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的。
鳳九歌的內心有一排烏鴉飛過……
這個妖孽美人，居然是個男的。
這臉，這眼，這唇，這鎖骨，這腰……
問世界妖孽為何物，直教天下美女羞愧欲死。
“知錯了麼？”男子的聲音自頭上傳來。
鳳九歌緩過神來，點點頭：“知錯了。”
男子的臉色稍微緩和，便聽見鳳九歌接著說：“應該抓下麵的。”
這個女人！
男子臉色一沉，隨即怒極反笑。
這個女人，果然有趣。
男子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著懷中的女子。
現在，她就在他的掌控之中，居然不怕惹惱他，就不擔心他把她扔進沼澤裏去麼？
她的這種脾性，倒讓他生起了難得的耐心：“抓哪兒都沒用，鳳九歌。”
身份被揭穿，鳳九歌也不意外。她是靈霄劍的主人，對方通過靈霄劍認出她，很正常。
意外的是，這個男的脾氣太好了，怎麼剛剛那句話沒惹惱他呢？
鳳九歌眸光流轉，笑道：“公子怕是認錯人了，我不是鳳九歌。”
“我這個樣子，像鳳九歌麼？”她故意仰起頭來，似乎要讓對方看清楚點。
此刻月色朦朧，鳳九歌易容之術出神入化。
她再用盡畢生演技加以否認，就算對方再火眼金睛，也得猶豫一下。
這張臉，的確看起來病怏怏的，像個黃臉婆……
就在那人猶疑的一秒鍾，鳳九歌伸手從男子腰間奪過靈霄劍，一掌拍向男子身體下麵……
這個女人居然來真的？！
男子將她推出懷中，鳳九歌飛身退後。
等男子再要出手時，鳳九歌已經禦劍離去，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把他的腰帶給順走了！
此刻他解帶寬袍……
若在平時也就罷了，今夜他要會見一個重要的人，這樣衣衫不整，讓他怎麼好意思去登門拜訪？！
如果不是鳳九歌留了這一手，就算她踏著神兵靈霄劍，以他在星沉大陸無人可比的輕功，也能把她給追回來。
好，鳳九歌，你好手段。
“出來吧。”他冷聲道。
幾個黑影閃現，跪在他的身後：“坊主，請吩咐。”
剛剛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裏了，不過，作為合格的暗衛，這個時候自然是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腰帶。”
……
是夜，距離天靈宗最近的靈藥坊分店的門被坊主親衛半夜敲開，掌櫃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奇怪任務：給坊主盛蕭杳準備一條腰帶。
很快，腰帶便被呈送到盛蕭杳麵前，是他最喜愛的青色。
暗衛們自覺地掏出鏡子，上下相疊，拚成全身鏡，盛蕭杳就這月光整理儀容儀表……
一個時辰過去……
暗衛們繼續舉著鏡子。主子向來對容貌要求極為苛刻，為主子長時間地舉鏡子是靈藥坊每個暗衛必備的素養。
盛蕭杳終於整裝完畢。
“出發。”
他身形飄逸，向淩院而去。
淩院中，君北凜等待半宿，迎來了今夜的客人。
“靈藥坊坊主盛蕭杳，拜見寒王殿下。”盛蕭杳微一拱手，並不下跪。
君北凜微微抬眸：“蕭杳，你今夜來遲了。”
幾案之上，燈花落了半盞。
君北凜的手忽然一拍桌子，金杯驟然被彈起，君北凜袖子一揮，一杯酒便向盛蕭杳飛去。
“當罰一杯。”
盛蕭杳眸光一現，一伸手便將酒杯接住，酒液盡數入杯，一滴不落。
他仰首一飲而盡：“感謝王爺賜酒。”
剛剛盛蕭杳的舉動生出一陣微風，幾案上燈光一跳。
君北凜嗅到了微風中的氣息。
濕潤、血腥、腐朽之氣。
君北凜聲音一沉：“你去過天靈宗的後山？”
盛蕭杳勾唇而笑，眼角眉梢生出一絲嫵媚：“怪不得王爺賜酒，原來是為了探聽我的動靜。”
君北凜，你提防算計，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啊。
“你是不是去了天靈宗的後山！”君北凜厲聲質問，逼視著盛蕭杳。他現在沒心情和他開玩笑！
“是。我還遇見了一個有趣的醜女人……”盛蕭杳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也直視著君北凜，說到“醜女人”時，黛眉輕挑。
“呲——”
一把冰淩劍憑空出現，駕在盛蕭杳的脖子上，而君北凜不知何時已從幾案之前移到盛蕭杳身前。
“你給我離鳳九歌遠點。”冰冷的語氣伴隨著冰淩劍的寒氣，似乎要將整座淩院給凍起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
盛蕭杳不閃不避，指尖輕輕點上冰淩劍的劍鋒。
“君北凜，從小到大你將劍架在我脖子上兩次。第一次是師父逝世；第二次是現在。還會不會有第三次呢？”
指尖在劍鋒處用力一按，嫣紅鮮血染上冰淩劍鋒。
“畢竟，我最喜歡惹你生氣了。”
鮮血滴落。
看著他如此舉動，君北凜眉毛微皺。
他畢竟是他唯一一個同門師兄弟……
君北凜收回手，冰淩劍也無聲消逝在空氣之中。
那年，盛蕭杳曾對他撕心裂肺地大吼，要見師父最後一麵，是他攔住了盛蕭杳。山門之下，風雪迢迢。
此後割袍斷義，分道揚鑣。
他在他的朝堂做他一人之下的寒王君北凜，他在他的江湖做他萬人之上的坊主盛蕭杳。
盛蕭杳永不得知，那年，師父有師父的安排，他有他的苦衷。
君北凜背過身去：“盛蕭杳，你要做什麼我都可以應允，但鳳九歌是我的底線。”
“此次我來天靈宗，隻是想給露露治病。其他的事，悉遵天意。”
幾案上燭光撲閃，盛蕭杳已消失在房間之中。
空餘傳音嫋嫋送至君北凜耳畔：“近日靈藥坊偶得情報，大玄皇帝顧忌王爺，不久或有動作。若寒王遭遇不測，我靈藥坊定額手相慶。隻是寒王英明神武，想必不會給我等留下慶賀的機會。”
君北凜回首望向窗外，星光熠熠。
正如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盛蕭杳用冰淩劍自傷，盛蕭杳得知大玄皇帝要加害於他也還是來通知他。
大玄皇帝要有動作，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隻是不知道，鳳九歌現在如何了？
丙號宿舍區。
鳳九歌飛身回到房中。
不遠處，鳳嫣然看著鳳九歌處一開一合的房門，再看向天靈宗後山，若有所思。
當晚，左護法的院中。
鳳嫣然悄然潛入，將一包藥粉灑在風沉大師的高級神獸羽靈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