身往縣城趕去。
不知為何,紅魚總感覺木姐姐狀態有些不對,但是說不上來,現在都要離開了,隻希望木姐姐安好。
“對了姐姐,你為什麼不準我叫你紅衣姐姐要叫紅魚姐姐?”
“因為名字是公子取的!”
“不是因為本命真名不能隨意泄露嗎?別看我啦,主人說的。”
“不是。”
“那木姐姐本來就這麼威嚴又可愛的嗎?比我還可愛呢,木姐姐真是太好看了,我的眼睛裏都是小星星。”
“木姐姐隻有可愛。”
······
二人走遠,木瞳壓抑不住,臉色瞬間蒼白,額頭上汗珠密布。
“壞胚子,以後我要是不記得你了,可不要怪我啊。該給你的我都留下了,多的你也拿不住。”
“你可不要早死了,不然本姑娘用了聖物本源之力,就虧大了。”
“你要是死了,我一定窮極九天十地把你抓回來還債!”
整個人往水裏暈倒,被青蓮發出一股青色的柔光托著,慢慢沉往水底。
長盛感覺木瞳在念叨自己,可是轉瞬又沒這個感覺了,搖搖頭,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