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年時間刑天耀轉變巨大,他一改往日的忠心,現在逐漸開始建立自己的霸權,朝中許多官員都已經被刑天耀威逼利誘,許以重金,明裏暗裏的都站在刑天耀這一邊,而二皇子似乎蟄伏了下來,好似等待著時機,想要將刑天耀一舉扳倒。
許多官員得到了請帖早早的入了宮,刑天耀的馬車在宮門口出現的時候,各大官員都紛紛避讓,自覺地讓出一條路給他通過,刑天耀騎在烈馬山昂首挺胸,仿佛沒有將世界放在眼裏一般,門口迎接他的景福公公看到刑天耀,俯身跪下行禮,“見過王爺,皇上等候多時了,還請王爺隨老奴進去。”
刑天耀翻身下馬,沒有理會景福公公的殷勤直接朝著宮內走去,可是走進了兩步才看到不遠處停著一個轎輦,景福公公知道刑天耀盛氣淩人,低聲下氣的討好著,“皇上體恤王爺辛勞,讓老奴帶著軟轎過來,不需片刻,奴才們就將王爺送到。”
刑天耀掀開轎門走了進去,坐在那裏眼神空洞的目視前方,見到他的人都能從那沒有一絲感情的眼眸中看出血腥與欲望,可那欲望好似並非為了奪取天下,更多的,好似為了毀滅這一切。
景福公公帶著刑天耀已經開始朝著宮內進去,李冰兒的馬車才緩緩的來到了宮門口,她緩緩的走下來,眾人見到這位原本是李家的嫡小姐,自然都十分的羨慕,現在她有是刑天耀側妃的身份,這可是尋常女子幾輩子都求不來的。
他看著刑天耀的烈馬正由馬倌領著朝著宮內走去,她心中雖然不滿但是臉色依舊雲淡風輕,高貴的氣質尤為突出,見者都十分的讚賞,但是這誇獎之語不過寥寥數詞,不知道誰不知趣的說了一句:“這李小姐好是好,但是跟耀王妃在的時候也是沒法比的,當時咱們都看的真真的,王爺對王妃,那才是真的寵愛呢。”
李冰兒順著聲音朝著那處望過去,雖然一臉的茫然好似不經意,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記住了說話女子的臉,好似刻在了心頭一般的記住,她藏在寬大禮服裏麵的雙手緊緊的攥著錦帕,她發誓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多嘴多舌的人,然後在嬤嬤的帶領下,朝著皇宮內走去。
刑天耀被景福公公直接帶到了皇上的禦書房,他下了轎輦之後就站在門口等候,直到皇上傳召這才邁著大步走了進去,皇上看著刑天耀過來,十分的親切讓他坐下,然後讓景福公公給他沏了一壺茶放在一旁,對著刑天耀說道:“天耀,反正距離宴會還有些時間,不如你來陪朕下一盤棋,如何?”
刑天耀點了點頭,“臣遵旨。”然後兩個人坐了下來,皇上執白子先行,刑天耀執黑子緩緩的落下,這每一步刑天耀下的都十分的隨意,但是卻十分的狂妄,因為從一開始,他就十分猛烈的展開攻勢,一點都沒有隱藏自己的鋒芒。
皇上皺著眉頭,開始應對,原本好似還有些希望,但是逐漸的開始力不從心,刑天耀卻沒有停止自己的布局,十分嚴密的繼續落子,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棋盤,皇上抬眼看著刑天耀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無奈的說了一句:“你的棋藝一直都如此出眾,縱使這麼多年過去了,朕仍有不及之處。”
刑天耀沒有推卻,隻是淡淡的說道:“皇上言重了,人無完人,臣不過是僥幸。”
皇上放下手中的棋子,坐在那裏看著刑天耀,“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從不是妄自菲薄之人。”
刑天耀看著棋盤上已經瀕臨死局,饒是誰都不可能有回天之力,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平靜的說道:“皇上,時候不早了,該動身了。”說完起身就要朝著外麵走去,皇上臉色陰沉的說道:“天耀,朕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刑天耀站在那裏,沒有回身,也沒有出聲,皇上站在刑天耀的身後雙拳緊握,這五年他眼睜睜的看著刑天耀籠絡人心,漸漸的演變成現在這樣黨羽眾多,漸漸架空他手中的權利,明裏是皇上在執掌朝政,但暗中大部分都是刑天耀授意,皇上雖然知道,但是也沒有辦法。
“朕與你是兄弟,如今你祝朕平定天下,共創盛世,你乃是東黎的頭號功臣,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亦或是想要做的事情,說出來,朕都會允了你。”
