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心跳加速,渾身一哆嗦,但多虧之前那些經曆我沒直接叫出來。
等定神細一看,鏡中照出的人影正是雲衢。
他身上的衣裝恢複如新,仍是寬袍大袖的大紅喜服,身姿如玉山巍峨。墨發紮了長長的蠍子辮,尾稍搭在肩頭。
周遭的紅光像是水波般蕩漾,映晃著他清豔的眉目,似有霜山薄霧般的情韻。
這一次我才真正注意他的模樣,之前不是嚇得要死就是氣得要死,現在這刻安安靜靜,誰也不說話。
換個場景,換個相識方式,也許我還會盛讚兩聲好俊的小哥。
現在,我隻想早點結束這一切!
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夏芸昕,你準備好了嗎?”
雲衢薄冷如冰的聲音自身邊響起,我這才回過神來,將目光從鏡子上轉移到身旁。
他漆黑的眼珠斜睨過來,透著非人的妖氣與微微紅芒。
我心髒一震,像被什麼狠狠攥住般緊繃著。但好在腦子還是清醒的,脫口而出:“準備什麼?”
“成親。”
“絕對不行!不管是李子哲還是你,我通通不要!”我嚴厲拒絕,立即起身拉開與雲衢的距離。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什麼大反應,隻嗯了一聲好像對此不感興趣。
我不禁質疑:“你這啥意思?想開了不強求了?對了,既然你出現在這,是傷好了?”
雲衢微微點了下頭,語調極為緩慢:“差不多,還死不了。你既救了我,便順你的意。”
“既然如此,你還整這些東西做什麼?”我看看左右,還有身上的大紅嫁衣。
“氣氛。”
“謔,合著你整這一出就為了烘托氣氛?不會以為這樣我就能答應吧?我才沒那麼傻!”
“隨意。”
雲衢說話極為簡短,不知道是傷未痊愈節省力氣還是其他目的。
我也沒心情考慮他啥感受,趕緊說明情況:“剛才晚飯那會兒,惡蛟過來攪局,李子哲他們把惡蛟打跑了。自身也受了傷,現在是好時機啊!”
“不急。”雲衢緩緩走過來,隱隱有霧氣氤氳彌漫:“在那之前,必須要完成一件事。”
我警惕地瞪著他:“成親絕對不可以!我不會嫁給……蛇!”
我本想說“妖怪”,話到嘴邊一想現在就他跟我,就算他傷還沒好利索,對付我肯定綽綽有餘。要是出言不遜惹惱了,倒黴得還不是自己嗎?
雲衢側頭用審視地目光打量我:“你怕蛇?”
“這跟怕不怕沒關係,首先我是人,你是妖,人妖殊途你懂吧?”
“不必緊張,要你做的事隻是在這上麵簽字。”雲衢說著一抬右手,一縷幽光落在他掌間,化作張輕薄的紙。
我戒備著接過來,發現有A4紙那麼大,觸感輕柔細膩,通體泛黃,上麵豎寫的幾行墨字,從左到右。
這筆跡蒼勁有力,頗有韻味。可字我是一個都不認識,它們既不是簡體漢字,也不是繁體字,倒有點像甲骨文。
雲衢淡冷的聲音飄來:“在上麵簽字,本座便實現你的願望。”
“你有這麼好心?”
“上麵寫著你想保全家人與村莊的願望,本座已簽上名諱,隻差你的,便生效力,不得反悔,本座必將達成。”
他似乎不習慣說這麼長的話,語調緩慢透著些許生澀。
我有些猶豫,主要是對雲衢不放心。
也無人可以商量,本想找金獸,結果心中默默呼喚幾遍都沒有反應。
雲衢像是察覺我的意圖,輕描淡寫道:“金獸在善後,不要打擾,不然他會受傷。”
聽他這麼一說,我就不敢再呼喚,不管咋說金獸也幫了我忙,要真因此出事實在不落忍。
怎麼辦?
要相信嗎?
我遲疑不已,再次質疑:“你幫我實現願望,也不逼我嫁你,那你圖什麼?別跟我說你是做慈善?”
就在我問完的瞬間,雲衢忽然出現在我身側,細長骨感的手指抬起我的下頜。
我跟他貼得極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帶著霜寒氣息的呼吸,輕輕撫過我的麵頰。
一股與他形象不符的淡淡清香柔柔彌漫,就連噙著霜冰的眼眸似乎都因此氤氳起水澤。
“我不會食言,承諾既出,除非身死道消,絕不後悔。”
也許是貼得太近,雲衢說得每一個字都好像敲擊著我的心髒。
我奪回有些渙散的意識,迅速拉開與他的距離。
心跳得厲害,我不由深呼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
總比那惡蛟跟欺騙我的李子哲強,隻要保住家人跟村子,到時候跟這些牛鬼蛇神斷絕關係,一切就恢複正常了!
一想到這點,我激動得臉發熱,手心冒汗,脫口而出:“好!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變鬼纏著你!”
雲衢輕輕頷首。
我轉身找筆,就聽見他說:“手指按在最末尾既成。”
“這麼簡單?”
我照做,大拇指按在那張紙字跡最末尾的地方。微微刺痛襲來,我連忙拿開手指,隻見紙張上留下一點赤紅血色。
它最初隻有黃豆粒那麼大,隨後就自己變化暈染,竟然組成我的名字:夏芸昕。
也就在這一刻,整張紙彌漫起月華般的輝光,越來越亮。
在這光芒當中,我望見雲衢薄唇微揚,一直冷淡的麵容隱約有笑意。
而這時,有什麼東西從窗外竄進來,我就聽到金獸滿是懊惱地呼喊:“哎呀!來晚了!”
我心一沉,完了,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我想將手裏的紙撕掉,結果它嗖地一下消失不見!
轉瞬間就到了雲衢手裏,他眸光瞟到紙上,略做停留後就轉向我,清豔麵容在輝光映照之下妖孽氣息越發濃烈。
“好孩子,做的不錯。”
他略帶譏諷與揶揄的口吻,令我遍體冰涼。
金獸也跳到我身邊,長歎一聲:“我就晚了這麼一步……哎,主人你不是不想成親的嗎?咋還能有這關係啊?”
“我沒有!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急得解釋:“我們什麼都沒發生,真沒有!”
“哎呀,主人你不懂,我們不是人,對你們人類看重的床笫關係並不在乎。最最最重要的是那張契書啊!”
我一下傻了:“契書?什麼契書?”
雲衢薄冷幽淡地嗓音在紅光與霧氣中飄來:“婚契書,稟天告地,一旦締結,永遠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