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青麵小鬼，又看看雲衢，琢磨他的動機。可能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覺得我什麼都不清楚，會鬧情緒壞他的事吧？
青麵小鬼的身後浮現出幽幽似白霧般的光暈，當中還有幾個小孩人影，隻是看不清麵目。
“姐姐，謝謝你！”
童音齊刷刷響起，聽起來有六七個孩子。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啥，此時感覺不到多少恐怖，聽著那一聲聲發自內心的感謝，稚嫩的童音如同花雨輕輕浸潤我心扉。
“這是……”
“姐姐你殺了大壞蛋，我們都可以走了，以前他在，我們害怕，不敢過去。現在都好了！”青麵小鬼笑得開心，抬手指了指遊樂區的塑料球池子。
蘑菇滑梯不見之後，上方出現一片圓形亮圈，柔和潔白的光芒就像童年某個有著蟬鳴與橘子汽水的午後，酣睡之時的夢境便是如此溫暖和諧。
之前還沒有的，可能是感受到青麵小鬼他們才出現。
我看向雲衢，悄悄問：“這是怎麼回事啊？”
“進陰司的入口，如此才能解脫，重新輪回。”雲衢這次沒有當謎語人：“之前入口被堵住，他們走不了。”
原來如此！
不過為何這裏有這麼多孩子的亡魂？以前關於太平購物中心的新聞資訊裏沒聽說有這麼孩子喪命。
我張嘴剛想問，就見雲衢抬手攔了我一下，然後眼神裏透著某種深意。
見狀我就把到嘴巴的話咽了下去，看著青麵小鬼他們飄向塑料球池子，一個個回頭揮手後便消失在那片令人無比懷念的暖光當中。
“姐姐，大哥哥，你們進到裏麵去要小心啊，還有好多奇怪的家夥在，小心紅帽子，千萬小心啊！”
青麵小鬼最後一個離開，留著這麼幾句提醒後就跟其他小朋友一樣消融在光中。
等到他們全部離開，圓形光圈仿佛海灘上的沙堡般逐漸飛散，無影無蹤。
大廳之內又恢複成昏暗狀態，除了手電外隻有窗外傾瀉進來的月光。
我迫不及待地問雲衢：“你是不是知道他們的死因？”
“進來之後感覺到異常，見到欲怪跟那孩子，就大概猜出結果。”
“不能告訴我嗎？”
雲衢瞟我一眼，淡淡地來了一句：“不知者是福。”
說完他轉身繼續往前走。
我追上前說道：“是不是這裏發生過欺辱孩子事件？他們都是……受害者，塑料球池裏怪物是那些加害者的欲望集合而成？”
雲衢停下腳步，回頭朝我揚起一絲讚許的笑，隻是轉瞬消逝便恢複成清冷神色。
“沒錯，你還不傻。”
“欲怪就是那種東西的稱呼？”
“人類強烈欲念與某些物結合就是欲怪。黃村裏也出現過，隻是弱小很多。”
我一把抓住雲衢，盯著他雙眼問：“欲怪死了，作惡的人也死了嗎？”
雲衢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由攥緊拳頭，隨即追問：“你現在知道事情經過是不是？告訴我！”
“即便知道你也無法改變過去。”
“我隻想知道原委，等到直播時我可以用匿名故事的形式公布於眾。讓那些人知道作惡必留痕跡，一時逍遙早晚要遭報應。”
從雲衢跟我說那蘑菇滑梯怪是人類欲念集合體時，我就覺得怪怪的，隱隱有不好的念頭。
現在算是實錘了。
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已經知道，那些孩子們又叫我姐姐又說謝謝的。我不做點什麼心裏不舒坦。
雲衢笑意微展，黑眸似有話要說，但最終隻彙聚成一句：“有善心，利於修行。”
他稍有停頓，難得補充一句：“現在不是時候，先去布陣。”
我哦可一聲，沒有反對。
來這的正事我沒忘，沒進來前雲衢就估算過，這購物中心風水如此陰，鬼怪少不了，一一搜查太浪費時間。
他決定在中心布下招鬼陣，讓那些妖魔鬼怪主動上門。
而金嶽則是去另外一邊布置與這邊呼應的輔助陣法。
我有點擔心：“萬一招來得太多，你能對付嗎？”
“對付不了就棄下你跟金嶽先走，來日再報仇。”雲衢語氣平淡又自然，一時間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我想了想，搖頭：“你不會這麼做的，我發現你一特點，要麼自己做過什麼也不解釋，一天有三分之二時間都冷冰冰。要麼就是故意引導別人往歪裏想。你就這麼不信任人嗎？”
雲衢聞言身形一僵，側頭黑眸死死盯著我，怒意生寒，其內暗火叢生。
他忽然靠近，伸手扼住我喉嚨：“多嘴多舌的人沒有好下場。”
我慌了一瞬，但很快就發現他其實根本沒怎麼用力。
氣勢很壓迫，可實際卻留有餘地。
人們常說，看一個人不要看他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
雲衢所說所表現與實際行動，簡直是擰著九九八一道彎。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就算是妖也得有小時候吧，就這脾氣沒被妖爸妖媽打死也是個奇跡。
雲衢鬆手離開，估計是心中有氣，他速度非常快，幾個閃現已經到達一樓大廳正中央。這過程中沒有回過一次頭，就好像我完全不存在。
我緊追過去，忐忑是有的，萬一他把我扔在這，獨自一人還是很害怕的。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誰叫已經綁定了呢？
不過我也不傻，明顯氣氛不對之下，我還是乖乖閉嘴。
好漢不吃眼前虧。
到了中央，雲衢跪在地上畫陣，我則按照在家集訓時講的那些，擺放相應物品。
比如香爐朝向位置，香火擺放講究，以用來驅鬼鎮壓的各種物件。有些需要特別的條件才能激發。
一切準備好，雲衢解釋也沒有，盤腿坐在陣法中心，雙手搭在膝蓋上掐訣。
金嶽蹦躂著溜達過來，手裏卷著像是書冊的東西，我好奇不已：“你這是從哪順來的？”
“啥叫順，這都是有用的資料。”金嶽不服氣：“裏麵有重要信息同你們講，我……”
他剛起頭，一股黑風在眼皮子底下憑空現，嗚嗚咽咽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