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站在那裏,想要開口勸慰這些姑娘,一時之間卻又不知怎麼開口,隻能一聲接著一聲歎氣,然後看著跪在那裏一臉悲痛的諸人,隻能幽幽的說道:“小姐從來不是一個經人勸說就改變決定之人,今日沒有將你們拒之門外,許是念及多年的情意,你們也不要這樣,若是想要回來,就要想一想其他的辦法了。”
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前麵的女子,俯身蹲了下來,扶著她受傷的胳膊認真的說道:“我幫你瞧一瞧,可別留下什麼病根。”
這姑娘看著靈兒,抿著唇沒有說話,然後就看著靈兒給她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確認筋骨沒有事隻是皮肉傷之後,給了她一瓶舒筋活血的藥物,就將她們送出了門,眼看著這些姑娘眼神滿是難過的朝著院內望著,靈兒也隻能咬著牙關上了門。
她此時心中不比外麵的姑娘們好過多少,所以就朝著後院走過去,就看著皇甫柔竟然揮舞著長劍正在練習,這可驚了她一跳,趕忙製止道:“小姐,快,快停下來!您現在不可以有劇烈的運動,一定要安心靜養才行!”
皇甫柔聽著靈兒的話,這才停下來,看著她問道:“都送出去了?”
靈兒有些難過的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的看了皇甫柔一眼,然後過來扶著她,執意帶著她回房間,直到皇甫柔坐在床榻之上,靈兒這才鬆了口氣,認真的說道:“小姐!您是動了胎氣才剩下的孩子,這身子還未痊愈便如此折騰,現在好不容易得了空,您竟然還出去舞劍!這若是讓王爺知道了,他不敢對您發怒,可是一定要責罵我的!”
皇甫柔沒有接她的話,隻是淡淡的說道:“你瞧著今日過來的那幾個姑娘如何?”
靈兒愣了一下,“小姐指的是。”
“我雖未與她們多說,但是這些人我都掃視了一遍,她們同雨萱一樣,都是素日裏不慎言談之人。但是這一次,雖然有些被葉靈泉帶走,卻也願意回來請罪。”
靈兒聽著皇甫柔的話愣了一下,“小姐願意再給她們一次機會?”
皇甫柔隻是淡淡的說道:“她們做了糊塗事,需要給一些教訓,但是懂得迷途知返亦是難得。但是若是想要重新回到我身邊,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我知道你對她們心存憐憫,但是你要分得清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我同你說的話,隻有咱們二人知曉。若是你告訴給第三個人聽,那今日的話就做不得數了,你明白吧?”
靈兒聽著皇甫柔的話,鄭重的點了點頭,“小姐你放心,靈兒跟在您身邊這麼久,絕不會做出背叛您的事情!隻不過是聽著小姐的話,有些高興,畢竟生活在一起多年,靈兒也不忍心看著她們就這麼流落在外。”
皇甫柔沒有說話,就聽著外麵有腳步聲傳來,很快,刑天耀就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驚訝的問道:“我剛剛回來,瞧著外麵有些人剛剛離開,是不是有什麼人來過?”
靈兒看著皇甫柔沒有說話,對著刑天耀行了禮就走了出去,皇甫柔這才對著刑天耀說道:“隨著葉靈泉離開的姑娘們,有一些人剛剛回來請罪了。”
刑天耀望著皇甫柔,“你將人走趕走了?”
皇甫柔嘴角帶笑,“若是這麼容易趕得走,就說明並非真心想要留下來。她們做出這樣的糊塗事,自然是要接受一些懲罰的,這點子事情都承受不了,我留下她們又有何用?”
刑天耀點了點頭,一臉嚴肅的看著皇甫柔,低聲說道:“我收到消息,青州城內來了一行人,這行人雖然看起來十分的低調,但是在青州城內落腳不久之後縣令就親自過去探望。”
“我帶著人過去探查了一番,才發現竟然是故人。”
皇甫柔聽著這一句“故人”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你說的是誰?”
