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靖將皇甫雅帶到書房，他看著這個一直嬌生慣養的嫡孫女，心中更是五味混雜。
這個孫女雖說貌美如花，飽讀詩書，可是總歸還是小女兒性子。
可青竹苑那個孫女，更是讓自己驚詫不已。
雖說自己看在木致遠的同窗之情，木傾城又早逝，她一個人孤苦無依，自己多加照拂。
自小琴棋書畫自己無不親授，可是皇甫靖也明白，皇甫柔資質平庸，並無經世之才。
但是從入宮到今日的種種事情來看，這個孫女還真是令自己刮目相看。
“雅兒，你是祖父看著長大的，祖父記得你小的時候，牙牙學語甚是可愛。”
皇甫雅聽著這話緊張的心情瞬間平複了，更是無比開心的說道：“祖父，雅兒還記得，小的時候雅兒字寫的不好，祖父便日日讓雅兒到您的書房來，教了雅兒好久呢。”
皇甫靖也是陷入回憶中，當年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軟糯的女娃，今日已經這般大了。
“雅兒是好孩子，能不能告訴祖父，今日是誰讓你提起作畫的興致的？”
這話讓皇甫雅心中一涼，她不禁攥緊了手中的絲帕。
“祖父這話是什麼意思，雅兒看今日天氣甚好，便起了作畫的心思。”
皇甫靖笑笑：“雅兒，祖父覺得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會適當的為你留心，祖父也想雅兒有個好歸宿。”
皇甫雅一聽這話焦急了起來，她心中清楚，祖父看人一向是注重才學而不是境遇。自己不比皇甫柔差，為什麼她就可以嫁予王爺，自己便要嫁一個空有才學之人。
“祖父，柔兒還小呢，還想多陪伴祖父、父親母親些時日呢。”
皇甫靖臉色一下嚴肅了起來。
他並非不明白雅兒心中的想法，可若是這人存了本不該想的，是要走入歧途的，最可怕的是，她會不擇手段，甚至害了家人。
“雅兒，從明日開始，在房中好好讀讀書，做作畫。直至出嫁為止。”
皇甫雅看著祖父麵色不善，亦是不敢辯駁，回應之後便匆匆的出去了。
皇甫靖歎了口氣，“許管事，明日給雅兒送些女則女訓的書籍，沒我的允許，雅兒不許出府一步。”
“是，老爺，你是怕大小姐心中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老許啊，你跟著我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雅兒的心思全在臉上，你不會看不明白。”
“是啊，老爺。大小姐今日也表現的太明顯了。”
“柔兒不比尋常，雖說心思是否改變還不確定，但是從今日她讓人將我與成兒都叫去，還特意送了好墨來看，柔兒不簡單。”
“老爺，之前您讓我盯著七小姐，這幾日咱們的人回稟說，七小姐除了那日出府去了珍繡齋便再沒出去過了，青竹苑也是平平靜靜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老許啊，今日柔兒讓我與成兒都來看畫，你說，柔兒有什麼意圖呢？”
“老爺，您是認為七小姐是故意讓我們知道大小姐的意圖，然後阻止的？”
皇甫靖臉色晦暗不明，沉默了片刻。
“你真認為柔兒隻是讓我們阻止雅兒的行為而已？”
許管事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仍沒有什麼更好的解釋，便點了點頭。
“老許啊，從柔兒在宮宴上的表現，從震驚四座，到李淑妃的言語，你真的認為柔兒隻是如此單純的讓我知曉此事嗎？”
皇甫靖看著窗外，微風陣陣刮過，吹動了窗前的垂柳，那柳枝隨風擺動好似江南女子纖腰作舞一般。
“柔兒意不在雅兒，在我。可以說，她從未把雅兒的把戲看在眼裏，她是在試我。”
許管事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皇甫靖。
“她試探老爺？這是為何？”
“柔兒收到了耀王爺的玉佩，這是要與耀王爺定親。我在朝中並無官位，柔兒又是個庶女，你說皇上為什麼要讓柔兒與耀王爺成親呢？”
“這些且先不說，柔兒在府中並無特別之處，在宮宴之中震驚四座，我看得出來，她甚至與那穆將軍侄孫女穆摘月甚是投緣，這幾日還有書信往來。”
“李淑妃拚了命想要拉柔兒下水，可柔兒如有神助，不僅獲得了獎賞，更是洗清嫌疑，今日所有的書信往來幾乎都提到了柔兒大放異彩之事。”
“今日耀王爺來府中拜訪，她不僅沒有女兒家的興高采烈，倒是像平常一般。”
說完這些，皇甫靖沉下心來，心中不禁滿是驚歎，這個孫女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我明白了老爺，七小姐今日是想借由大小姐的表現，來試探您的意思，您是否支持她嫁予王府，您是否信任她的能力與她一心？”
