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6章 各安天涯

寒清絕牽著赫連初的手,兩個人緩緩的朝著花海走過去,走到這藍色花海的麵前,就看見了地麵上那殘留著的木板,看到之後她扭過頭看著身後一臉癲狂的女人,認真的問道:“為什麼這裏有這麼多的墳墓?”

“你說墳墓?哦,有些是因為沒有中情毒,吃了這斷情草而中毒身亡的,他們的愛人自然不舍得將他們自己留在這裏,就決定殉葬了。”

“還有一些呢,是中了情毒的人吃了斷情草之後,將曾經發生的事情全都忘卻了,他們的愛人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就將這人殺死了,然後兩個人合葬在這裏。”

“還有一些呢,就是想要殉情的覺得這裏是個不錯的地方,就留在這裏咯!眼下我見過的,也就是這樣的,怎麼樣,你們兩個會是屬於哪一種呢?”這女人一臉戲謔的看著赫連初與寒清絕。

赫連初喃喃的說道:“那你又是屬於哪一種呢?”

被赫連初問的一愣,這女人形似瘋魔的瞬間流出了眼淚,跪在地上不停的哭喊著希望情人不要離開,然後竟然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寒清絕將地上的木板撿了起來,用匕首在上麵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抬眼看著凝視著他的赫連初輕聲說道:“小初,若是沒中情毒,因為這斷情草而死,你便將我埋在這裏,獨自離開,你答應我!”

赫連初朝著他微微一笑,“我答應你!”

寒清絕長長的鬆了口氣,牽著赫連初的手,眼神之中滿是繾綣的情意,輕聲說道:“我有些話想要同你說,聽我說完,好麼?”

赫連初點了點頭,與寒清絕在這藍色花海旁邊坐了下來,寒清絕看著她明媚的眼光,抿唇輕笑,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什麼?”

“是什麼?”赫連初看著寒清絕,認真的問道。

“這世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可愛,哭的又這麼醜的小姑娘!”說完之後笑著躲開了赫連初砸下來的拳頭,拽著她的手腕,輕輕揉捏著她的小手,“後來得知你是南戎的公主,我便知道你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將你的笑聲,哭聲全都從腦海之中挖了出去。”

“這麼厲害?”赫連初笑的眉眼彎彎,看著寒清絕神氣的樣子,臉上滿是喜悅,“那我不如你多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將你藏在了我的心中,挖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將你挖出去!”

寒清絕將她攬在懷中,深深地歎了口氣,“若我當時能夠倔強一點,或許就沒有之後的故事了!”赫連初藏在寒清絕的懷中,無聲的流著眼淚,雖然眼睛在哭,但是嘴巴卻還在笑著,“是啊,若你當時留在南戎,說不準現在咱們的孩子都一大堆了!”

寒清絕輕笑著將斷情草連根拔起,將上麵藍色的花朵采下來,插在了赫連初的長發之間,然後用力的攥著手中的斷情草,輕聲說道:“其實我沒有想過你,這一生我還能遇見你。”

“我想過,我一直相信我能嫁給你的!”赫連初輕笑著說道,但是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眼前的世界,她覺得這一片模糊的世界真的好美,那五顏六色的花朵將這世界都暈染的五彩斑斕,仿佛天地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寒清絕將這斷情草塞進口中,惹來了身後那些看熱鬧的人一陣驚呼,赫連初假裝自己不知道,卻控製不住眼淚失控一般的砸在她的衣裳上,“但我沒想到,咱們再次相見的時候,你竟然會這麼討厭我!”

“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已經有了夫人了!”赫連初言語之中滿是委屈,感覺著寒清絕將她狠狠的摟在懷中,低聲說道:“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若說抱歉,那也應該是我!”赫連初聽著寒清絕略帶著急促的呼吸聲,她再也控製不住,摟著寒清絕的胳膊大聲的哭了起來,“你別說抱歉,說抱歉的人應該是我!”