刑天耀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擔憂,“木致遠和木無雙。”
皇甫柔聽著這話震驚的站起來,眼神之中滿是不敢置信,“木老夫人剛剛離世,皇上就將他們派到了這裏?難不成皇上想要讓木丞相來親自查關於你我的事情?”
刑天耀點了點頭,“現在看起來,這是最可信的說法了。也就是說,派進山中的人,就是木丞相的人,一次不成,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麻煩很快就要來了。”
皇甫柔看著刑天耀,緩緩地坐了下來,她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現在這個時候,剛剛送走了嶽淩風,卻將這兩個更為棘手的人給等來了,他們若是留在青州城之中做什麼事情恐怕都要掣肘,但是想要讓他們離開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
她緊緊的絞著手指,然後看著刑天耀認真的問道:“接下來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刑天耀看著皇甫柔,他其實早就開始動手了,隻是害怕皇甫柔擔心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和盤托出,但是眼下的情況他隻怕也是瞞不住了,索性在皇甫柔的身邊坐了下來,握著她的手認真的說道:“柔兒,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答應我,千萬不要生氣。”
皇甫柔一聽這話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好,但是看著刑天耀眼神之中的祈求,隻得點了點頭,然後就聽著刑天耀開口說道:“嶽家現在是朝中最為根深蒂固的將門,深得皇上的信任,南戎的事情同嶽家脫不了幹係,說不準就是皇上的授意才讓他們這麼做的。”
“嶽家不惜背上罵名也要幫皇上做這樣的事情,想必皇上絕對不會寒了忠臣之心,等到大軍入境之後他們便會平步青雲。到時候再想要與嶽淩風恐怕就不容易了,若是想要將這些事情徹底解決,就要趁著這個時候了。”
“我早已經派人去了京城,得到了一些消息,皇上已經秘密召回嶽將軍和嶽淩風,這跟你放出了風聲定然有不可推脫的關係,但是我已經讓人在半路之上攔截,我並不是想要他們父子的性命,而是要讓他們知道,隻要我想,他們誰都跑不了。”
“我會將淩風帶回來,將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一來在這段時間嶽家實力最弱,二來嶽淩風在我的手上,嶽將軍進京之後要說什麼恐怕也會有所忌憚。”
皇甫柔看著刑天耀,“你能如何解決?你抓到了嶽淩風也不會如何,你不會殺了他,但是他卻有心殺了你!”
刑天耀別過眼去不想看皇甫柔,但是他也明白,皇甫柔所說的話都是實話,“這次相見,我會讓他仔細的權衡利弊,考慮清楚的。”
皇甫柔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喃喃的說道:“事情已經越發的棘手了,你應該讓人去山中將清影和清雪帶回來,清影若是在這裏的話,你定會輕鬆許多。”
刑天耀點了點頭,“已經讓人去了,算一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此時的山中,那被派遣回去的暗衛就站在房間內,一臉震驚的看著並排躺在床榻之上的三個人,這三個人身上的傷痕可並非是尋常戰鬥留下來,若非是休養這麼長的時間恐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痕,站在一旁的總教習看著這暗衛,深深地歎了口氣,“此次曆練,三人受了重傷,恐怕沒有辦法這麼快就出山了。你回去跟王爺仔細稟告一聲,就說我會盡力救治三人,等到傷好之後,就會將他們送出去的。”
這暗衛點了點頭,沒有停留就快速的離開了,這總教習來到清影的床榻邊,看著原本意氣風發的清影,此時額間留下了一道可怖的傷痕,正巧在眉心的位置,這個位置就算是痊愈了恐怕也會留下疤痕,雖然是男人,但是在臉上留下這麼一道疤痕也是一件讓人不快的事情。
