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黑衣人離開嶽淩風暫住的府邸,直接朝著木致遠藏身的地方而去,他們進入宅院的時候木致遠正在書房內等著他們的消息,果不其然,聽到這幾個人將聽到的事情和盤托出之後,木無雙也是一臉的震驚,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先讓這些下人出去了。
木無雙看著木致遠,臉色有些陰沉的說道:“父親,您果真沒有猜錯,柔兒那孩子真的活著!但是這件事情也真的十分奇怪,若是她活著,前些日子皇甫靖身亡,她竟然沒有回京。看起來是真的打算斷了之前的情義了。”
木致遠看著木無雙,深深地歎了口氣,“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你母親亡故的那一日,我聽聞府中曾經來過一個人,這個人離開不久你母親便駕鶴西去,現在想一想,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應該就是皇甫柔。”
木無雙愣了一下,“既然她能夠回去探望母親,為何沒有回去探望皇甫靖?難不成她離開京城的事情,皇甫家也知曉?”
“不會,皇甫家中這麼多年隻有皇甫靖當家,若非身亡,也不會將大權下放,他若是知曉皇甫柔的事情,定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讓她離開,畢竟皇甫柔嫁給刑天耀身份十分貴重,皇甫家也算是沾了光,怎麼可能同意讓她離開?”
“她離開京城之前定然是發生了些事情,單從出嫁的事宜上就能看出來,皇甫家對於她嫁給刑天耀,是反對的。不然也不會到了大喜日子才決定將藏書閣裏麵的書籍作為陪嫁,你母親過去送添妝之禮回來的時候曾經十分沮喪,她親口說皇甫柔在府中不受寵。”
“所以,她離開皇甫家,應該就是與府中已經鬧翻了!自從她來到咱們木家拜訪的那一日我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這麼多年皇甫靖都不曾讓她與木家有任何瓜葛,那一次卻突然的找上門來,定然是另有所圖。”
木無雙眼神之中帶著一絲難過,“柔兒曾經過的不好,咱們也能猜測到幾分。畢竟李氏當家,她素來心高氣傲怎麼可能讓一個庶女出這麼大的風頭,柔兒想要在府中站住腳,一定是需要一個靠山,所以才找上門來。但是這麼突兀的上門,的確是有些讓人想不通,咱們府中與皇甫家素來沒有往來,就這麼貿然的讓她過來,難不成曾經有人密謀什麼事情?”
木無雙看著自己這個反映有些慢的兒子,有些苦惱的說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將子軒送入皇甫家研讀?就是為了給柔兒上門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若是我木家的人拜在了皇甫家的門下,她上門自然也算是理所應當。”
“若是有人提起,也定然猜測著皇甫靖是想要將自己的孫女兒嫁到咱們府上來,就不會再聯想到其他的事情。這件事情我早就在暗中查探過,並沒有任何的不妥,所以更讓人疑心。”
父子二人看著彼此,都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出一絲不可思議,木無雙有些不解的問道:“傾城的事情,乃是咱們兩家的秘密,饒是誰都不可能說出來的秘密。但是皇甫靖既然已經開了這麼一個頭,難道早就已經看出了柔兒與眾不同,會有今日之舉?”
木致遠搖了搖頭,也是沒有想通其中的原由,“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自不必說。但是現在,柔兒沒有死,那對於咱們來說就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先帝曾經下旨讓柔兒入了我木府的族譜,算是我木家的女兒,雖然這誤打誤撞的認回了她,但是現在,也已經大禍臨頭了。”
木無雙也跟著歎了口氣,“父親說的話,兒子明白。皇上將你我二人送到這裏來,一是為了讓咱們查明王爺的事情,二就是想要試探一下咱們到底與皇甫柔是否有勾結。若是這件事情皇上認為木家參與其中,那對於木家來說,真的就是大禍臨頭了。”
木致遠緊皺著眉頭,目光深邃的看著木無雙,“傾城這孩子,卷入朝局之中,紅顏薄命。她這唯一的女兒,竟然也逃不出這個命運,這一次,為父若是真的下了狠手,你母親泉下有知,定然也不會原諒我吧。”
木無雙震驚的看著木致遠,“父親的意思是,想要殺了柔兒,讓皇上不能疑心木家?那怎麼可能,王爺向來多疑,若是真的猜測到了咱們的頭上,他也從來都不是一個會顧念大局之人,木家現在進退兩難,更是不能輕舉妄動了!”