“我不應該不死心闖入你的生活,我不應該讓你中了情毒丟失了原來的生活,我不應該傷害了你又傷害了你深愛的女人,都是我的錯!你別說抱歉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她坐在那裏泣不成聲。

本想要再與寒清絕說些什麼,卻感覺著寒清絕的身體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她的哭泣聲戛然而止,猛的轉過身去試探寒清絕的鼻息,感受到那微乎其微的呼吸,她臉上揚起了一陣笑意,然後又變得無限的悲傷。

她將寒清絕抱起來,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輕撫著他的長發,認真的說道:“我實在是控製不住內心對你的愛意,所以不得不趁著大火將你劫走,可當我看著你為了救秋月身上竟然有那麼嚴重的燒傷,我快要瘋了!”

“我將你帶走,我想要將你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對你的愛讓我想要無限的靠近你,但是你每日的冷言冷語,譏諷怒罵,我又恨不得將你丟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最後,還是愛意戰勝的恨意。”

“縱然我知道,你與我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朝著你靠近,當我看著你微笑著朝我走來,天氣萬物在我眼中全都不及你萬分之一!”她的眼淚砸在寒清絕的臉上,她有些緊張趕忙用衣袖擦幹。

“我知道,我不應該這麼無禮的占有你。我也知道,讓你這麼混沌的活著對你來說也不公平。所以,我忍受著知道要失去你的痛苦,將你帶到了這裏,當我看見這一片藍色的花海,我終於釋然了。”

“阿清,很抱歉讓你不情願的陪我走了這麼一遭!這世上,有因就有果,有始就有終。眼下,也是你應該離開我的時候。”她說的時候聲音顫抖,眼淚如同決堤的江水一般朝著寒清絕的臉上砸了下去。

她控製不住快要窒息的疼痛俯下身摟著寒清絕的臉頰,放聲大哭,就在她哭泣的時候,突然感覺懷中的人動了一下,她趕忙停止哭泣,睜開眼睛看著寒清絕皺著眉頭,不安的扭動著身體,就在她的注視之中,睜開了眼睛。

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顫抖著肩頭說道:“你醒了。”

寒清絕皺著眉頭,環顧著身邊的景色,從赫連初的懷中坐了起來,看著不遠處那些一臉驚駭的人,轉過頭看著赫連初滿臉的淚水,伸出手幫她輕輕的擦幹,輕聲說道:“為什麼哭了?”

赫連初驚得坐在那裏,她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難道寒清絕縱然用了斷情草之後仍舊記得他們之前的感情麼?

“我,我。”她激動的不知該怎麼說,就看著寒清絕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遠方眺望,赫連初趕忙跟著站了起來,看著他輕聲說道:“我剛剛隻是有些難過,我害怕,害怕你不會記得我了。”

寒清絕低下頭看著赫連初,輕笑著說道:“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呢,你這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然後有些茫然的朝著四周張望著。

赫連初心中滿是驚喜,她緊緊的抱住了寒清絕的腰身,滿是驚喜的說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可寒清絕看著她做出這個親密的動作,趕忙從她的懷抱之中掙脫出來,一臉的疏離,“你不要這樣,我已經成婚了!”

聽著這句話,赫連初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然後化成為無盡的淒涼,她抬起頭朝著天空看過去,果真,種因得果,任何人都逃脫不掉!

寒清絕有些焦急的開口問道:“我實在是分辨不清,究竟朝著哪裏走,才能夠回到臨水去!月兒還在那裏等我,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朝著哪個方向走呢?”

赫連初任由淚水打濕的臉頰,輕笑著點了點頭,“我送你回去!”

寒清絕一臉驚喜的神色,“好,太好了!咱們快些上路吧。”然後快速的朝著遠處拴著的馬匹跑了過去,赫連初站在寒清絕的背後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一陣劇痛,他不記得這情人穀,卻唯獨記得拴著馬匹的地方,他當真是片刻都不想要留在這裏了。

她跟在寒清絕的身後,沒有看到寒清絕痛苦到扭曲的麵容,他捂著胸口,任由淚水在臉上肆意的流淌,吃了這斷情草之後他卻醒了過來,這代表什麼他心中再清楚不過,他瞧瞧的診過脈,他的脈息變得正常了許多,會根據心情出現起伏,他的身體已經要恢複正常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緩緩的將眼下的這一切全都忘記,既然終有一日要忘記,還不如一刀斷了來的痛快,免得讓赫連初一直如此痛苦!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然後翻身上馬,任由馬匹在地上打轉,大聲的喊道:“應該朝著哪邊走啊?”