他緩緩轉過身,對著站在一旁的大夫說道:“抓緊時間,我要讓他們三個人盡快醒過來,主子在外麵遇見了棘手的事情,需要人手。”
這大夫點了點頭,就朝著清影身邊過去,把了脈之後開始施針,一炷香之後才滿頭大汗的走出房間,看著手在外麵的總教習,深深地歎了口氣,“清影受傷太重,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若是想要讓醒過來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我這就過去瞧一瞧另外兩個人。”
總教習看著這大夫的背影,他攥緊了拳頭,似乎打定了一個主意,推開房門就朝著清影的房間內走進去,進去之後,站在那裏將房門緊緊的插好,然後來到了他的床榻邊,看著他月白色的衣服上麵已經殷出了血跡,總教習咬了咬牙,現在隻怕是要劍走偏鋒了。
然後就將清影拽了起來,直接坐在了他的背後,他盤腿而坐身上厚重的披風被他解開,這才看清他的身材竟然是一個骨瘦嶙峋的人,他的頭發與胡須已經有了絲絲青白之色,然後就看著他口中念念有詞,雙臂擺出十分詭異的姿勢然後直接頂在了清影的脊背之上,片刻之後就看著清影背後冒出了陣陣的白煙。
老人鬢邊漸漸蓄起了汗珠,但是他一直都緊緊的閉著眼睛,用自己的方法幫助清影,此時他的心中就隻有這麼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將他救活。
他現在還記得,清影當時將另外兩個人帶回來的模樣,身上的衣服似乎早已經被野獸撕爛,腿上深可見骨的傷痕還流著鮮血,但是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草席,上麵綁著繩索,清雪和清羽,二人身上亦是傷痕累累,但是沒有清影看起來那般狼狽,他雙眼通紅,腳下重複著機械的動作,一點一點的將草席朝著這邊拖過來。
看到有人朝著他跑過來,他就站在那裏不在移動,直到看著他走到這裏震驚的看著他們三個人你的時候,清影這才轟然倒地,不省人事。
接下來就是這漫長的治療,三個人解釋昏迷不醒,已經有半月之久了,眼下這大夫的話他聽的很是明白,若是他不在做些什麼,恐怕清影是要留不住了,這可是他這麼多年最得意的徒弟,用徒弟或許不太準確,清影對於他來說,很像是一個朋友。
想著這些,他漸漸覺得自己有些體力不支,更是有些感歎歲月不饒人,然後趕忙收斂了真氣,坐在那裏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將清影放下來躺著,給他蓋好了被子,看著他依舊蒼白的臉龐,總教習深深地歎了口氣,撿起地上的袍子披在身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正巧遇見從清羽房間內走出來的大夫,大夫朝著他走過來,認真的說道:“這兩個人的情況要好一些,我回去調整一下藥物,然後每日施針,想來不出七日便會醒過來,但是清影,屬下確實沒有把握。”
總教習擺了擺手,“你且去吧,盡力便好了。”然後扭過頭朝著自己的房間內走進去,他進去之後緊緊的關上了房門,背靠在哪裏狠狠的咳嗽起來,過了要一會兒這咳嗽才平息下來,他站在那裏看著自己手心的一灘紅色的血液,深深地歎了口氣,喃喃的說道:“老了,老了。”
就這樣,一連三日總教習都去清影的房間內用自己的內力給他療傷,大夫每日診脈都感覺情況好了一些,這第三日的時候十分震驚的對著總教習說道:“若是按照這個恢複速度,用不了三日,他便會醒過來了!”
總教習點了點頭,“好,那就交給你了。”然後快步走了出去,這大夫十分驚訝於清影的情況,但是也十分的不解,明明看起來要油盡燈枯的人怎麼會如此迅速的好轉呢?難道這清影真的有什麼神秘之處?
他想著這些,再次搭上了清影的脈絡,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然後有些失落的收起自己的手,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此時,隻瞧著躺在床榻之上的清影的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