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來到臨水的時候,秋月的身子已經藏不住了,眼下新年剛過,好在一切的事物有暗閣的人打理,她才能夠在這裏休息,看著她此時坐在桌子旁邊參照著字帖書寫這蒼勁有力的字體,靈兒滿眼的讚賞。
“比我當年習字的時候有天分多了!”聽著她的聲音,秋月趕忙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姐姐怎麼過來了,來到臨水可是有什麼事情?”
靈兒搖了搖頭,“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我家夫人吩咐了,讓我過來瞧瞧你,知道你月份越來越大,也都不放心。”看著秋月走過來,趕忙扶著她說道:“走動要慢,小心腳下,眼下正在冬日裏,路滑難行,盡量少出去走動。”
“多謝姐姐關心,我知道的。”靈兒扶著秋月坐下來,輕聲說道:“我給你診脈吧,看看你需要用了一些對生產比較好,我教這丫頭做給你吃,當初我們夫人產子的時候,可都是我在身邊伺候的。”
“你是說,你們夫人已經有孩子了?”秋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靈兒,她怎麼都想象不到那個長的如同尚未出閣的少女一般的皇甫柔竟然已經有孩子了。
“夫人很早就已經有孩子了,大少爺都已經快要十歲了。”靈兒眼神之中滿是喜悅,仿佛說起的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然後認真的說道:“小孩子長得快著呢,一會兒我和這丫頭去買一些布匹過來,我教教你們怎麼給孩子做小衣裳!”
秋月臉上滿是喜悅的點了點頭,試探著問道:“那位夫人,隻有這一個兒子麼?”
“我們夫人啊,我們夫人有四個兒子呢,可唯獨就是沒有女兒,她喜歡女兒喜歡的不得了!”說完之後掩唇輕笑,看著秋月認真的說道:“是男是女都好,隻要是個健健康康的孩子,都沒什麼的。”
“藥王穀不同於一般的家族,你可以放寬心,男孩女孩我們都喜歡!”
聽到這話,秋月仿佛放了心一樣,長長的舒了口氣,靈兒給秋月診脈,有些緊張的抽回了手,輕聲問道:“最近,可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秋月有些茫然,然後說道:“近些日子隻是有些倦怠,每日都要多睡一些時候,身子覺得有些沉重。請了大夫過來,大夫說是月份大了都會有這樣的情況,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靈兒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脈象可騙不了人的,你最近應該沒有好好休息,對吧?”
秋月看著靈兒目光如炬的樣子,低下頭沒有吭聲,她不想讓別人擔心,這些日子她總是夜不安寐,每每入睡能夠想起的都是與寒清絕在漁莊的時候,醒過來之後心中便覺得十分的憋悶,久而久之睡眠就開始越來越少了。
“你不要有太多的顧慮,眼下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其餘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完成!現在,你腹中的孩子和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分神,知道了麼?”
秋月點了點頭,“多謝姐姐指點,我明白了!”然後對著秋月說道:“你在這裏好生休息,我帶著這丫頭出去買些東西回來。”
“好!”秋月看著靈兒帶著飛雪走了出去,站在門口挑了挑眉,她知道夫人身邊最寵信的丫頭絕對不會輕易的動身來到這裏,難道隻是為了看看她的身子麼?這世上會有這麼簡單的事情麼?
事關那位十分神秘的夫人,她竟然也有些拿不準,畢竟在這世上,為了朋友出手如此闊綽的女人她隻見過這麼一位,或許也不能用尋常的眼光去看待她吧,她轉身朝著房間內走進去。
靈兒麵色陰沉的帶著飛雪離開了這宅院,沉默了一路,飛雪跟在靈兒的身後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她想要轉頭離開的時候卻現在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男人,她一臉緊張的問道:“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靈兒朝著那連個暗衛示意了一下,他們快速的就消失在了這小巷的盡頭,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彎,他們眼前就出現了那個十分普通的宅院,靈兒推門而入,看著裏麵的暗衛點了點頭就朝著一個房間走了進去。
裏麵的男人看著靈兒麵生,起身想要詢問來意,可看著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個人之後,一下子變得恭恭敬敬,“原來是前輩,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出去!”清幽看著這男人,隻留下這麼一句話,男人俯身行禮,快速的走了出去還不忘關上了房門。
靈兒一把將飛雪推倒在椅子上,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臉色問道:“靈兒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靈兒眼神冰冷的問道:“誰讓你這麼做的,說!”