赫連初也翻身上馬,她沒有再去看寒清絕的麵容,輕聲說道:“隨我來!”然後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馬屁股,這馬匹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寒清絕趕忙跟上,兩個人快速的衝進了草原之中,很快就不見了。

而站在情人穀,親眼看著這一場變故的那幾個女人,並沒有出現往日麻木的神情,反而滿是動容,她們在這裏這麼多年,從未見過親手將自己的愛人送到別的女人身邊你的人,到底該說她是愚蠢呢,還是真的因為太愛而放棄了呢?

沒人能夠替她回答這個問題,這麼做究竟值不值得,也之後到了午夜夢回的時候,她一個人才能夠想的明白。

赫連初帶著寒清絕足足在南戎的境內狂奔了十日,才將他送到了南境,看著寒清絕變得有些黝黑的麵容,赫連初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你知道我的身份特殊,進入東黎的境內不太方便,我便隻能送你到這裏了。”

寒清絕點了點頭,眼神之中滿是疏離,言語也十分的客氣,“這些天多謝你的照顧,若非是你,我一個人一定走不出這個廣袤無垠的草原了!”

“不必客氣,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應該的。”赫連初別過臉,輕輕的安撫著身邊躁動不安的馬兒,轉過頭就看著寒清絕朝著望著南戎的地麵發呆,她輕聲提醒道:“快些走吧,若是晚了,恐怕就要再多等一日了。”

寒清絕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

赫連初微微頷首,“告辭。”然後牽著馬兒率先轉了身,這些日子她流淚的時候太多了,寒清絕問起過好多次,她已經無從解釋了,所以這一次,就讓她將眼淚留在背後吧,既然做了這個決定,便要撐到這個結果,種因得果,應該的。

寒清絕看著赫連初的背影,不知為什麼隻覺得一陣的悲傷,一滴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砸在了南戎的地麵之上,他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抹去臉上那水痕,看著赫連初的身影越走越遠,也轉過身離開了。

今日東黎境內,寒清絕在這邊城停留了整整三日,他總是覺得自己仿佛忘記了什麼事情,可究竟是什麼他又想不起來,這三日不論是醒神還是夢中,他總是能夠想起赫連初離開的那個背影,他問過無數次為什麼,卻沒有任何的答案。

在第四天的時候,這個夢魘就消失不見了,寒清絕心中滿是歡喜的牽著馬離開了邊城,一路朝著臨水而去,在得知寒清絕已經今日東黎境內的時候,皇甫柔和刑天耀等人全都來到了臨水,想要在第一時間見到寒清絕。

經過整整半月的腳程,寒清絕才出現在了臨水,他牽著馬朝著城邊的漁莊走過去,這漁莊已經變了模樣,這氣派的樣子讓他覺得十分的新奇,他將馬拴好,朝著裏麵走進去,就看著一個女人背對著他站在那裏,他心中激動不已,仿佛這人就是他惦念已久的人,跑到她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頭。

秋月緩緩轉過頭,寒清絕看到她的麵容之時愣了一下,然後忽然想起來,他的月兒就是這幅模樣,然後高興的一把將秋月摟在懷中,顫抖著聲音說道:“月兒,我回來了!”

秋月伸出手摟上寒清絕的腰身,“我知道你會回來的。”站在房間內看著這一場景,許多人都感動的落了淚,可真的了解內情的這幾個人卻笑不出來,皇甫柔輕輕地歎了口氣,放下了手中撥浪鼓,轉身離開了。

而在南疆的邊城,突然出現了一個橫行霸道的馬匪,赫連初酒過三巡,眼眶發紅的扛著大刀就朝著那馬匪的老巢衝了過來,但奇怪的是這老巢竟然無人把手,她一路朝著最大的那個營帳衝進去,就看著裏麵坐著一個麵色如玉的男人,正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書籍。

聽到聲響,緩緩的抬起頭,赫連初有些驚訝的睜大了雙眼,“怎麼是你?”

洛海清朝著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見,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