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師父，的確還活著。”君北凜再一次斬釘截鐵地道。
“那……盛蕭杳他怎麼說已經……”鳳九歌有些混亂。
君北凜背過身去，望著窗外清冷的月亮，淡淡地道。
“的確，我和他宣稱，師父已經死了。但是沒讓他看師父的最後一麵，所以他其實也沒看到的確死亡的師父。”
機警如盛蕭杳，也不是沒有疑心。
他其實一直派人跟蹤了君北凜幾年。
確認君北凜的確一直沒有和師父聯係，就像是……師父已經消失在了世界之間，徹底被君北凜忘記一般。
所以，盛蕭杳也就認為，師父真的死了。
“而我這些年，的確也沒有和師父聯係。”君北凜道。
“大素所謂的霧靈山內，有神仙，不過就是我師父罷了。”
鳳九歌聽著這些，一愣一愣的。
其實也不是震驚神仙這件事情，能夠教出君北凜和盛蕭杳這樣的徒弟的人，說是神仙一樣厲害，也不足為怪了。
隻是為什麼這件事情要瞞著盛蕭杳……
就很奇怪了。
“所以，為什麼要瞞著盛蕭杳呢？因為這件事情，你們兩個的關係還鬧僵了，這樣值得嗎？”鳳九歌問道。
君北凜微微一笑，嘴角中流露出無奈的苦澀：“具體的原因，我也不知道，隻是師父這麼說，我就這麼做了。”
“啊？”
鳳九歌一愣。
君北凜揉了揉鳳九歌的頭發。“我知道這很盲目，但是當時對我來說，並沒有考慮那麼多。”
“在我的童年，師父一直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因此，那個時候她提出要我定下這個秘密約定，不要告訴盛蕭杳，然後她隱退霧靈山，讓我回大玄當寒王。我也就聽從了。”
“對於那個時候的我來說，生命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麼師父的理由有什麼，我又怎麼會有興趣呢？”
君北凜淡淡地將事情從頭道來。
“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君北凜道，“我現在長大了，生命對我而言，也有了意義。”
君北凜不自覺地握緊了鳳九歌的手。
“所以，現在也是時候，去問問師父她老人家，究竟是為什麼要這樣做了。”
鳳九歌聽君北凜一一道來，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尤其是，他和盛蕭杳之間的關係就這麼被破壞了……
她問道：“可是，你和盛蕭杳其實明明是那麼情投意合的師兄弟，卻因為師父假死這件事情鬧翻了，現在都有隔閡……你們兩個的關係因此而有了裂縫，不是很不值得嗎？”
君北凜搖搖頭，苦笑道：“不是的。”
“在當時，我和盛蕭杳分開，也是有好處的。主要是因為，當時師父也覺得我們該出師了。”君北凜道。
“師父覺得，我和盛蕭杳兩個人，應該對立製衡。不應該保持好的關係，隻有這樣，才能形成實力均衡的兩派。”
鳳九歌一聽，眉頭微蹙。
但很快便舒展下來……
製衡之術。
這位教出君北凜和盛蕭杳兩位天才的師父，果然思維不同常人。
“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是其實我能理解師父的想法。”君北凜道。
鳳九歌低低地道：“其實，也不奇怪。對於星沉大陸，對於這個天下來說，的確最好的場麵是，有兩個強大的勢力相互製衡，而不是一家獨大。”
君北凜似乎有些驚異。
由於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和別人提起過，一直是秘密放在心裏深藏。
同時，他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理解師父的這種想法。
他見多了想要一家獨大，想要一手遮天的人。
能夠有製衡之術這樣思想的人，他師父是第一個。
他一直以為，會不會是唯一一個。
但是今天，鳳九歌聽完之後，那麼快就接受了，並且理解得這麼好。
鳳九歌輕輕地道：“這樣雖然對天下人好，但是，卻犧牲了你和盛蕭杳之間得情誼。”
“小我，大局，世間哪得雙全法。”鳳九歌輕輕地歎了一聲。
君北凜的手輕輕拂上她微蹙的眉頭，將它展平：“沒事，其實，我和盛蕭杳這樣的關係也很好。雖然平時不怎麼來往，但是在應該合作的時候，我們還是一條心的。”
就像這一次，鳳九歌被困神宮。
在沈夢舟也束手無策之時，是盛蕭杳犧牲了自己的靈氣，將自己和沈夢舟送進了神宮，將鳳九歌救了出來。
隻是……
盛蕭杳犧牲了自己的靈氣去獻祭禁術陣法。
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靈氣修為……或許損失非常嚴重……
隻望他能夠健康。
君北凜望著天邊的一鉤彎月，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上天真的有靈，請保佑我的師弟，平安健康地度過此生吧。
但忽然，他心中一驚。
很多事情忽然在他眼中如走馬觀花般掠過……
如果說，他的師父假死之時，算好了他和盛蕭杳將因此分裂，從此製衡。
那麼，在那之前，師父單獨教授給他的禦靈封印，是不是就算好了他日後會用在鳳九歌身上？不然，為什麼是單獨傳授，而不是教給盛蕭杳……
還有，他用了禦靈封印之後，陽壽隻剩一年。
一旦他真的走到生命盡頭，那麼世界上會隻剩下盛蕭杳。
那麼，師父的製衡之術就行不通了。
可是……
盛蕭杳偏偏又在最近用了禁術，身體和靈氣受到了損傷。
會不會也活不長了？
盛蕭杳想到這裏，驀然睜大了眼睛。
仿佛從一場噩夢中醒來。
這究竟是命運的偶然安排，還是師父的一個局？！
而神鏡又好巧不巧，偏偏指示他們前往霧靈山。
或許，問清楚當年一切真相的時候到了。
鳳九歌察覺到了君北凜的細小變化，她仰起頭：“發生什麼事了？是想起什麼了嗎？”
君北凜笑了笑。
“沒事，隻是想到，這麼久沒有去見師父她老人家，現在，的確應該去見見了。有些事情，也該問問清楚了。”
“嗯。”鳳九歌靠在君北凜的肩上。
月光灑落在兩人的眉梢心上。
今晚難得靜謐，今後又是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