飛雪被問得身體一頓,眼神直接沉了下來,“你的醫術就這麼厲害?我不過是下了一丁點的藥,就能被你察覺?!”
“少廢話,我問你,究竟是誰讓你這麼做的!”靈兒等著飛雪。
飛雪別過臉,“無人指使,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的主意?”靈兒輕聲問道,然後輕聲笑了起來,眼神之中滿是輕蔑,“你一個藥王穀的小丫頭,在鋪麵上的地位連個藥童還不如,你竟然能夠私自做這麼大的決定,你就不怕穀主回來你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就憑你這點醫術,能夠診脈已經算是勉強,竟然還學人下毒,你是不是覺得藥王穀已經收留不了你這尊大佛了?”
飛雪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從藥王穀離開的時候你不過是個目不識丁的廢物,陪伴在穀主身邊,穀主都嫌棄你愚笨,如今終於上位了竟然還厲害起來了?”
“我告訴你,我念在咱們師出同門我叫你姐姐,但是別太猖狂!我奉勸你,別過問這件事情,究竟是誰承擔不起這個責任,還說不準!”飛雪說完之後,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她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替穀主除去這個後患,就算是任何人出手製止,都不行!
靈兒看著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猜你也會這麼說,因為你根本就無人可說,在藥王穀,根本不會有人指使你做這樣的事情。夫人還真是英明,讓我親自過來,我若是晚來幾天,恐怕就要無力回天了。”然後對著一旁的清幽說道:“你們都出去吧。”
清幽有些擔心的看著靈兒,靈兒朝著他點了點頭,房間裏的兩個暗衛就這麼離開,飛雪臉上帶著一絲冷笑,整理了一下有些皺著的衣裙,輕聲說道:“不錯啊,雞窩裏還真的飛出了一個金鳳凰,如今跟在你的那個夫人身邊,我看你才是連藥王穀都不放在眼裏了。”
靈兒看著飛雪,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吃了它,少受一些苦。”
飛雪一臉驚訝的看著靈兒,顫抖著聲音說道:“我,我可是藥王穀的人,你竟然敢私自處死,你這是壞了藥王穀的規矩,我要告訴穀主,我要告訴長老,我就不信沒人為我做主!”
靈兒皺著眉頭看著飛雪,“吃了吧,別讓我動手,咱們都是藥王穀的人,不論生死,
都不要給藥王穀丟臉!”
飛雪冷笑著朝著桌邊走過去,將那白瓷瓶緊緊的攥在手中,狠狠的朝著地上砸了下去,看著散落在地上那紅色的藥丸,大聲的喊道:“你不讓我動手,你卻在這裏私自處死,這是什麼道理?!”
“我告訴你,我不會吃的,我要等穀主回來,我要見穀主,我要見長老!我要告訴她們你的罪行,我倒要看看,穀主究竟是處死你,還是處死我!”看著飛雪的氣焰仍舊如此囂張,靈兒俯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的說道:“你愛上了穀主了?”
飛雪被靈兒問的一愣,眼角抽搐了一下,神情明顯變得有些僵硬,她開口覺得舌頭都在打顫,“我,我沒有!藥王穀的規矩,難道我還不懂麼?”
