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風流債
汪隆認出了厲月,她卻一點都不意外,神色似乎恢複了鎮定,她點點頭,“是啊,就是我。這麼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汪隆緩過神。
他的風流債,可欠了不少,一些小姑娘的模樣,早就已經在腦海中模糊了,這會兒再見到,過去的回憶卻還清晰如昨。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是在一家小茶館看上厲月的。
厲月家裏窮,年紀輕,也肯吃苦,隻是實在沒什麼文化,便在小茶館裏打打雜。那個時候,隻要是那家小茶館的客人,無一不被這嬌俏的小姑娘吸引,不少男同誌對她示好,隻是,厲月從來沒有動過心。
因為她有對象了,他們青梅竹馬,兩個人情投意合,男方承諾,賺到錢,就去她家裏提親。
隻是,錢哪有這麼好賺?
他們碰了無數釘子,灰心喪氣,於是乎,汪隆出場了。
彼時汪隆已經是楊允的助理,雖然他本人沒有任何名氣,但是,大導演的名聲總能震懾不少人。他向厲月介紹了自己,並提出邀請,讓她跟著自己去劇組。
那是厲月唯一的機會了,她去了,可沒想到,在劇組裏,她不僅沒賺到一分錢,甚至還——
一個夜晚,她被汪隆帶去小樹林,哭也好,鬧也好,最終,他還是沒有理會她的哀求,他糟蹋了她。
厲月逃也似的離開劇組,而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之後發生的一切,猜都能猜到,家人嫌棄她,當時的對象也不能接受她,她彷徨無助,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沒有人願意伸出手拉她一把,而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幫助自己。唯一幸運的是,在重重的打擊之下,孩子沒能留住。
“我記得你,來找我做什麼?要補償啊?”汪隆上下打量了厲月一眼,撇了撇嘴角,帶著幾分厭惡,“你要是還能像以前那樣水靈,我倒是能勉強收了你。可問題是,你現在的模樣已經不行了。穿得也不講究,整個人邋邋遢遢的,像個瘋婆子,你以為我還會對你產生興趣嗎?”
汪隆揚起下巴,趾高氣昂,他的眼神總是如此,看起來格外陰暗。無數個夜裏,厲月在床上輾轉反側,總是會想起他這幅陰冷的模樣。
“幹什麼?還盯著我不放?你是想來要飯,還是要來求歡?拜托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吧,哪兒來的,就滾哪兒去。”
“汪隆,我特別奇怪,你做了這麼多虧心事,夜半驚醒的時候,會不會後悔?你的工作這麼好,那是多好的條件啊,為什麼非要——”
“閉嘴吧你!你還來管我?你真以為自己是老子媳婦兒了?”
汪隆一抬手,便要把厲月推開,可沒想到,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胳膊,她便像瘋了似的,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肩尖叫。
她的尖叫聲太淒厲了,連郭律師都嚇了一跳,他趕緊加快腳步,可沒想到,視線所及之處,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汪隆,小心!”
郭律師話音未落,汪隆猛地瞪大了眼,他低下頭,一隻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胸口,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汪隆愣住了,許久之後,他看見厲月將手中的刀狠狠抽了回去。
一道鮮血噴湧而出,汪隆踉蹌幾步,往後一倒。
“汪隆,我還以為你能跟我說一句對不起呢,看來我真是高估你了。”
望著地上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厲月的情緒終於是平靜了,她歪了歪腦袋,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人,害了她,她的一輩子被毀了,早就已經毀了。
她拿著刀過來找他,是想要報複,可與此同時,她還想要幫幫其他可憐的女人們。
她不能再讓他出去禍害別人了。
厲月站在原地,出奇平靜,隻是,她的精氣神仿佛已經被抽幹了。此時轉過臉,看見郭律師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她把刀丟到地上。
手上沾滿了血,這血是汪隆的,太髒了。
厲月低著頭,輕輕將手上的鮮血往自己衣服上擦。衣服上全都是汙垢,這鮮血倒是讓她身上的色彩變得繽紛了些,傻傻地望著自己在身上胡亂塗抹的圖案,厲月突然笑了。
她笑著,淚水緩緩流了下來,郭律師深吸一口氣。
“前麵就是法院,你跑不掉的。”
厲月看著他,“我壓根就沒想跑啊!跑?我能跑哪兒去啊?家裏人瞧不起我,沒一個人願意搭理我的,鵬生也娶媳婦了,他老婆冰清玉潔的,一看就是個好姑娘,哪像我啊,早就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啦!不過,我不怪他,我自己運氣不好,受了這樣的罪,憑什麼讓人家跟我一起跟著一起擔著啊?”
仿佛是打開了話匣子,厲月自顧自說著,慢悠悠地,“我知道你,雜誌上說了,你就是那混蛋的律師吧?”
郭律師沉默了片刻,“你還識字?”
“其實之前我壓根沒想過能再遇到那混蛋,直到那天撿破爛的時候,撿到了本雜誌。我真沒想到,他這人不僅心眼壞,還有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不過,這采訪,你也幫了他不少吧?我知道你們這些律師,讀的書挺多的,也特別能賺錢,但是,昧著良心賺錢,你心裏頭踏實嗎?”
“我……”
“沒事兒,不用跟我解釋,你隻要能過自己心裏頭那一關就行了。”
……
是郭律師讓人把汪隆送到醫院的,也是他去報警的,厲月被帶走的時候,情緒又變得激動了起來,她回頭指著郭律師的鼻子尖叫,“你們這些人,為虎作倀,不得好死!”
郭律師沒有吭聲,轉身就去醫院。
“你是汪隆的親屬嗎?剛才那一刀刺中了他的心髒,不偏不倚的,這人是救不回來了。你們做家屬的,節哀順變吧。”
郭律師怔住了。
這人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這會兒說沒就沒了?
醫生見他不出聲,又說了一句,“那瘋子瞅準了他心髒的位置紮,這一刀紮下去,其實他沒受多少苦,不一會兒工夫就沒氣了。作為家屬的,還是得想開一點,人死不可複生啊。”
郭律師這才回過神,對著醫生點點頭,淡聲道,“我不是他的家屬,我隻是他的代表律師。這種人,死就死了,沒人會可憐他的。”
說罷,他離開了醫院,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派出所。
而在派出所門口,他見到了侯律師。
還有翁晨卿的朋友們。
在法院等了許久,汪隆卻沒來,不久之後,突然有消息傳來,汪隆在來法院的路上出了意外,已經被送到醫院去。翁晨卿直接被帶回看守所了,這案子審不了了,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想而知,他們是來了解案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