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一愣,不禁笑了,問道:“你們夫妻倆是提前約好了嗎?怎麼都問我這個問題。”
柳慕白歪了下頭,說道:“怎麼,這家夥也問你了?不過我們並沒有說好,我是觸景生情,看到如煙這樣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你。容婉,你根本不適合京城,在這裏留得越久,你越危險。”
若伽蘿也不急著打柳慕白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就是就是!現在你還是妖身,或許能提防住一些暗算,但等你變成了凡人,可就防不勝防了!”
“對啊,等到真的變成了凡人,怕是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小婉,我可不想等下次再來京城是參加你的葬禮!”
“去你的,說什麼話呢。”柳慕白敲了一下若伽蘿的頭。
“哎呦。”若伽蘿捂著頭,難得地沒有還擊。
“所以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隱居?”柳慕白又問了一遍。
容婉為難地聳了聳肩,說道:“這事,急不得。”
柳慕白輕哼一聲,表情嚴肅下來,說道:“之前我從苗疆帶走這家夥的時候說過,她在苗疆留的越久就越走不了,工作永遠不可能結束,公務也永遠處理不完,最適合離開的時機是現在,這句話永遠適用。容婉,你和蕭悠的情況和這家夥是一模一樣的,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
容婉心中一動,低下頭不說話了。
“我知道你在心裏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怕蕭悠本身不想隱居,而是為了遷就你才那麼說的?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擅自揣測他的想法,麵對麵好好聊一聊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對啊小婉,你是時候和蕭悠好好談一談了,一味地等待不會等來任何結果的,你應該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跟他說清楚,隻有兩個人一起溝通才能得到好的結果。”若伽蘿認真地說道。
柳慕白輕笑一聲,刮了下若伽蘿的鼻子,說道:“你這家夥,難得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啊。”
“我說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好不好!”若伽蘿皺皺鼻子,拍開了柳慕白的手。
容婉心中一陣感動,微笑著說道:“謝謝你們,我今晚回去就和蕭悠好好談一談這個問題。”
若伽蘿開心地點點頭,說道:“如果一時不知道該隱居到哪裏的話,歡迎你們來長清山哦!”
“你是不是傻?長清山離京城這麼近,算什麼隱居啊!”
“但是如果來了長清山就能和我做伴了嘛!”
“做什麼伴啊,我看你現在每天過得挺好的,除了吃就是睡,你是想讓人家兩個人來陪你吃陪你睡嗎?”
“我哪有除了吃就是睡!我前天還幫你整理書架了呢!”
“哦哦你不說我都忘了,都是你把我的書弄得亂七八糟,找什麼都找不到,害我昨天花了好多時間才把書架恢複原樣。”
“你你你……我和你拚了!”若伽蘿張牙舞爪地朝柳慕白撲過去,柳慕白本想躲開,但又怕她站不穩摔倒,隻得硬著頭皮張開雙臂接住她,挨了她兩爪子之後,巧妙地鉗住了她的雙手。
容婉看著他們打鬧的樣子不禁掩著嘴笑起來,仿佛時間又回到了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仿佛一切都沒有變,隻有天邊的流雲換了形狀。
容婉抬頭望著天空,心中的悲痛終於減輕了一些。
已經七天了啊。
如煙,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好想你。
但是,你就安心地離開吧,先一步在那個世界等我,我不會再沉溺悲傷讓你擔心了,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任性胡鬧的小孩,我會藏好對你的思念,帶著你教給我的積極和樂觀,連同你那份快樂一起,好好生活。
韓如煙頭七的佛事結束後,容婉送別了若伽蘿和柳慕白,給柳俊逸號了脈開了藥方,與蕭悠一起離開柳府,回到了楚王府。
時間已是傍晚,兩人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緊緊摟在一起,靜靜欣賞天際的火燒雲。
微醺的涼風吹著容婉耳邊的發絲,有些癢,卻很舒適。
容婉在蕭悠胸前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慵懶地哼哼起來。
蕭悠摸著容婉柔順的發絲,像有人在他心尖上吹了一口氣似的,酥酥麻麻,無比愜意。
這一刻,兩人的心情都無比平靜,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就這麼永遠地躺著啊。
容婉心中隱隱作痛,她想起了在柳府時與柳慕白和若伽蘿的談話。
是時候跟蕭悠好好談一談了,一味地等待是不會等來任何結果的。
容婉深吸一口氣,終於下了決定。
“蕭悠。”容婉輕輕喚了一聲。
“我在。”蕭悠溫柔地應道。
“你想不想隱居?”