“那你為何要殺了穀主的孩子?若這女人不是穀主心中所愛也就罷了,穀主的心中一直心係著秋月姑娘,你竟然敢這孩子足足有六個月大的時候給秋月下毒,一不小心便是一屍兩命,你究竟為什麼這麼做,我想不出你還有其他什麼理由。”靈兒皺著眉頭看著飛雪。
飛雪眼神之中滿是不屑,“既然穀主選擇了另外一個人,那這個女人活著,就是一個麻煩。為了避免他們會讓穀主煩心,還不如趁早料理了。”飛雪喃喃的開口說道,她有些恍惚的看著靈兒,“我,我怎麼有些頭暈。”然後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幾次想要起身這手臂都用不上力。
靈兒認真的點了點頭,“不論你是否傾慕穀主,都不應該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來,你不配成為一個醫者,更不配說自己是藥王穀的人。”然後不等她開口說什麼,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打開錦盒,裏麵是一顆黑色的藥碗,她從錦盒之中取來之後朝著飛雪走過去。
飛雪臉上滿是拒絕,但身體怎麼都用不上力,最後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靈兒將這藥丸送入她的口中,一種寒涼的感覺湧入喉頭,這舒適的感覺讓她眯起了眼睛,將口中的丸藥直接吞了下去。
靈兒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一陣冷風吹過來,飛雪的眼神一下變得的清明了許多,看著靈兒一臉的震驚,“你,你剛剛是故意。”
“用毒之人,心思狠毒防不勝防,在飲食之中下毒是最下等的手段,你難道不清楚?想要向七師叔一樣,下輩子或許有可能,今生,被想了!”她的話音剛落,就看著一個女人站在門外,顫抖著肩頭眼神之中滿是淚水,飛雪看著淩霜與她過來探望的時候完全不同,大聲的喊道:“淩霜,救我,救我!”
淩霜跪在了靈兒的麵前,低聲啜泣著說道:“多謝姑娘替我報仇!我之前被人馬車撞到,就是她找的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替代我在秋月小姐身邊的地位,是她指使那些人幹的!”
“你胡說!”飛雪瞪大了雙眼看著淩霜,心中驚慌不已。
“我沒有胡說,那天你給那些人銀子的時候,我全都看見了!隻是沒想到,小姐竟然這麼相信你,每次都是讓你過來探望我,其實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之前的事情,我隻是在等著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證明這件事情的機會!”淩霜眼神之中滿是淚水,她用力的抹了一把,對著靈兒俯身磕頭,“我知道姑娘定能為我做主,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不論如何,希望姑娘千萬不要再讓她接觸小姐了!”
靈兒皺著眉頭看著飛雪,“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罪孽如此深重。”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將剛剛的錦盒掏了出來,將另一顆藥丸取出來塞在了飛雪的口中,看著她吞咽下去之後這才開口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了,我會將你送回藥王穀,將這一切事情稟告給長老,讓他們做主該如何處置你。”
然後將跪在地上的淩霜扶了起來,“秋月姑娘身邊缺一個服侍的姑娘,既然你已經沒事了,那你就隨我回去吧!”
淩霜點了點頭,飛雪坐在椅子上,大聲的喊道:“站住,你們給我站住!我不要回藥王穀,我不要回去!”
靈兒帶著淩霜買了許多的東西,回到秋月的宅院之時,秋月看著她滿臉的驚喜,“淩霜,你回來了!你想起來了,你想起我來了是不是?”
淩霜輕輕的點著頭,“是,小姐,多虧靈兒姑娘,若沒有她的醫術我不會這麼快好起來的!小姐您看,這些都是靈兒姑娘給您準備的,等小公子出世了,給他做小衣裳的料子!”
秋月朝著靈兒點了點頭,輕笑著說道:“你怎麼知道是小公子,若是小小姐呢?!”
“都好,都好!不論是小公子還是小小姐,我都喜歡!”淩霜抹著眼淚看著秋月如同皮球一般的肚子,心中百感交集,然後就聽著秋月問道:“飛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