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舊人歸來
正疑惑他怎麼一個人在大街上，他就已經揮舞著手臂朝我撲了過來。
“舅媽！舅媽！”
我趕緊放下手裏頭的東西，張開雙臂將他抱進懷裏。
“你爸媽呢，今天不用上學嗎？”這小孩，一年沒見，居然還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我。
“舅媽，你是來接我的嗎？”他眼裏冒著一閃一閃的星光，十分期盼地問我。
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沒人來接你嗎？你在這裏幹什麼？”我環視了一圈，這裏是繁華地帶，沒道理他會獨自一個人呆在這裏。
我看向他，他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我，小手拉著我的衣袖，像是生怕我會突然離開一樣。
“舅媽，你是來接我的嗎？”
我沒搞清楚狀況，不過還是在他期盼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聰聰應該也有十歲了，長高了許多，但還是瘦巴巴，大冬天的，卻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襖，棉襖廢得基本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我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他不用讀書。
聰聰隨手一指，指向不遠處，“媽媽在那裏賣餅，我要在婆婆家等她。”
婆婆？
我輕聲問他，“你為什麼要在婆婆那裏等媽媽？為什麼沒有跟媽媽在一起？”
“媽媽要掙錢，把我放在婆婆那裏，給了二十元，讓婆婆看著我，然後等她忙完就來接我。”
我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快六點半了。
估摸著聰聰是等不及，所以從那位婆婆家裏鑽出來，找媽媽來了，卻不曾想在半路上碰見了我。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公司門口，林紅梅拖著兒子來求我幫忙，那時候的聰聰對我還是一臉的生疏，如今，卻扭著我的衣袖，不肯放我走。
他一定是太孤獨了，所以才會在見到熟悉的麵孔時，期盼著能夠有人陪他一會兒。
我歎口氣，拉住他的手準備將他送到林紅梅手裏。
前段時間在上盛那條路口看見她和林淑芳，倆母女在眾目睽睽之下大鬧了一場，原先的攤位點肯定會流失不少客量，所以沒辦法隻能又換了一個新地方，繼續著老本行。
想到這裏，我有些感慨，這一切都是她們自個兒作的啊，隻可惜，可憐了孩子。
“走吧，我帶你找媽媽。”
“好。”聰聰使勁點點頭。
帶著他，還要拎不少的東西，著實有些費勁。
好不容易找到賣烤餅的攤位，放開聰聰，看著他撲進一臉茫然的林紅梅懷裏，這才鬆了一口氣。
“媽媽，是你讓舅媽來接我的嗎？”聰聰抬起小腦袋，問著林紅梅，可林紅梅隻是厭惡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詫異，心知林紅梅不喜歡我，但至少在我送回她兒子以後，好歹給個不算太燦爛的笑臉也行啊。
果然，永遠不要期待一個壞人能突然變成好人，等她真正對你笑的時候，說不準壞事就要臨頭了。
“她不是你舅媽，以後少和她來往。”
“為什麼啊……”聰聰皺起小臉，看了看我，又回頭看向他媽。
為什麼啊？我好笑不已，也很想知道個答案。
明明一直在傷害對方的人是他們，怎麼搞得我好像卻是壞人一樣！
“要不是她，你姥姥也不會住院，媽媽也不會把你送到不認識的婆婆那裏看著，你現在不懂，等你長大就懂了。”
說罷，林紅梅不悅地看了我一眼，“你還在這裏站著幹什麼！”
我聳聳肩，有些無奈，要不是送聰聰過來，我巴不得繞道走。
“要是想看笑話，可以，如你願了，托你的福，現在我們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托我的福？”我笑笑，“這種功勞我可不敢隨意往身上攬。”
林紅梅看著我，目光幽幽道：“要不是你，那個夏安怎麼會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媽都那麼大歲數了，那群人一點也沒手軟，到現在人都還在醫院裏躺著！”
腦子稍微一轉，就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淑芳被人打進了醫院？怪不得這次隻有林紅梅一個人在攤位上忙前忙後。
林紅梅又繼續憤然道：“那件事一直都爛在我們肚子裏，沒有人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無奈地笑笑，這因果追究起來，其實是她們自己做的孽，區區兩萬塊而已。
如果當初能夠善良些，今日也不會被人送進醫院。
當日在街道上，林淑芳一怒之下自己給說了出來，而我去找夏安時，也隻是鬥膽一猜，沒想到果真是和自己猜的一模一樣。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輪回，報應不晚。
我看了眼天色，不早了，歎口氣看向她，說：“你知道當初你們收下她的錢，去公司鬧，帶給我的笑話又是怎樣的？”
她看著我，囁嚅著唇，但最終並沒有說話。
我不帶情緒地看了一眼她和這個小小的攤位，在冬季寒風裏，蕭索得像一葉孤舟。
就因為她們這群人，一年前我和陸致被迫分離，而如今再度重逢，卻又無法拋開一切，向他袒露心扉。
算了，惡人自有惡人磨。
我從買的玩具裏拿出一個裝有機器人的盒子，在林紅梅沉默的目光中遞給了聰聰。
臨走前，我對林紅梅說了最後一句話，“到此結束吧。”
歲月流逝，年齡漸長，人不可能相互爭鬥一輩子，不管當初都發生過些什麼，如今就讓一切掩埋在過去的塵埃裏，各自都放過彼此吧。
回到家裏，將東西整理好放進行李箱，離過年也沒幾天了，現在收拾，到時候買好機票直接飛哈爾濱就行。
隨意弄了點晚飯，沒吃幾口，手機震動了一下，我一邊吃一邊拿出來看，是微信裏的新消息。
微信裏寥寥無幾的幾個好友，但都基本沒了聯係，我以為是顧佳，可打開一看，眸子驀地顫動起來，是他……
：我回來了。
捧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著，我張了張嘴唇，心情在一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他從美國回來了……
愣神間，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明晚一起吃個飯吧。
吃飯……我怔忪著，時隔一年，沒想到他還會再主動聯係我。
掂量了幾秒，我主動打過去了電話，那個電話號碼塵封一年，卻從未打過一次，當初離開得太匆忙，換了幾次號碼，但電話簿裏麵的那幾人號碼卻從未改變。
也不知道這個電話號碼還能不能打通……
“嘟——嘟——”
意外的，電話並未是預料中的空號。
幾秒過後，那頭接通了，我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喊了一聲，“齊玨……”