木致遠咬著牙聽完了這些話,他氣氛的拍案而起,“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你說,究竟該怎麼辦!皇上給的期限就快要到了,咱們現在仍舊在這裏隔岸觀火!到了時間不能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複,咱們都得遲不了兜著走!”
木無雙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皇上就算是再震怒,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給木家過於嚴厲的懲罰;但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而得罪了刑天耀,他們同在京中多年,不敢說十分的了解,但是從未見過刑天耀如此在意過誰,若真的將他的心頭肉給傷了,那他們木家恐怕也是十分危險了。
“父親,現在這個局勢之下,皇上那邊咱們暫且先瞞著,不如讓兒子親自過去見一見柔兒吧!”
木致遠看著他一眼,“你見她?見了她你能說什麼?讓她歸隱山林?還是讓她進京麵聖?!你明知道皇上忌憚的人是刑天耀,隻要刑天耀活著,就一定要收複在皇上的身邊!他們已經做了如此的選擇,難不成你有本事說服兩個人回到京城嗎!”
木無雙站在那裏,一臉的為難,“父親!就算兒子不能,兒子也可以試一試柔兒和王爺的心意,咱們來到這裏,雖然身後有軍隊跟隨,但是若想要在這裏同她們的勢力硬碰硬也未必能占了上風,索性就讓兒子試一試,若真的能夠兵不血刃,也算是一件好事!”
木致遠有些煩悶的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
皇甫柔同刑天耀回到了宅邸,靈兒趕忙迎了上來,看著皇甫柔並未受傷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問道:“小姐此行可還順利?!剛剛已經有人將穀主送到這裏了,我看過他的傷勢了,都是皮肉傷,並無大礙。”
刑天耀點了點頭,“一定要好好照顧阿清,他現在可還醒著?”
“穀主聽聞王爺回來了,現在正在房間內等著,想來是有些話想要同您說的。我已經準備好了草藥,這就過去煎藥了。小姐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讓雨萱伺候著吧。”雨萱跟在靈兒身後,聽著她的吩咐,趕忙來到皇甫柔的身邊,畢恭畢敬。
刑天耀看了皇甫柔一眼,轉身就朝著寒清絕的房間走過去,皇甫柔看著刑天耀已經關上了房門,這才朝著自己的房間走進去,雨萱跟在皇甫柔的身後,十分靦腆,看起來也有些生疏,緊張地問道:“小姐,屬下這就伺候小姐更衣休息吧。”
皇甫柔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想坐一會兒,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雨萱有著驚恐的看著皇甫柔,“小姐,可是屬下照顧不周?”
皇甫柔看著她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怎會,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再過來照顧我。”
雨萱聽到皇甫柔這麼說,這才有些放下心,然後俯身行禮轉身走了出去,皇甫柔坐在那裏看著雨萱的背影,輕輕的合上了眼睛,她今日覺得十分的疲累,本以為自己的身邊出現這樣的人也就算了,讓刑天耀覺得最為信任的人竟然也會是這幅模樣。
他和寒清絕的心中此時定然是十分的失望難過,但是自己在這個時候,卻是沒有什麼話可說的,剛剛她總覺得似乎有人在背後盯著她,也不知道這感覺到底是為什麼,看來這青州城恐怕是不能久留了,明日天色大亮之後,他們就要盡快動身了。
想到這裏,她想要起身褪下外衣,卻被急促的叩門聲打斷了動作,雨萱臉色有些緊張的走了進來,對著皇甫柔認真的說道:“小姐,外麵有人神秘的男子,指名道姓的說是要找小姐你的!”