蕭悠表情一凝,心中一陣刺痛,低聲道:“對不起,我知道我應該一成親就立刻帶你隱居的,尤其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京城對於你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美好的記憶了,我應該帶你遠遠地離開這裏,離開這傷心之地,我明日就去準備……”
“不,不是的,”容婉猛地從他懷中支起身子,無比認真地看著他,“我是問你,你想去隱居嗎?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而不是我一廂情願。”
蕭悠嘴角一彎,輕輕笑起來,說道:“傻瓜,我當然想去隱居了,我想找一片山清水秀的寶地與你一輩子生活在那裏,不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容婉驀地低下了頭,悶聲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悠,生活是兩個的事情,我希望不僅是我快樂,我希望你也快樂,我知道京城對於你而言意義非同凡響,你出生在這裏,你的父母家人都在這裏,你的摯交友人也在這裏,這裏有你所有的回憶,這裏的一草一木你都無比熟悉,你與這裏有著深深的羈絆……我不想讓你僅僅因為我一個人就斬斷與這裏的所有聯係,拋下一切離開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怕你現在說來容易,將來卻會後悔……我不想你後悔……”說道最後容婉已經有些哽咽,這些深埋心底的想法今日終於說了出口。
容婉之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提出隱居的事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蕭悠會後悔。
她害怕蕭悠隻是一味地遷就她而忽視了自己的感受,她害怕蕭悠總有一天會厭倦隱居的生活而懷念起京城的日子。
她害怕蕭悠會後悔。
“如果當初沒有和你隱居就好了”,甚至“如果當初沒有娶你就好了”,這樣的話,她永遠都不想從蕭悠口中聽到,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殘忍。
我不想你後悔,所以我可以等,一直等,等到你真的從心底裏願意帶我離開。
容婉的眼淚滴在了她的手背上,涼涼的。
蕭悠雙手捧起容婉的臉,用指腹溫柔地擦掉她的眼淚,輕聲說道:“傻瓜,我怎麼會後悔呢?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將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告訴你,你無必要一字一句聽仔細了!”
容婉有些發愣,呆呆地看著蕭悠。
蕭悠說道:“婉兒,遇到你、愛上你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你是上天賜我的寶物,是值得我用生命守護的珍寶,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是這樣的豐富多彩,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如此愉悅,是你點亮我的天空,是你為我的眼睛添上了色彩,是你喚醒了我的靈魂。婉兒,我愛你,我愛你勝過愛世上的一切,隻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算是真正地活著。”
容婉緊緊捂著嘴,早已泣不成聲。
蕭悠在容婉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連同她鹹鹹的眼淚也用舌頭舔進嘴中,容婉的眼淚仍然啪嗒啪嗒地落下來,蕭悠則柔聲問她:“婉兒,告訴我,你的心願是和我一起隱居嗎?”
容婉哭得梨花帶雨,使勁點了點頭,抽噎著問道:“那你的心願是什麼?”
蕭悠定定地望著她,說道:“我的心願,是讓你幸福。”
容婉徹底呆住了。
“所以,為了實現我的願望,你能讓我實現你的願望與你一起隱居嗎?”
容婉撲進蕭悠懷裏,摟著他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的,口中還不斷地烏魯烏魯說著什麼。
蕭悠撫著她的後背,側頭在她耳邊印下一吻。
安撫好容婉的情緒後,蕭悠微笑著說:“不過要隱居也沒有辦法立刻就動身,你能再給我一些時間嗎?”
容婉立刻點頭:“這一點我當然知道了,如果你想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的話也太不負責任了,至少你府上的下人們、你的屬下們都要好好安頓才行,還要和母後交待清楚,要幫父皇選好繼承人,還要和各種官員交接工作……”
“哈哈哈,沒想到你對我的工作這麼了解啊,真是意外。”
“那當然了,你的一切我都了解。”容婉頗有些自豪。
“我想想啊……一個月如何?給我一個月,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掉,然後我們遠走高飛。”蕭悠說道。
“嗯!”容婉使勁點了點頭,心中像被什麼東西填的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