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征的日子,刑天耀拂去鎧甲上的灰塵,穿戴好之後轉身朝著院外走去,他今日想要進宮朝拜,然後再帶領隊伍出發,唐語嫣帶著憶柔站在那裏眼神滿是不舍,李冰兒整個人也陰沉的不說話,還有一些女子竟然哭了起來,這樣子並非像是將刑天耀要去征戰,更像是趕著去送命一般,可刑天耀聽到了聲響,卻沒有回頭,上了馬就離開了。
唐語嫣盯著那哭泣的女子,在刑天耀離開之後麵色陰狠的說道:“來人,將她給我關起來,沒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李冰兒沒有作聲,抬起頭看了唐語嫣一眼轉身就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她明白,刑天耀離開了之後,唐語嫣夠不成對於她的威脅,與她爭執隻不過是浪費力氣而已,看著刑天耀對她的樣子,就知道這女人沒有任何可能得到刑天耀的心了,所以她並非是自己的對手。
憶柔緊緊的拉著唐語嫣的手,奶聲奶氣的問道:“娘親,父王何時才會回來呀!”
唐語嫣看著軟萌的女娃,眼中滿是無奈之色,她蹲下平視著憶柔,勉強揚起一張笑臉說道:“憶柔乖,你父王他啊,是咱們東黎的大英雄,等邊疆戰事告捷那日,就是你父王回京與咱們團聚之時,你可要乖乖的等著他回來,好嗎?”
憶柔點了點頭,“憶柔知道了。”
唐語嫣聽著這個名字,隻覺得自己天旋地轉,起身之後勉強站穩身體,便打著晃帶著府內的人回了院子,大門吱呀呀的關上,一切都好像平靜了下來。
刑天耀上了馬來到皇宮,皇上已經大臣們都已經到了,穆老將軍率領幾位年輕的將領站在那裏等候著,看著刑天耀到了,這才對身邊的公公點了點頭,公公進去通傳之後,皇上這才讓人命刑天耀帶著人上殿。
刑天耀看了穆老將軍一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站在這裏,但是心中也大概猜到了,這年邁的將軍這一次也將同自己奔赴戰場,穆家滿門忠良,為了東黎拚搏到今日,府中的男丁也就隻有穆老將軍這一位了,現在看起來卻是有些感傷。
入了大殿,刑天耀俯身聽著皇上的聖旨,麵色平靜,百官卻都低著頭不敢出聲,他們心中都明白,這五年在刑天耀的左右之下他們或多或少的都做了一些讓皇上看不過眼的事情,刑天耀這一走,隻怕是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現在能表現的恭順一點,就千萬不要觸了黴頭。
刑天耀領了聖旨,隨著皇上來到宮內點兵,然後朝著皇上俯身叩拜之後就帶著所有的戰士們出發了,穆老將軍回過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邢君烈身邊的穆摘月,眼神中滿是溫柔與無奈,他想要再多看一眼這孩子,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刑天耀率領著千軍萬馬離開京城的時候,全城的百姓都出來叩拜,所有人都將他當成了高高在上的戰神,仿佛隻要有他出馬,東黎就會永保平安,嶽淩風也跟在刑天耀的隊伍中,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看著刑天耀的背影皺緊了眉頭,他早已經感覺到,這個人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刑天耀了。
李貞站在距離皇上不遠的地方,看著刑天耀的背影出了城門就再也看不到了,嘴角悄悄揚起,這幾年因為刑天耀的阻撓,五月山莊那處學院至今都沒有建成,現在他離開,這時間是剛剛好,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算是他在阻撓也來不及了。
李淑妃與李貞遠遠的對視,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喜悅,然後紛紛低下頭,不再說話,皇上歎了口氣,示意百官和後宮之人可以歸位了,率先扭頭朝著禦書房而去,景福公公跟在他的後麵滿臉的難色,看著皇上現在的臉色,隻怕是又要發怒了。
此時皇甫柔一行人已經在這戶農家落腳三天了,這三日大雨傾盆,若不是剛剛停止,皇甫柔甚至感覺會發生洪災,看著漸漸放晴的天空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在這裏休息的這兩日,她大概也知道了這裏的情況。
這稀疏的農家院子坐落在這裏,因為四周都是荒地,靠近城邊的田地都被別人占了,他們不得已才來到這裏開墾,他們日複一日的勞作才能有今日的居所,所以對於他們來說,現在的成果已經是十分可喜的,他們也十分的滿足。
皇甫柔看著外麵天色放晴了,大概一兩日路上的泥濘也會漸漸恢複正常,他們就能上路了,此時清幽走到皇甫柔的身邊,聲音十分低沉的開口說道:“小姐,剛剛我出去打探,看到了告示,皇上已經命大軍出發前往北麗戰場了,這場大戰隻怕是難以避免了。”
皇甫柔皺了皺眉頭,看著正坐在那裏跟靈兒嘻嘻哈哈的子謙,心中升起一絲擔憂,北麗,慕容雪。
她十分納悶,竟然三國已經聯姻,都有意思要保持現在的局勢平衡,給百姓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為什麼偏偏要發動戰爭呢,東黎雖然鼎盛,但也不是不可顛覆的,北麗戰場若是東黎重兵把守,那南戎那邊若是有什麼動向,那麼東黎將腹背受敵,現在看起來這並非什麼好事,難道皇上不明白嗎!