許管事說完這些話，身上感覺一陣陣的冰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七小姐的心思也太重的。
她所有的行為都在為今日的試探做鋪墊，她最想知道的，是皇甫靖到底要不要站到她的身邊。
“老爺，如果您站在了七小姐的身邊，那麼大小姐、夫人已經禦史大夫和李淑妃這邊…可您若是不站在七小姐這邊，如果真的讓七小姐與王爺成親，那…。”
皇甫靖歎了口氣：“柔兒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
皇甫柔讓靈兒去準備晚膳，自己坐在窗前，今日這樣好的陽光，這麼溫和的天氣，還真是讓人舒服呢，可這不讓人舒服的事情，還是得拒絕。
皇甫柔喚了清幽，清幽從窗子一躍而進。“主人。”
皇甫柔問道：“清幽，真是辛苦你了，有的時候覺得，你一個人為我做這麼多事，真是難為你了。”
“主人言重了，清幽為了主人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我最近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主人，我已經查明了那四個女子的身份，都在這裏了，請主人過目。”
皇甫柔接過清幽手中的信件並地給他一個荷包說道：“我不知道刑天耀從前是如何對你們的，可我想著，你日日在外助我，總有需要銀子的時候，這些你拿去先用著。”
清幽忙跪下說道：“主人，這我不能要，我為主人做什麼事情都是應該的。”
“拿著，總會有用的。”
皇甫柔見清幽還是不接，便說道：“拿著，這是主人的命令！”
清幽猶猶豫豫的接下了皇甫柔遞過來的荷包，心下忐忑不安。
“先下去休息吧，這幾日辛苦了。”
清幽走後皇甫柔打開那個信封，裏麵足足有五頁紙，皇甫柔認真的看著，心中不禁佩服刑天耀的人居然能查的這麼細致，細微末節之事竟也這般清楚。看來，這紅拂館的事情，很快就能解決了。
靈兒這個時候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進屋之後趕忙將門關上對皇甫柔說道：“小姐，我剛剛看見有一個婆子，將一包東西倒進了小姐的吃食當中，要不要將她抓起來？”
“這線我放了這麼久，這魚才終於要上鉤了。”
“一會你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人將晚膳照常端上來。然後你要跟那個婆子找借口待在一起，一定要一直待在一起，不能有片刻分開，明白了嗎？”
靈兒緊張的點了點頭，用了喘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放鬆下來，轉身出去了。
皇甫柔來到院落，看到靈兒向她悄悄的點了點頭，便向楓香苑走去。
翠心看到皇甫柔走進院子，趕忙像皇甫雅稟告，皇甫雅高高興興的出來迎接，上前便挽住了皇甫柔的胳膊：“這個時候，妹妹怎麼過來了？”
“今日見到姐姐作畫，妹妹真是羨慕的不得了，還想著哪日若能和姐姐一樣筆法便好了呢。所以不請自來，向姐姐討教來了！”
“妹妹說的哪裏的話，姐姐自然是樂意的，能與妹妹相處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
皇甫柔聽著她的話，心中真是翻騰的不行，之前與自己橫眉豎眼，近日又開始親近自己，任誰都能看出來不對勁，自己難道是傻子麼。
“姐姐還沒用晚膳吧，妹妹備了好吃的，還請姐姐賞光，我們邊吃邊談。”
“妹妹這麼說，那姐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翠心，將你新製的桃花糕帶上，給妹妹嚐嚐鮮。”
“謝謝姐姐。”
皇甫柔將皇甫雅帶到了青竹苑，靈兒給了那婆子十兩銀子，硬是纏著那個婆子教自己刺繡，正在那婆子的臥房中一針一線的縫著，那婆子連皇甫雅來了竟也不知道。
皇甫雅剛剛出前門，皇甫靖便得到了消息。
“你說什麼？柔兒讓雅兒去了青竹苑？”
“是的老爺，二人有說有笑，看起來感情很好，是不是您想多了？”
皇甫靖心中警覺，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經的地方也說不上來，隻能默默的看著窗外。
“姐姐，你看，今日我吩咐人做的都是家常的小菜，我平日裏也不知道姐姐的口味，姐姐可別見過。若是姐姐喜歡吃什麼大可以告訴我，日後我常常做來給姐姐吃。”
“柔兒，你這麼客氣做什麼。你喜歡吃的呀姐姐我必然會喜歡的。看你這一桌子的美味姐姐我都要流口水了。”
“那姐姐別客氣了，先動筷吧，吃好了姐姐好教我作畫！”
皇甫柔看著皇甫雅拿起筷子將食物放到自己的嘴裏，麵色如常，心中卻是猶豫的很，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