皇甫柔愣了一下,“你可曾見過?”
雨萱搖了搖頭,“不曾!小姐可要見嗎?”
皇甫柔仔細的回想著,青州城之內能有幾個人,知道她的姓名。
想到了這裏,皇甫柔臉色有些難看,若是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究竟是誰來找她,那她可真的是一個傻子了,可若是真的見了這個人,自己應該怎麼說呢!但是這個人已經找到了這裏,明顯是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若是閉門不見,總歸是不好的。
皇甫柔索性對著雨萱說道:“請進來吧,順便知會王爺一聲,暫且不要過來。”雨萱點了點頭,快速的走了出去,很快就帶著一個身穿黑色披風的男子走了進來,這男子進到房間內之後,雨萱俯身行禮就走了出去,這男子這才摘下來巨大的帽子露出自己本來的麵目。
想著這些,她走到自己的妝匣旁邊,從裏麵拿出一支玉釵對著鏡子戴在了發間,她從前對這些首飾也是無感,但是今日戴在頭上的時候,竟然覺得很是好看。
皇甫柔看著來人,臉上帶著熟悉的笑意,“舅舅,好久不見了。”
木無雙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些恍惚的沒有應聲,他竟然想不到他們真的還有再見麵的一天,也想不到皇甫柔竟然真的有這麼大的本事,在皇上的眼前就這麼消失不見,衣冠塚還進入了皇家的陵寢,她若是在這裏,那刑天耀自然也活著了,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皇甫柔看著愣怔的人,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舅舅既然來了,也別站著了,快些請坐吧。”然後率先來到了椅子邊坐了下來,順手為了木無雙倒了一杯茶,一臉的笑意看著站在那裏十分驚愕的木無雙。
木無雙趕忙走到皇甫柔的跟前,“你真的還活著!”
皇甫柔微笑著點了點頭,“拖舅舅的福,柔兒有幸活在人世。雖然不能侍奉在長輩左右,但是心中時常牽掛。”
木無雙打量著皇甫柔,她身上穿著淡雅的裙子,臉上幾乎不施粉黛,這樣子與木傾城活著的時候十分相似,她這個沉穩的性子更是像極了傾城,可是仔細的看著皇甫柔,怎麼看都覺得她不像是自己的親人,那種熟悉卻又十分疏離的感覺,竟讓人有些覺得心寒。
“你若是活著,為何不差人送封信過來!你可知道,你外祖母一直惦念著你,知道你身亡之後幾乎哭壞了眼睛,你外祖父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一直也是十分的消沉。子軒素來與府中的其他孩子沒有什麼話可說,但還是十分在意你這個妹妹的!”
皇甫柔起身扶著木無雙坐在椅子上,親手端著茶遞給了木無雙,認真的說道:“柔兒何嚐不知道家人的思念之情呢?但是柔兒聽聞,皇上已經命人將柔兒葬入陵寢,若是貿然的出現,恐怕會惹人非議,柔兒已經不想要回到京城生活,更加不想為舅舅您和外租家惹麻煩。索性就離開京城,走到哪兒,便是哪兒了。”
木無雙看著皇甫柔,看著她頭上戴著的那隻玉釵,深深的歎了口氣,“母親總歸是最疼愛你的,她臨走之前,沒有什麼東西托付與我,原來是早將最心愛的東西贈與你了。”
皇甫柔伸出手摸了摸發間戴著的玉釵,臉上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意,認真的說道:“外祖母疼愛柔兒,柔兒心中感激。但說起來,外祖母心中最掛念的人,應該就是母親了。如今雖然外祖母駕鶴西去讓人悲傷,但是她與母親想來在極樂世界也應該已經相見了吧。”
木無雙看著皇甫柔,“原來,母親離世之前,出現在府中的神秘之人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