清幽也很擔心,“小姐,此事非同小可,要不要屬下再去打探一下。”
皇甫柔搖了搖頭,“不必,收拾行李,咱們即刻動身。”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朝著皇甫柔的附近圍聚了過來,葉玉蝶十分好奇的開口問道:“小姐,現在上路隻怕是不妥,連降三日大雨,隻怕是這路上已經十分的泥濘,無論是騎馬還是馬車都十分的不便,若是想要動身,最快也要等到明天。”
清幽看了葉玉蝶一眼,想要說什麼但忍住了,皇甫柔皺著眉頭,她總是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雖說現在已經與她沒有什麼關係了,但是畢竟她們還處在東黎境內,若是有什麼動蕩她們也會跟著遭殃。
她攥緊了拳頭,整個人也變得緊張了起來,她這些年見過的事情也不少了,但是這種屍體堆積如山的場麵卻甚少見到,她雖不畏懼卻不忍相見,靈兒雖然不知道皇甫柔要做什麼,隻看著她愣愣的出神,柔聲開口說道:“小姐,咱們就按照之前的計劃前進,耽擱幾天也沒什麼的,水月山莊有木槿她們照料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您不必掛心。”
清幽看了一眼靈兒,轉過頭看著皇甫柔的時候,她仿佛放鬆了許多,隻見她自嘲的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靈兒說的有道理,那就看看明日的天氣再做打算吧。”說完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子謙看著皇甫柔動身,也丟開了手邊的東西朝著皇甫柔的背影跟了上去,看著皇甫柔站在門外,撲上去抱著她的腿,笑嗬嗬的說道:“娘親。”
皇甫柔低下頭看著子謙的小臉,溫柔一笑,輕撫著他的頭頂朝著遠方的天空望過去,雖然晴空萬裏,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壓抑,許是她想得太多了吧,她歎了口氣,眼神也變得平靜了許多,清幽與身邊的暗衛對視了一眼,也都不再說話了。
就在這時,這房屋的主人走了出來,這男子雖然是個粗人,但是臉上帶著一絲難色,對著皇甫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位小姐,俺有兩句話想說,可否借一步?”
皇甫柔看著這莊稼漢,再抬起頭看到的便是倚在門邊朝著這邊偷偷看過來的婦人,還有她身邊的幾個孩子,然後對著子謙使了個眼色,子謙就朝著靈兒的方向跑進了屋子,皇甫柔走出來站在這莊稼漢的身邊,輕笑著問道:“有什麼話,您直說便是。”
這莊稼漢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著皇甫柔嬌俏的臉蛋,壯著膽子問道:“房間內的那個孩子,可是夫人的兒子?”
皇甫柔點了點頭,“正是。”
“瞧著小少爺十分有出息的樣子,俺們都是莊戶人,隻懂得種地沒什麼能耐,大字也不識幾個,出門也會被人瞧不起,但是夫人你瞧,俺的孩子都十分的精靈,並非出生便是呆傻的,小少爺這麼聰慧,能不能讓他教教俺的孩子,就算是多識得幾個字也好。”
說完這莊稼漢緊張的搓了搓手,“這幾個孩子在家中待久了,有些怕生,但若是小少爺的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皇甫柔聽到這話,輕笑著說道:“這並非難事,但子謙並不是一個好先生,他尚且要跟著師傅學習,哪能去教別人呢。”
說完之後對著莊稼漢說道:“你且等等。”然後轉身朝著房間內走去,再出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個袋子,她掂了掂分量然後放在了莊稼漢的手中,“這銀子並非是我施舍給你的,而且為了表達這幾日您能讓我們落腳的謝意,附近的城中有私塾,這孩子也不能永遠的窩在這小院子裏,讓他們去那裏才是最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