皇上的話說得雖然動聽,但是他卻是在暗中敲打刑天耀,這天下的東西,物件,都可以賞賜,但是這皇上的權利,賦予你這一切的人,永遠都是他。
刑天耀仰起頭不知在看向何處,張開口便是讓皇上震驚的話語,“臣別無所求,若一定說想要說什麼,就是想要王妃活過來,其餘的,別無所求。”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了出去,皇上站在那裏看著刑天耀離開的背景,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刑天耀不識抬舉,但是偏偏,這北麗戰場需要他才能平定,邊疆的百姓隻有見到了東黎的戰勝才能安心生活,現在東黎境內惶惶不安,北麗屯兵三十萬在東黎邊境,大戰一觸即發,刑天耀明日一早便要啟程,他現在還不能拿刑天耀怎麼樣,但是如何部署,他卻要十分慎重才行。
刑天耀到達舉辦宴會的宮殿內,踏進去之後原本熱鬧的大廳變得鴉雀無聲,他掃視著大廳內的官員,然後掉頭走了出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朝哪裏去,然後就看著一個老嬤嬤一瘸一拐的端著不知什麼東西與他打了個照麵,刑天耀愣了一下,迅速的想起了一個人,那是在他年幼的時候,母妃身邊的嬤嬤,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有些不敢認。
這老嬤嬤見到刑天耀愣了一下,然後趕緊低下頭想要快步離開,刑天耀直接堵在了老嬤嬤的麵前,開口問道:“你可曾見過本王。”
這老嬤嬤便是曾經在清心殿伺候皇甫柔的張嬤嬤,更是先帝柔妃身邊的老嬤嬤,她雖然已經垂垂老矣,但仍舊耳聰目明,不敢與刑天耀過多的說話,是因為這宮中耳目眾多,若是給刑天耀添了麻煩,她總歸是不願意的。
但是刑天耀已然想起來她是何人,不由分說的拉著這個張嬤嬤就朝著清心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見的小太監都低著頭不敢去看,張嬤嬤心中如同擂鼓一般,但是也隻能任由刑天耀拉扯走一步一步朝著回憶的宮殿走過去。
刑天耀一腳踢開了清心殿的大門,這裏麵荒草叢生,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踏足了,張嬤嬤跟在後麵,看著有人朝著這邊張望,趕忙將院門關了起來,刑天耀沒有理會張嬤嬤,而是一步一步的朝著宮殿內走去,這正殿他記得清楚,當年母妃在的時候,他曾經在這裏幸福的生活過。
張嬤嬤聽了許多刑天耀這幾天的變化,看著他緊繃的臉還有悲哀的神情,又想起當年耀王妃入宮,那嬌俏機靈的模樣,不禁歎了口氣,然後好似安撫一般的說道:“王爺,逝者已矣,還請節哀。”
這一語雙關刑天耀聽得明白,母妃已經仙逝不會再回來,那個曾經出現過,照亮了他申明的女人也棄他而去,兩個人走的如此決絕,他好像什麼都來不及做,便就這樣匆忙的失去了,仿佛過了幾生幾世,與母妃離別的傷痛還在眼前,皇甫柔墜崖的一幕也時時縈繞在他的腦海,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失敗者,所有他珍視的人,竟然都這樣離開了。
張嬤嬤看著刑天耀,歎了口氣,站在他身後也不說話,過了許久,刑天耀開口說道:“柔兒曾經住在這裏,是嬤嬤暗中照顧的吧,多謝您了。”
張嬤嬤有些慚愧,“老奴什麼都沒做,是王妃聰慧機敏,才度過了諸多難關。隻不過天妒紅顏,她這麼年輕就去了。”
刑天耀站在那裏,幹澀的眼睛已經流不出淚來,隻是臉上的悲戚讓人看著十分的動容,張嬤嬤看著刑天耀的樣子歎了口氣,“王爺,逝者已逝,您要節哀,也要更加堅強的活下去,柔妃娘娘臨終的時候,也是這麼期望著的。”
刑天耀轉過身看著張嬤嬤,他終於開口問道:“母妃的事情,嬤嬤知道多少。”
張嬤嬤聽著刑天耀的話,麵無表情,但是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她有些不自然的說道:“王爺,老奴縱然是柔妃娘娘的陪嫁丫鬟一直伺候在她身側,但是許多事情都不是老奴這個奴婢能夠了解的,所以王爺的問題,隻怕老奴幫不上忙了。”
刑天耀看著張嬤嬤,他也不急在這一時,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掃視著這個荒蕪的院子,一切歡騰熱鬧都歸於荒蕪,就像是這裏,也像是他的心,然後轉過身朝著外麵走了出去,走到門邊的時候輕聲說道:“隨我來,我帶你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